第31章 古铃
护士们都是轮班三班倒，今天古铃是下午班，她来上班的时候，下意识往护士台侧对面的那个病房看去，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们出院了吗？她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失落。
她从小就是听话的乖乖女，顺理成章的成长读书毕业工作，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私下里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灵异的事情。
她平时也很喜欢讲点儿恐怖故事吓唬人，在她看来，鬼未必都是会做恶的，而人也未必都是善良的，在医院工作两年，什么违反人性的事她也都见过了，曾有个可怜的奶奶，丈夫去世的早，拼死拼活拉扯大了五个儿子，结果没一个儿子愿意来看看她，甚至还都希望她早点走，在抢救的病房外面就为争抢遗产打了起来。
古铃心说，这种情况就算老太太变成鬼去收了这几个儿子，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其他的护士都申请休假甚至打算辞职了，她还是可以准时来上班，古铃心里并不是特别害怕，甚至还有些微的兴奋，虽然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太可能成为叶一凝他们那样的人，但是能亲眼见识一下，她平淡的生活里面，也仿佛有了动荡，几十年后躺在摇椅上，也能对孙子讲讲:你奶奶我啊，当年也是见过点事情的！
唉，他们这么快就出院了。古铃想，好在繁忙的工作让她也不能多想，很快就投入进了现实生活，好不容易把手上的事儿忙活完，眼看快到休息的点了，她坐下来喘口气，顺手打开一本恐怖小说开始看。
唉，经历了真实的事件，这小说都看不下去了啊！古铃眼睛看着手机屏幕，脑子里却又不由自主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个女鬼和她的双胞胎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数数吓唬人的女人……这家医院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正沉浸式思考着呢，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古铃吓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还当是哪个同事来吓唬她，不满的抬起头正想嗔怪两句，就看到叶一凝站在面前。
“哎……你……你不是出院了吗？”到口的嗔怪立刻收了回去，古铃都没注意到，她自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叶一凝，叶一凝无端想到了晏小河养过的猫。
“我们找你有点事。”叶一凝晃晃脑袋把猫脸赶出去，对古铃说。
“是问出院后怎么休养的事情吗？”感觉到有同事好奇的眼光已经看过来了，古铃特意提高了一点声音说，
“啊，是啊。”叶一凝心直口快，但是不傻，眨眨眼睛立刻接道。
这种事在医院里也经常有，甚至还有人出院恨不得绑一个医护人员带回家的，有些人出院回家以后也一天给护士台打八百个电话，病人的衣食住行是否合适恨不得全部咨询一遍。
没有人在意古铃这边了，古铃压低声音说:“我快下班了，这附近有一家小店味道不错，不如我请你们吃个饭？”她说:“就当是报答你们昨天的救命之恩。”
她来找古铃自然不是问什么出院休养的事情，古铃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要说的话也不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问的，所以古铃提出了这个方案，叶一凝自然没有意见，她觉得古铃极为上道，于是难得加了还不太熟的古铃一个微信，古铃把饭店的定位发到叶一凝手机上，叶一凝带着李清歌先去到店里要个包厢，等着古铃。
两人很快说好以后，叶一凝就转身走了，古铃心里咚咚直跳，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兴奋，她的脸色都绯红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换班的时间，夜班的护士来接班了，古铃和这一班的同事去换衣服打算下班回去。
“晚上没什么事的话去不去吃火锅啊？”这些小护士们大多都是未婚的小姑娘，没啥家务牵绊，下班后经常这样约一下，通常是一呼百应。
“今天我就不去了。”古铃一边急忙的换衣服一边说:“今天有点儿事。”
“不逢年不过节的能有啥事啊。”提出组局吃火锅的同事促狭笑道:“古铃，你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才没有呢。”古铃笑着回了一句，也没管同事们的打趣，背上小包就急匆匆出去了。
“我看她八成就是谈恋爱了，赶着约会去呢。”古铃离开后，几个护士也跟着出了门，边走边谈论。
“你们说谁呢？”迎面传来一声。
“还能有谁，古铃啊。”护士们才注意到迎面过来一个穿着医生服的年轻男人，他姓周，是新来的实习医生，平时也经常和她们一起说笑打闹，见是他，几个小护士不以为意地笑道:“那丫头今天可不对劲了，多半是约会去了。”
周致霖眼镜下的双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表面上也还是笑着打趣了几句，等她们离开后，他立刻转身走向电梯。
古铃正在等电梯。
医院里的电梯大家也知道，楼层高，上下的人也多，每次都要等很久，其他护士都喜欢去等走廊另一头的急救电梯，但是古铃不一样，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等普通电梯，她觉得万一有人要急救呢？若就因为她一进一出给耽误了关键几秒可怎么办？同事们都觉得这小姑娘有时候够固执的，但是古铃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等电梯的时候，古铃低头看着脚下的瓷砖。
她心里很是激动，又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啊，他们要问她什么呢？她能帮上什么忙？叶一凝来找她她心里还是很开心啊！古铃觉得叶一凝超酷的，她很愿意和叶一凝打交道。
她就这样想着，眼睛无意识看着瓷砖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又去看一眼电梯，再低头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她看到地板的瓷砖上，她模糊的影子上面，仿佛叠了一层什么！她觉得是自己眼花，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一些，那叠在上面的一层却又没有了。
电梯也在这个时候到了，“滴——”的一声后打开了门，里面挤着不少人，见门开了，他们一同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古铃。
古铃往后退了一步。
“小姑娘，进来啊。”电梯里有人招呼她，听起来像是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古铃又往后退了一步。
“不了，我不坐电梯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没拿……”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耽误大家时间了，不好意思……”
“小姑娘，快进来！”那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有些暴躁起来，电梯里的人有了轻微地动作，开始有要走出来的意思，古铃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她慢慢后退，脚步一错，突然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电梯里的人在追她？古铃蹿出电梯间，入目是熟悉的医院走廊，走廊上依然和平时一样，来往着不少的病人以及家属，还有人群中穿梭的白大褂医护人员，这一切都是古铃极为熟悉的。
然而，他们现在都安静地站立着，感觉到古铃跑出来，就和电梯里面的人一样，都转过头看向她。
“古铃啊。”其中一个白大褂笑着招呼她，声音里有种莫名的苍老感:“跑什么，快过来啊！”
还过去？就你们这种机械的像丧尸一样的转头，一看就是有问题好吗！古铃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个，她看着这些人都要朝她走过来，心脏咚咚跳，心说死也拼一场，转身就往楼梯跑去。
楼梯间那里暂时没有机械的像丧尸一样的人，古铃毫不犹豫地就往下冲，脚步落到第一层楼梯的时候，她悚然发现，从楼梯拐角的地方，伸出来好几个人头！
他们躲在这里，等着她！
“古铃，古铃，小古铃啊，不要跑了！”楼梯间外面传来叫喊声。
“嘻嘻……”楼梯拐角，几个人挤眉弄眼地笑着，看着古铃，这些人看上去并不急着把古铃抓住，而是把她当成猫爪中的老鼠，满怀逗弄的心思。
古铃站在楼梯间，所有机械的人都朝她走过去的时候，她不知怎么想到了曾看过的一个笑话:有人问一个人遇见了老虎，应该怎么办？另一个人回他，可以摆出一个不屈的姿势和老虎干，这样会死的比较有尊严。
只可惜还不知道那女鬼的双胞胎是怎么回事。
古铃抬手拢了拢头发，她心说自己不要死的有尊严，她要死的好看一点。
“这里的菜还挺香的。”这个时候，李清歌和叶一凝正在饭店包厢坐着，叶一凝对古铃印象很好，对她推荐的这个饭店也大为赞赏。
“她怎么还没来？”李清歌心思并不在食物上，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我去看看？”叶一凝看一眼时间，古铃叶才是刚下班的时候，但是现在也应该到了，她皱起眉头。
这两个人都依赖惯了真相眼，其实并没有什么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这突如其来看不到真相了，对事情都有些猜测着来，好在李清歌现在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了想，问:“一凝，你去找她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
“我就是这样去的啊……没有避着人……”叶一凝被李清歌问的一愣，她压根也没想太多。
“不太对劲，去看看。”李清歌站了起来。
两个人正打算出去接古铃，包厢的门被敲响了，叶一凝正站在门边，她顺手拉开门，就看到古铃站在外面。下班后的古铃脱下白色护士服换了自己的衣服，一直戴着的口罩也拿掉了，她五官端正清秀，一双眼睛尤其好看，宽大护士服下面居然还藏着一副好身材，叶一凝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
古铃没注意叶一凝的动作，她快步走进来，一双水杏眼亮晶晶的，带着三分好奇七分雀跃，问:“你们要问我什么？”
李清歌一时没做声，他“看”着古铃，眼前显示出她的红外图像，大致肢体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几天那个小护士。
可是……
李清歌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看”着古铃的脸，可是在医院的时候见到古铃都是带口罩的，他只能认出她一双眼睛。
“你能不能。”他终于开口:“对我笑一下？”
古铃愣了一下。
叶一凝看看李清歌又看看古铃，她没看出有哪里不对，但是古铃的表情就那样僵在那里，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叶一凝皱起眉头，默默走到了李清歌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