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语说夜里看见一黑一白两个人

第二天一早，小语端着面条守在路边。

“端回来吃，你爸还来不了！”奶奶站在门口喊了小语好几次，但小语一动不动。

小语有些倔，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但她并不是强势的小孩。但不管奶奶怎么喊她都不愿意回来，只是因为，二叔二婶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小语~你爸爸给我发微信了，说下午才回来，你快回来吃面吧！”

与小语熟悉了后，平有的是主意“治”她。

听到平的话，小语果真乖乖端着碗进了门。

“姐姐，我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看着小语充满期待的眼神，平真有些后悔说了二叔今天会回来的话。没想到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竟被小语当了真，这一刻，她真的好怕小语会失望。

“下午就来，你先乖乖吃面。”

小语低头大口吃着面，将汤喝了精光，随后放下碗加入了门口玩耍的小孩。

……

晚饭前，平串了一串新辣椒架在炉子上烤，小语有气无力的走了过来。

“姐姐，我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小语的语气里有些失望，脸上的笑容也不复存在，平有些心疼，准备将实话告诉她。

“小语……”

平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刹车声音，难道二叔真的回来了！

小语比平行动快，抢先跑出了门，平紧随其后，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奶奶家院坝路边，二叔从后门下来拉开了副驾的门，将爷爷扶了出来，奶奶赶紧出来将爷爷扶回家中。

奶奶触碰到爷爷拐杖那一刻，平看到爷爷颤了一下。爷爷虽然看起来能走了，但眉头始终未舒展，但这不应该啊，在医院时，即使膝盖疼，爷爷的眉头也没皱这么紧，难道爷爷怕奶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小语背着小手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二叔，却不敢上前喊爸爸。

二叔付了车费后，又拉开后备箱取出了行李，拉出行李箱拉杆朝着小语走来。

“小语~”二叔喊了小语一声，小语立马开心的跑上前抱住二叔大腿。

“爸爸，你回来了？”小语一直抱着二叔喊爸爸，想让二叔抱抱她，但二叔并没有看穿小语的心思，只摸了摸小语的头。

不知什么时候，小诗竟站在了门口。小诗没喊爸爸也没笑，但仅仅一个背影，平就懂了她此刻的心情。小诗是孤独的，同时也是缺爱的，但她的伪装不容许自己像小语那样自然表达出自己的爱，于是只能干站着看。

“小诗~来给爸爸拉行李箱~”

明知道二叔只是开玩笑，小诗还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拉起了行李箱，二叔这一刻，一定也很幸福吧。

吃完饭后，二叔从行李箱中翻出了一台故事机递给小语，小语紧紧将故事机抱在怀里，脸上笑开了花。

紧接着，二叔又掏出一支钢笔送给小诗，小诗只是淡淡的打开看了看，便收进口袋了。平从背后摸了摸小诗的头，又对着转过头来的小诗笑了笑，小诗也笑了。

只有平能看穿小诗的心思，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只不过，平对爸爸已经止于心空，不会再有小诗这样的期待了。

因为小语想和二叔睡，所以平只能暂时和奶奶睡一晚。关门前，平看见小诗抱着枕头假装不乐意的走进了房间，平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奶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问平。

“小诗明明很像二叔睡，却表现得很难为情的样子哈哈哈……”

“她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和她爸睡一张床？”

奶奶的反应让平想到了刚带讯回来时那件，明明平在bs家里，经常和讯、鹏、丽打地铺，躺一张床打游戏来着，怎么到家里就是没有教养了。不过平马上意识到，不能企图去改变奶奶坚持了几十年的思想，所以只能顺着奶奶回话。

“是啊，这么大的姑娘确实不该再和二叔睡个房间了，不过她才10岁而已，而且还这么久没见她爸爸，让他们多讲讲话吧，明天我再和她说让她和我一起睡。”

平不用想都知道，今天的小诗小语一定很开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奶奶就先起床了。

家里的老人都这样，睡得早，起得也早。但起这么早就算了，一直进进出出弄得乒铃乓啷直响，吵得平实在睡不安稳。

好不容易，奶奶终于将煮给猪吃的土豆洗干净抬上炉子，平以为终于可以清净会儿了，没想到睡在旁边的小堂弟又醒了，这醒了就醒了吧，还一直哭个不停。

没办法，平不得不起来哄哄，再放任他哭下去，那嗓子估计得废。

“别哭了别哭了，奶奶马上就来了~”

平学着奶奶哄孩子的样子，将小堂弟打横抱在怀里，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给他擦鼻涕口水，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醒了？”

“嗯。”

奶奶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将小堂弟从平怀里抱起，又随便找来一件体恤给他换上。

“肚子饿不饿？奶奶给你煮面条吃，快穿鞋。”

听到奶奶的话，小堂弟停止了哭声，主动穿鞋下床跑了出去。

“赶紧起来了，吃了面条和我上街一趟。”

奶奶说话从不直视对方，平盯着奶奶的后背点了点头。

“今天赶场天？”

“是嘞，三姑们要来收豆子，走我们去看哈他们收得怎么样？”

“我马上起。”

奶奶说完就出去煮面条了，平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到后门洗漱。

奶奶家没有洗漱台，因为老家这边的老人并没有刷牙的习惯。但叔叔婶婶们在窗户栏中放了一排水杯来装牙膏和牙刷，平也在回来当晚将牙刷放进了其中一个杯子。

平从杯中取出牙刷，挤出一点牙膏便开始刷牙。

“姐姐，我也要刷牙~”

小语揉搓着眼睛，提着睡裙走到平身后。

“你起床啦？”

平吐出口中的泡沫，转身看了看小语。

“嗯~”

小语刚起床时的小奶音特别可爱，平听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蘑菇头。

“昨晚哭没有？”

“哭了。”

“身上又痒了？”

“嗯，我还看到两个人在房间里面盯着我看，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他们的石头好长，我不喜欢他们。”

小语掀起睡裙，睡眼朦胧的抓着肚皮，平赶紧把她睡裙往下扯盖住肚皮。

“你做梦了吧？”

平虽然知道小语从不说谎，但还是不太相信小语的话。

“我看到他们才醒来的，我看到过好几次了，我害怕才哭的……”

小语一遍又一遍给平描述着她口中的两人，平听得后背发凉，这两人该不会是什么牛头马面吧，好好的怎么会梦到。

但平马上想通了，因为昨晚睡前，小语和几个小孩都看了西游记，所以小语会梦到也很正常。

“那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平假装相信了小语的话，继续问她关于梦里的一切。

“他们说要带我走，我问他们能不能带我去见妈妈，他们说不可以，但是他们会带我去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在那里我的身上就不会再痛痒了，但是我想到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我就哭了。”

小语奶声奶气的和平描述着，说着说着还用手比划了起来。

“那你哭了，他们也不哄哄你啊？”

平说完抬起水杯喝了一口簌口水快速吐了出去，又将牙刷放入杯里剩余的水中刷洗，随后一只手抹了抹下巴的泡沫，另一支手把牙杯牙刷放回原处。

“我哭了，爸爸就开了灯，开了灯他们就走了。”

“哦~这样啊~”

平的回答已经开始敷衍起来。

“给，快刷牙~”

平将挤好牙膏的黄色小牙刷递给小语，催促着她赶紧刷牙，随后从水缸舀出一勺水，用手捧出来洗脸。

旁边的小语吐出泡沫，喝了一口水仰头咕噜咕噜又吐了出去，学得有模有样。

“来洗脸~”

平又舀出一勺水，轻轻用手捧出抹在小语脸上，又用毛巾擦干。

“走吧，我给你换衣服。”

小语的衣服都很漂亮，但就是染了些污渍影响视觉，平试过好几种方法都没洗掉。

“嗯~好看，今天是白雪公主。”

平最终挑了条公主裙给小语换上，小语小小年纪就已是衣架子，不管穿什么，都比同龄小孩好看可爱，平都想象不到这小丫头长大了会迷死多少男生。

“嘿嘿~”

穿上小皮鞋，小语原地转了两个圈，摸着裙摆咯咯笑。

“等会儿我要和奶奶去街上，你去不去？”

“我要去我要去！”

小语激动得又蹦又跳。

“那赶紧吃了面条就走吧，奶奶等我们很久了。”

平说着就走到碗柜前取出了一个小碗和一个大碗。

“我爸爸去不去呢？”

小语两支小手紧紧拽着裙角，垫着脚尖看平往小碗里夹面条。

“不去，只有我和奶奶去。”

夹好面后，平分别往两个碗里加汤，奶奶做的汤虽然颜值不高，但总有一种让平迷恋的问道，这种味道，是奶奶独特的味道，也是别人乃至自己都无法做出的“乡味”。

“姐姐，那我还是不去了，我想和我爸爸在一起。”

小语担心平会生气，站在原地小声说着话，无辜的大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好，那你不去了，我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平又翻出酱油和醋分别往碗里滴了几滴。

“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姐姐做的面条我最喜欢吃~”

“小家伙~”

平宠溺的摸了摸小语的头，并帮她将面碗端到客厅桌上。

小语不仅可爱嘴甜，还情商高，总是能说出许多讨人喜欢的话，但又很真诚，让大人们听了很是舒心，幼儿园的老师都特别喜欢她。

从街上回来，平将小饼干平均分给了这群孩子，又偷偷将小语小诗喊到房间，拿出了两块巧克力。

“哇~谢谢姐姐~”

小语两眼放光，双手握在胸前蹦跶起来，随后开心的剥开纸壳，小口小口的咬着巧克力。

小诗说不想吃，便将巧克力揣进了口袋。

下午，平学着教程包包子，还剁了小朋友们都喜欢吃的胡萝卜馅。但包子好看是好看，就是吃起来竟是苦的。

“姐姐，我们吃不下了~”

小语和几个弟弟妹妹咬了第一口后便当着平的面吐了出来，随后将包子放回盘子里就跑开了。

这包子，苦得连平都吃不下。但不知为什么，那段时间的平，格外热衷于制作面食，但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浪费了好多面粉，也打破了好几个鸡蛋，直到奶奶都看不下去了。

“我做给你看！”

第二天，奶奶独自下街买来酵母，教平发面、和面、擀面、包包子，平终于吃上了正常包子，虽然没有包子铺卖的好吃，但奶奶包的这包子可真比平包的好吃一百倍了。

此后，平也不再祸害家里粮食了，而是被迫转战辅导弟弟妹妹们写暑假作业。

去上厕所回来，平看到奶奶抬了张小板凳坐在后院，二叔站在李子树下发呆。

“那是你没出息，自己不会找一个！”

奶奶的语气听着有些生气，但二叔没说话，平自然也没插嘴。

“人家都嫁了，你还打光棍，别太气人！”

奶奶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别过脸看向侧面的土堆。

“嫁到哪里？”

“四川！”

“你怎么知道？谁说的？”二叔急了。

“她头次回来，自己说的，你老五姐都看到她发朋友圈了。”

二叔突然愣住，奶奶也不再说话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平猜出了个大概，二婶应该是改嫁了，奶奶觉得丢脸，于是催着二叔赶紧找一个。

“你自己没出息，不赶紧找一个！”

“找什么找，别催我二叔！”

平打断了奶奶的话，但奶奶并未理平，只继续和二叔置气。

“小平，你来帮我看下这机票能不能退！我不小心把方向买反了。”

二叔又无奈又尴尬的将手机递给平。

“不是吧二叔~”

平结果手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叔。

“还真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五百多块，只能退回50块的燃油费诶~”

平知道赚钱不易，所以比二叔还心疼这路费。

“那只能重买吗？”

二叔的脸上透露出勉强。

“对，机票不像车票，没办法退的。”

平将手机还给了二叔。

“钱多是不是？连个票都能买反了，有这钱白白浪费，还不如给我打几壶酒喝。”

奶奶手杵在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了二叔一眼，随即转向另外一边。

二叔没回话，默默选了日期，重新买了机票。

“明天早上10点起飞，来得及不？从这里到机场还要两个多小时呢。”

平有些担心二叔，因为赶不上又得浪费几百块。

“不得事，我起早点打黑车去。”

“去早点也好，不然小语睡醒了又要哭着不准你走。”

“诶~”

平从二叔脸上看出了无奈与心酸，如今二婶再嫁，小诗小语又没法带在身边，想必这是每个做父亲的都难以抉择的事情吧。但二叔如果不出门，又哪里有经济来源，又怎么能给小诗小语创造美好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