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往
在以实习人员的身份加入了部门之后，段雅君一直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也一直努力吸取着书本上的知识。
可是一连三四天都是安安静静的，并没有段雅君想象中的符箓鬼影满天飞的场景。
“啊——”打了个哈欠，段雅君熟门熟路的走到地下一层，打开电脑，登上xx会议，开始上网课。
是的，网课。
最近几天或是说最近半个月来，全国各地的灵异事件呈现了一个爆发式的突增。而处理部门人手数量有限，对灵异生物和精怪鬼神有一定了解并具有真材实料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在全国各地平均分配下去，也就没有多少了。
所以，部门提出了网课，通过网络授课在培训相关人员的同时也能实现各地区处事方法和精怪鬼神资料上的互通有无，共同进步。
每天的授课时间分上午场，下午场，授课时间是一堂课一小时。
只是上了几天的课，段雅君的那张A4纸上就已经记得密密麻麻，快要没有下笔的地方了。
放下笔，段雅君从头复习了一遍这几天的笔记，确认无误后，麻利的将软件上上传的课程视频缓存下来，拖拽到了桌面上的学习资料文件夹里。
将笔记纸小心的折叠，而后塞进棉服里面的口袋里，方便闲时复习。段雅君站起身眨了眨要合上的眼睛，又用力在原地挥了几拳，好让自己精神精神。
“真不是学习的料。”伸了个懒腰，段雅君推开书房的门，转身往地下二层的入口走去，“一上课就困，怪不得我考不上一本呢。”
“柳哥！”伸手对着不远处空地上围着精卫打转的柳心安打了个招呼，段雅君就打开了地下二层的入口，走了下去。
段雅君的脚步声很有特点，每次她过来的时候，一般都是慢悠悠的，但是脚步有力。
一听到那有节奏的脚步声，刘秉文就打开了一条门缝，“夏小姑娘跟着常姑娘去上面三楼了。”说着，刘秉文伸出食指指了指上方。
“哦，好的。”段雅君在两个小房间的对面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那你在你自己那个屋里待着吧，有事叫我。”
段雅君最近已经不去送外卖了，天气越来越冷，天色也黑的越来越早了。而且段雅君现在手握一个有转正机会的铁饭碗实习岗位，当然是抓紧时间好好表现了！
不用再出去送外卖，段雅君现在每天晚上就跑到部门这边上课，顺便帮着柳心安他们看着刘秉文他俩。
其实地下二层的安保措施是不错的，四周还被柳心安和云姨布置好了防护措施，刘秉文和夏海鸥就算是想合力逃走也得要费不少力气呢。
但是段雅君在这里呆着，主要是帮助解决夏海鸥和刘秉文的其他需要，以及多多普及现代社会，现代华夏的好处，争取做到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
见刘秉文仍旧没有关上门缩进小屋子里，段雅君歪了歪头，“怎么不进去？”再看看刘秉文浑身冒出来的犹豫，段爷爷点点头，“哦，自己呆着有点无聊是吧？”
段雅君站起身，一手拉着椅子靠近了些，一边看向刘秉文，“方不方便和我说一下，你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段雅君的话里只有好奇，倒是没有什么恶趣味。
见刘秉文不说话，段雅君明白了，“不太方便是吧？”摆摆手，段雅君又说道：“没事没事，不说也没事的，是我问的太着急，太唐突了。”
“抱歉哈。”
刘秉文微微睁大眼睛，闻言立刻摆手，“没有的，没什么不好说的！”
段雅君拉着椅子往回走的动作顿了顿，见刘秉文并不在意，干脆直接放下椅子，坐了下去。
刘秉文组织了下语言，低头问道：“段姑娘听说过为虎作伥这个成语吗？”
段雅君挑眉，何止是听过，她简直称得上是十分熟悉。
但是，为虎作伥？
段雅君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下刘秉文，歪了歪脑袋，“你是伥鬼？”
刘秉文的眼睛大了一点，他用力点头，“是的！”
“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家中长辈举家之力供我读书，但是有一天家父在田间劳作的时候，不慎崴了脚，我只能赶紧跑出去，去镇上求了大夫。”
“后来大夫看完病，我将人送回，在回来的路上，我为了省些路费，便是徒步走了回去的。”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在村口附近还碰到了几个地痞流氓，我担心剩下的钱被抢走，就打算绕路去山上回家。”
说到这里，刘秉文蹲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失落，“其实常有些人告诫我们不许去那座山，当心野兽，只是我那时候心想村中也有人有时图快便走了山路，也不见他们出现什么意外。”
“于是我便上了山，只是上山之后，迷了路。”
“后来，我听到一阵虎啸，心惊胆战。”刘秉文说话时的语气都没什么情绪了，段雅君都想着要不就说到这里吧，可是刘秉文却一刻不停的继续说道：“那老虎很快就到了我眼前，我跑不过，就被那只老虎扑了上来，啃走了眼睛。”
“待我再有意识时，我便成了那老虎的伥鬼，那老虎叫我进入别人的梦里，引他们进山。”
“可那老虎挑中的人，却是我的父母。”刘秉文抬手覆面，话语间有些哽咽，“我起初听从老虎的话，控制不了自己，但是见是我父母的时候，便清醒了过来。”
“所以，那梦中原本应该是埋在老树下面的黄金被我变成了我的枯骨。”刘秉文叹了口气，“我还在我的枯骨边画了只老虎出来。”
“再后面的事情，便是那老虎瞧不上我正要将我一爪子打的魂飞魄散时，我的父母跪地求了过路的江湖英雄出手，几人围攻困斗老虎。”
“后那老虎又被一乞丐持竹棍打死，我才算解脱。”
刘秉文抬头看了眼满脸同情的段雅君一眼，“只是后面我便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如今。”
“也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情，才被那位柳先生设计抓住了。”
“柳哥？”段雅君低头看着蹲在前面的刘秉文，好奇道：“你做了什么坏事才被柳哥抓住的？”
“你不知道？”刘秉文奇怪的看了眼段雅君，“其实与其说我是被柳先生抓住的，更应当说我先被你看出的才对。”
“被我看出的？”段雅君更疑惑了，她什么时候看出了刘秉文的？在厕所的时候吗？
不对，那会他已经被柳哥抓住了。
等等！
段雅君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看向刘秉文，“你不会是那个潜进小姐姐家里偷点外卖的那个人吧！？”
刘秉文低头，听出段雅君话语里的震惊，十分羞愧，“正……正是。”
段雅君一下子站起身，绕着圈打量着蹲在地上的刘秉文，“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是窝藏在女生家里的变态！！”
变态？！
虽然不是太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听段雅君的语气就知道这必然不是个好词，刘秉文下意识的抬头想反驳，可是思考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也没什么辩解的底气。
见刘秉文那个失意的样子，段雅君也不为难他，干脆的坐回椅子，深深吸了口气，“说吧！”
“说你当初为什么做那种事情！？”
刘秉文颇委屈的蹲在原地，“我，我刚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无法接触到外部的事物，普通人也看不到我，我也没什么意识，我只能随处乱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后来……后来我碰到了那位姑娘。”
“那姑娘回家的时候被人跟踪了。”
“我看得出那个跟踪的人眼里的邪光，我知道他应该是想对那个姑娘行不轨之事。”
“我稍微清醒了一点，可以在关键时刻出手。所以，所以我就护送那个姑娘回了家。”
“后来，我想反正也没事情可做，干脆就在那个姑娘回家的路上一直保护她。”
“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刘秉文抬起头对上段雅君的视线，抬手发誓，保证，“我还替那位姑娘吓跑了两个流氓！”
段雅君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刘秉文接着说。
“后来，有一天晚上，我看那个姑娘哭着回了家，我以为她是被什么人欺负了，所以跟上去想知道是谁。”
“好……好给她报仇。”
“然后你就在那个姑娘家里留了下来？”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段雅君弯腰看向刘秉文。
“是的。”在段雅君的视线逼迫下，刘秉文的头越来越低，“那个姑娘只是想家了，我也……我也想家了。”
“所以，我就留了下来。”说到这里，刘秉文生怕段雅君会误会，立刻抬起头，“但我从没有做过什么不轨的事情！！我一直都呆在那个……嗯……叫阳台的东西那里！！！从早到晚！！”
段雅君没理会刘秉文的激情发誓，只是问道：“那那个外卖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外卖的事情……是我太馋了。”刘秉文缩了回去，声音也低了不少，“那天，我闻到了下面的人家传上来的香味……就……馋了。”
“所以你就趁着那个小姑娘下班回来洗澡的时候，拿着人家的手机点了外卖？？”
“这是……这是我的错。”刘秉文的声音听起来都要哭了，“我那时许久未尝人间物，浑浑噩噩。我不知……我不知道那个什么麻辣烫那么好吃，我就没忍住。”
段雅君抽抽嘴角，其实她刚开始也可以感觉到刘秉文有些迟钝，看样子那会是还没恢复好？
“你点了多少次？”段雅君眨眨眼，“花了小姑娘多少钱？”
“我……”刘秉文抽噎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还钱呢？！
血泪止不住的流，刘秉文抽出手指数着，一边数一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他用了人家的钱，他还不还钱！！
抹了抹血泪，刘秉文看向段雅君，伸出了六根手指，“我一共点了六次，每一次的价钱都是一样的。”
“所以是多少钱？”
“我……我不知道！”刘秉文这下干脆就不遮掩了，眼泪一下就滋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段雅君惊奇。
“我那会……我只是……努力记下来那位姑娘买东西的过程，我不知道那些字是多少钱！”
“你这几天在这里不是有学东西的吗？”段雅君站起身，稀奇道：“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我还没学到那里。”刘秉文低头缩肩膀，“我还在看史书。”
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段雅君也无语了，她叹了口气，“那你还记不记得那些钱的形状是什么样的？”
“你写出来！我给你看看。”
“好……好的。”刘秉文的手指沾了血泪，一笔一画的在地面上画出了30.5的花样。
“行了。”段雅君一摆手，“三十块五乘以六。”
拿出手机，点开计算机，段雅君念出了那串数字，“一百八十三块钱。”
“你回头赚了钱就把这个账给人家小姑娘补上吧。”
“我……”刘秉文又要哭了，“我不会赚钱。”
赶在段雅君震惊的质问前，刘秉文连忙补充，“我以前只是大门不出的在家读书！虽然也抄书贴补家用，但是到如今时代，我还什么都不会……”
段雅君无奈的抿了抿嘴唇，“那你想怎么样？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垫上吧？”
迎上刘秉文那两个莫名散发出期待的大窟窿，段雅君冷酷又无情的挥了下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送一晚上外卖都够不上一百八十三呢！？
刘秉文立刻反驳，“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只是想问问段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赚到银两呢？抄书还可行吗？”
“抄书？”段雅君不赞同的摇摇头，“现在盗版满天飞，只要去x度上搜一下就能下载电子版，抄书没前途的。”
“那，可还有我能做的事情吗？”
段雅君迎着刘秉文的大窟窿眨眨眼，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安静下来。
“你……会骑电动车吗？”段雅君思考了一下，她觉得送外卖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