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回来了

这样说起来实在是太多了啊，她欺负他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

童磨听完灰野灵子的倾诉后，呆滞住了。

不是不幸，不是痛苦，她所述说的一切都是他曾经感觉到的陪伴。

“好啦，这就是我想和童磨说的哦，那么我要离开了。”灰野灵子伸了个懒腰说道。

童默静静的看着她，并未做声。

“最后一声再见都不和我说吗？”灰野灵子走到门边，侧过身看着他道。

“不是还会回来的吗？等你回来的那天我一定会对你说的。”童磨抬了下眼，十分平淡的说道。

她拒绝了带他一起走，他并不生气，因为他连生气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好吧。”灰野灵子耸肩，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了。

童磨看向窗外那透不进来的光，轻轻的拉扯了下唇，摊开小手中紧握的一个蚱蜢，最后一个能和他说话的人终究还是离开了。

随着灰野灵子的离去，童磨的性格也逐渐扭曲。

前来向他倾诉，寻求解脱的教徒越来越多，他也理解了世道的荒唐可笑。

人类就是这样的脆弱无力，现在已经不只是他的父母了，是所有人类都十分的愚蠢，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将“让人类从世界解脱前往极乐”视为自己的使命吧。

没有差别的洗脑，不管对方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他们向他述说了，那么他就送他们前往极乐世界。

童磨一改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现在最多的是笑，不管是在极乐教内还是在外面，白橡的发色，七彩的眼眸，时常面露无忧无虑的微笑，说话沉稳而柔和，这就是他外貌与性格的象征。

他越来越没有人类的情感，已经冷漠到了就连他的母亲都有些害怕。

“童，童磨，有新的教徒。”

瞧瞧，母亲现在对他讲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又过了几年。

某日，母亲因为发现父亲出轨和一些女教徒偷情而大发雷霆，发了疯的母亲用刀狠狠的刺死了父亲，随即又跟着服毒自尽，根本不管还没有完全长大的童磨。

十几岁的童磨就这样目睹了一切，面对这样巨大的变故，他缓缓抬起手轻触自己的心口，没有波动，他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

只是啊…他也有了些想要述说的话语了呢。

可是他想要述说的那个人还未回来。

空中的味道越来越难闻，童磨捂住头痛不已的头，有谁，不管是谁，赶紧来清理一下吧，赶紧来清理一下这个散发着恶臭的地方。

在很远很远之处的灰野灵子是知道童磨的经历的，毕竟对任务非常上心的系统恨不得给她进行一波现场直播，直播童磨是怎么一步步走向人性扭曲的地步。

【宿主，你为何不留在攻略目标的身边感化他？】系统有些好奇的问道。

“感化他？你是认真的吗？”灰野灵子从树中把刀拔了出来，抹了把头上的汗道。

【有什么问题么？】系统不明白，既然不在攻略目标人类时期多做些事情，它又何必把宿主送到这个时间点。

“他生来便缺乏正常人类该有的情感，我要怎么感化他。”灰野灵子的声音有些淡，剧情就是剧情，无论她怎么折腾都没有用的。

而且她一开始也努力过了，弄他哭逗他笑，刚开始的时候的确还是有些作用，随着童磨逐渐长大，她发现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无法与身边的人情感共鸣，也无法理解他人的痛苦。

灰野灵子叹气，“只能说不愧是他童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这样。”

【难搞。】系统难得认同的点点头。

和以往碰到的攻略目标不同，这次的的确是个没太多感情的家伙。

【那宿主好好加油吧，距离攻略目标变鬼的时间不远了，宿主可要变得强强的，至少不要被轻易杀掉啊。】系统鼓励着。

“嗯嗯！”

十年。

眨眼间十年过去了，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万世极乐教还是那个万世极乐教，为了防止被发现，已经变成鬼的童磨还是将万世极乐教的教众的数量维持在250人左右。

当然，也从以往白日面见教徒改成了晚上，只是在这阴暗不见光亮的屋子，白日和晚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后一个教徒离去，童磨端坐的身子瞬间懒散了下来，像是没骨头般依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有些饿了，要不去外面找找看有没有好吃的吧。”

说找就找，童磨起身往外走去。

万世极乐教的门口，一个身着宽大披风，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的人蹲在那里，因为一直低着头所以并看不出是男是女。

童磨眼比天高，就这样要从她的旁边走过。

只是小腿上的布料被拽住了，童磨因步伐较快险些摔倒，还好他及时稳住了身子，还拍了拍自己完全没有被吓到的心口，夸张道：“哦豁，好险好险。”

哦豁…那也是灰野灵子曾经说过的词。

灰头土脸的灰野灵子在童磨垂眸的一瞬间缓缓的抬起了头，有些脏兮兮的脸，唯独一双圆滚滚的眼眸是那样的透亮。

童磨纤白的指腹摩挲了下她脸上的灰，十三岁到二十三岁，她的变化不大，还是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他灿烂的一笑，七彩的虹眸像是散发着光芒，“终于又见面了，欢迎回家。”

她离去的时候，童磨没有和她说再见。

她回来的时候，童磨对她说了欢迎回家。

很奇怪，成为鬼后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她，但是今夜一见，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见，他对她的记忆竟然全部回归到了脑海中。

“我回来了。”十年的离开，灰野灵子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所以她跟着童磨回了万世极乐教。

教徒们对于他们教主亲自回来的年轻女子充满了好奇，可是在教主温和的注视下他们缩了缩脑袋，根本就不敢再看。

将童磨隔壁的屋子收拾了出来，准备干净的衣裳和鞋袜，再到沐浴。

等灰野灵子从换好衣服的时候才感觉活了下来，她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找到了童磨，“我饿了。”

童磨支着一条腿，单手撑着一侧脸，笑着道：“我也饿了。”

他原本外出就是想要觅食，只是被她妨碍了呢。

“灵子。”童磨对灰野灵子招招手。

灰野灵子把还有些微湿的长发甩在了脑后，挑着眉走近他。

防备是有，但实在是不多，所以当他凑到自己耳边时，她的身躯还微微向前倾，似是想听清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脖子一痛，尖锐的牙齿咬破了她的脖子。

暖暖的呼吸，还有吞咽声，灰野灵子竟然有些愣住了，大概是被水蒸气熏晕了脑袋嘛，所以一直到自己脖子被轻轻舔舐着的时候她才回过神。

“！”

被咬了，被吸血了。

灰野灵子握紧手，一拳把童磨的脑袋打歪。

“挺有力的。”童磨扶正自己已经断掉的脖子，眨眼间便已经痊愈。

双眸闪烁着新奇，捏了捏灰野灵子有力的手，又摸了摸她看似脆弱却又满是肌肉的肩膀，童磨舔了下唇瓣上的血，柔和的开口道：“没有想到灵子如愿了呢，如愿的变成了一名武士。”

灰野灵子摸了下脖子上已经愈合的地方，故意装作不知道童磨鬼的身份，她皱着眉，嫌弃的说道：“吸血是什么毛病，难道继神之子之后你现在又把自己当做一个吸血鬼了？”

“吸血鬼？”童磨眨眼，挑选着她话中的陌生词汇。

话说，小时候他就从灵子口中学到过许多没有听过的词呢。

“对啊，就是在西方国家，传说中那些以吸血为生的存在就是吸血鬼。”灰野灵子一本正经的普及着，十年未见她对他一点都不陌生，相反，就是现在的他她才会感觉到熟悉。

毕竟小时候的模样，她是真得没有在漫画里见过。

“吸血的叫吸血鬼，那食人的呢，食人的叫食人鬼？”童磨有些玩味的说道。

“食人的就叫鬼啊，恶鬼！”灰野灵子想要去握腰间的日轮刀，但是她眨了眨眼，对了，日轮刀在洗澡的时候拿了下来。

“你在找这个么？”童磨把桌子上的一把长刀拿了过来，笑眯眯的递给了灰野灵子。

“嗯嗯。”灰野灵子自然的接过，别在了腰间。

“很了不起呢，灵子不只是成为了一名战士，还成为了鬼杀队的一员呢。”童磨往后退了数步，坐在椅子上，懒懒的说道。

“那肯定，毕竟锻炼到了极致，只有成为猎鬼人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灰野灵子点头，然后眸色一转，疑惑的问着童磨。

“你怎么会知道鬼杀队？”

童磨张开双手，笑的浮夸，“我是神之子嘛，我能听见神的声音，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哦。”

啪。

童磨戴着帽子的脑袋被用力的拍了一把，力气过大就连帽子都歪了。

童磨脸上的笑意微微凝住了，漂亮的七彩虹眸平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