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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老人说,梦到牙掉了,就代表有亲人要离世了

凌晨三点,寝室漆黑一片,躺在床上的平呼吸急促,似在磨牙,脑门不断冒着细汗。

梦里,平的一颗门牙和一颗座牙竟自己摇晃起来,让她疼得浑身发抖。平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却又被梦中的那真实且难以忍受的疼痛感拉扯入梦,一次次拼尽全力睁开眼,好似看到了光,眼皮却又被重重压合,导致自己一直无法醒来。

一下,两下,平这两颗牙齿在经受这股看不见的力量催产后,终究还是没能保住,缺了两颗牙,笑起来岂不是丑到爆了,平急得哭出了声,哭着哭着听到娇的声音。

“烂仔!烂仔!快醒醒!你怎么了?”

在娇的连续呼喊和大力摇晃下,平终于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吓死我了~”

“怎么了?又做那个梦了?”

“不是!不是那个梦!”

受了惊吓的平有些紧张,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嘘,小点声~”

娇赶紧用被子捂住平的嘴,转头确认花在打呼噜,才又放开手。

“那是怎么了?你刚刚那样子看起来比上次做噩梦的时候还惊悚~”

娇赶紧拍拍自己胸口,平掀开被子轻轻起身坐直身板。

“我梦到我牙齿掉了,掉了一颗门牙,一颗座牙,吓死我了!”

平也学着娇刚刚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你看你牙齿没掉吧~这有啥好怕的~”

平床头靠窗,没拉合的窗帘缝隙透出一缕月光照在娇脸上,平看着看着竟被吓得蒙住了头。

“啊!你快坐过去点,你这样好吓人。”

娇被平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挪动身子往平那边靠。

“小点声!大惊小怪的,你要死啊,咋了嘛?”

娇一巴掌拍在平脑袋上,平又被吓得一哆嗦,这反应倒让娇哭笑不得,娇又匍匐上前扯下平蒙住头的被子。

“说!”

“这梦好真实,痛死我了,这感觉就像你长得好好的牙被人生生拔掉,你说痛不痛!我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做梦梦到这两颗牙要掉了,但前几次梦到时虽然也痛苦,牙齿却只是摇摇晃晃但并掉落,这次竟然梦到掉了。”

平用手指诶个试探着牙齿,并未发现有松动的痕迹。

“你一天做的都是啥梦啊?”

“我做梦很灵的,我记得家里老人说过梦到牙齿掉了就是有亲人要离世了,难道是我爷爷?”

“这你也信啊?你爷爷只是腿痛又不是绝症,别想了,快睡吧!”

娇说着就要返回自己床铺睡觉。

“娇,你信不信?”

平猫着腰爬向娇。

“信什么?”娇转头小声问。

“我做梦特别灵!近一个月内,我一直梦到牙齿要掉了,这一定有什么寓意。”

“我看你是神经吧!睡吧,睡醒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眼见娇拉过被子盖住了头,平也不再说话,只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梦。

想来也是神奇,怎么会莫名其妙梦到牙掉了呢,而且一掉还是掉两颗。平越想越睡不着,于是翻出手机查阅百度,搜索《周公解梦》。

“梦到牙掉了,寓意家中亲人即将离世,梦到门牙代表年纪小的,梦到座牙代表老人!这什么破解析!”

平心烦的丢开手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刚刚看到的解析。

网上的解析又不灵,要是灵的话还不得一大把算命解梦的仙人!平在内心责怪自己非要去查解析,查了又影响心情。爷爷本来就是腿痛,又不是啥要命的重病,这解析一点都不准。

平猛然睁开眼睛,给了自己两个巴掌,翻身面向墙壁接着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花早早去了图书馆,娇也去学院帮忙了。

平起身洗漱,准备换衣服叫燕子去食堂吃早餐,但手机铃声竟响了起来。

“讯,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自从上次回老家分房子一事后,平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联系了,就连最依赖平的讯也从未再给自己打过电话。平本来以为是讯辍学后忙着收废品才没空给自己打电话呢。

“姐,我们马上动身回老家了。”

讯的声音已不似从前那般清脆了,到有了些成年男性的嗓音,平才想起讯已经完成了青春期变声。不得不感叹时间真是过得快啊,一转眼,那个总被鹏打哭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

“怎么呢?家里通知搬家了吗?”

想到此前丽和自己说过,精准扶贫分来的房子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搬新家,平还以为是官方通知可以搬家了呢。

“不是,是外公去世了……”

“啊,这么突然?怎么会呢?”

在平记忆里,外公是个坚韧且硬朗的人,年龄也不算特别大,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外婆打电话来说是脑梗,在医院住了几天院,医生说没救了,大舅舅他们才抬着回了家,外公是在自己床上走的。”

“诶,世事难料,妈妈一定很难过吧,你好好安慰她。”

“嗯,你要回去不?我和鹏都要一起去,妈妈说,我们是孙子必须要回去披麻戴孝的,你和丽是孙女可以不用去。”

老家确实有这样的习俗。外公外婆去世,孙子辈的男丁们必须人人到场,要为逝者披麻食素,守灵三天,而女丁们可到可不到,来与不来都不重要,只看个人心意,这是外婆家那边流传了几十年的风俗,也是农村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一种表现形式。

“我马上要实习了走不开,丽的话你打个电话问问她能不能去,还有讯,你帮我和妈妈说一声,让她注意身体别太难过了。”

平自记事以来到现在,与外公外婆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除了亲情这层关系,实在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平与外公毕竟血缘相通,光是听到外公走了,心里还是难过,但这种难过却无法胜过平即将要去做的事。

不是平心狠不去送外公最后一程,而是平去与不去都没人在乎,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更代表不了任何意义,如果非要见逝者最后一面才算尽孝的话,那平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让外公的棺材变成自己永远的伤痛。

还在bs市读初中的时候,外公来家里住了段时间。外公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喜欢看报纸看书,说起话来总抑扬顿挫,有些电视里民国时期教书先生的气质在身上。外公写字很好看,听妈妈说,每到春节,左邻右舍都会戴着红纸来请外公写春联。

那时候,平还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庄稼人能写得出一手苍劲有力的好字,直到偷听到妈妈和小姨的聊天,平才知外公那艰苦隐忍的过往经历有多让人窒息和心疼。

外公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文化人,家里经济一般,但也仅仅勉强能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受家庭影响,外公从小就喜欢读书,更一路学习进步,成为了私塾老师。

后来外婆从内蒙古逃难到贵州,一路颠沛流离,饿昏倒在外公家门前。外公不顾父母反对好心收留外婆,并教外婆读书写字,让外婆变成了文化人。在日渐相处中,外婆与外公渐生情愫,很快成为了一家人。

原本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哪知全国各地突然爆发文化大革命,外公家那个村子的人一项看不惯读书人,就把外公和地主们捆起来,戴高帽游街。在那一场场批判与轰击中,外公在村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身体也被无知村民朝他丢去的石头砸伤了。

所幸外婆不离不弃,该学了医护偷偷潜入关押外公的地方,给他包扎上药,这才包住了外公的腿。

后来文革结束时,外公与外婆已经一贫如洗,私塾也没能再开下去,外公因为身份原因一直谋不到好差事,只得与外婆在家务农养牲口。不过外公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他依然毫无怨言的将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送去了学校读书,只恨家徒四壁,借不到钱供三男三女读书,所以只能狠心让孩子们辍学各谋生活去了。

“嗯,等会儿我给丽打电话,那我先挂了姐。”

“好,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哈。”

“知道啦!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叮嘱几遍才能放心上的小弟弟啦!”

挂了电话,平愣住原地站了半天,不知道外公走的的时候痛不痛苦,也不知道他此生是否留下了遗憾,如果知道外公命不久矣,平早应该去看看外公的。可世上哪有料事如神的人,人的生死向来由天不由人,平又怎么能料到呢。

想到刚回老家念高中时,爸爸也送自己和丽去了外公家一趟,当时爸爸为了去见一个认识了半年的qq好友,将平和丽丢在外公家住了一个星期。平和丽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即使在外婆家吃的菜并没有那么好,但平和丽依然表现出很好吃的样子,外公自然是欣慰的。

但平一直不知道外公是否喜欢自己,因为外公的孩子太多,他的孩子们又生了太多孩子,外公哪里喜欢得过来呢。

可外公有一件事一直让平想不通。按理说,每家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过得好,可外公外婆知道妈妈在平爸家过着三天两头被打被骂的日子,为什么没有一次为妈妈出过头呢。

就拿爸爸将平和丽送去外公家期,而自己却偷偷跑去和网友苟且了一周的事来说,当时爸爸给平办好入学手续,就带着丽回bs了,但或许是因为觉得出轨网友而对不起妈妈,所以给妈妈买了一串珍珠项链和一件连衣裙,妈妈收到这个礼物时,没有开心,反而忧心忡忡的给平打电话,问平爸在家这段时间有没有奇怪的行为,平妈那会儿还是很在意平爸的,平以为是妈妈第一次收到爸爸的礼物开了头才疑神疑鬼,所以还劝妈妈别多想,尽管开心就是了。就没过几天,妈妈就从爸爸的手机qq聊天记录里翻出了他和网友的聊天记录,才知道他去见了网友,而且这衣服还是他的网友挑剩下不要才带回来给自己的。

当晚,平妈提着才到想看了平爸,平妈并不是真的想看砍他,只是发泄内心的愤怒与失望。可平爸再一脚踢开妈妈后,便又继续倒头大睡了,平妈为了泄愤,将珍珠项链和裙子剁碎丢出了门。显然,爸爸知道妈妈不敢,因为妈妈被平姐弟四人羁绊住了,她不敢下手,也不舍得下手,因为孩子们不能没有父亲。可也就是妈妈一次次的纵容与原谅,才使得爸爸一而再再而三的再犯错、再背叛。

第二天,平妈打电话回奶奶家告状,可没有一个人责骂爸爸,也没有人为她做主,在一旁听着的平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对妈妈的同情以及对父亲的失望。

得知此事,外公外婆也没有找爷爷奶奶理论,也没有因此怪罪爸爸,所以,这注定了平爸永远都会狗改不了吃屎。

造成了妈妈二十余年不幸婚姻生活的,从来不只是她自己的心软和懦弱,还有平爸的大男子主义、自私自利的私心、拿定妈妈不敢离婚的把柄,还有婆家人的冷漠与选择性失眠,以及娘家人的处处忍让和漠不关心。

所以,平妈注定漂泊,注定无依靠,注定颠沛流离。

第二天,丽给平打来电话,说自己请假回家一趟,作为外孙女还是得去送送外公,平很欣慰,丽是个念情的人。但丽和平终究不一样,丽没有遭受过平独自撑过的那些孤独与痛苦,也没有尝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所以家里人总说平没有丽看得开,也没有丽孝顺。

平的狠心,仅仅狠在家里这群人的嘴里。

挂断电话,平将手机放在桌上,转身推门跨进燕子的寝室,帮她拆被子装进袋中。

“司机来了没?”

“在楼下了,我们得快点,明明约了两点多,谁知道他来这么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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