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人何在
“联系到他们了吗?”
长策坐在甲板上,控制着小船的走向。
他们按着当时撤离的方向一路走来,却一直不见另外一队的人。
濯光负责联络,可无论多少消息发出,都是石沉大海。
刚经历一场大战,余威让周围的生物都不敢接近,目前来说,这片海域就是最安全的。
所以他们按理不会跑得太远。
“少主,怎么办?”
长策的目光从无尽地海面上收回,指着被吊在船头的蓝龙道:“问他。”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片海域也容不下两条龙。
这里已经是蓝龙的地盘了,小弟们自如只听他的话。
蓝龙被绑在吊在船头,因为他主水,与火相克,濯光就留了个火球悬在距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不至于给他烤死,但他一整个看起来已经脱水成龙干了。
蓝啸何时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当濯光把他提上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开始思考反击了。
求他帮忙找人?做梦!
“他应该不会帮忙。”
濯光就事论事。
长策冷静地道:“没事,断他一只龙角。”
“吼……唧!”
因为太久没碰过水,蓝啸威武地吼声都变了调。
士可杀不可辱。
龙角可以自然脱落,但绝对不可以被恶意断掉!
还是只断一只!
这让他以后怎么做龙!
濯光赞同地点点头,压着蓝啸瘦小的身子在他龙角上空比划,还颇有礼貌地道:“得罪了。”
“唧唧!!!”
蓝啸大喊一声。
濯光锋利的爪子堪堪停下。
“唧唧!唧!”
我帮!帮还不行吗!
“唧唧唧唧!”
但是你们要放了我。
“不行。”长策回道。
“唧唧!唧唧唧唧唧。”
不放也行,起码别把我吊在船头了,多丢脸。
“濯光,以后你亲自看着他。”
“唧!唧唧唧。”
不行!他一条赤龙,我一见他就浑身难受。
“唧唧,唧唧唧唧。”
我看那小姑娘不错,我要跟着她。
长策方才还漫不经心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把他吊回去。”
“是,少主。”
“唧——”
好!我错了!成交!
蓝啸生无可恋。
从此以后只能乖乖待在濯光兜里。
为了让他有点力气驱使海族,长策特意喂了他一口血。
蓝啸虽然讨厌赤龙,但对长策的血接受良好。
“唧!”
原来那个异种就是你。
“唧唧!”
数万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们赤龙又生出一个异种来。
他这话就有点奇怪了。
赤龙的少主是一个异种,这件事早就不算什么秘密了。
可他若真是在秘境之中土生土长的一条龙,就不会对外界知道的这么清楚。
秘境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长策又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赤龙有一位异种。
“你知道我?”
长策抓住他一只龙角,威胁性地提了起来。
蓝啸整条龙被他拎起来,也不敢挣扎,生怕龙角真被他折断了。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蓝龙一族何时出了你这么个人物?”
能和他几乎打成平手。
“我不是蓝龙!”蓝啸忽然就炸鳞了。
刚才还没什么光泽的鳞片瞬间展开,像一片片锋利的刀刃,泛着冷光。
他那双金色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看起来如深红的血液一般粘稠。
两人僵持不下。
付雪来凑热闹。
“那个……你们饿吗?”
已经辟谷的三人:“……”
一见到她,蓝啸的眸子忽然迸发出一道金光。
他竟然主动扭转着身体,折断了自己的龙角。
恢复了一点力气,蓝啸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付雪面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咬在她手腕。
他的尾巴立刻就被长策抓住,整条龙都僵了。
付雪吃痛,跳着往后退了一步。
抬手看向手腕上两个血洞。
流出来的竟然不是血,而是冰碴子。
“???”
系统系统!我变异了!
相比之下系统就显得十分淡定。
#莫慌,小意思。
#支线剧情加载中,请宿主做好准备。
#倒计时:5、4、……
付雪慌慌张张看向长策,却瞥见他手里那条龙像蛇一样蜕了层皮下来,比已经变小的体型还要下一倍的小龙掉在甲板上,两个角都已经脱落,只剩个圆陀陀顶在脑门上。
长策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蜕皮!
蓝啸蜕皮后力量变弱,但速度不知道翻了几倍,蹭蹭两下就跑得没影了。
长策见抓不到他,就靠过来看付雪的伤势。
他二话不说执起付雪的手腕。
她被咬的地方留下两个窟窿,以这两个窟窿为中心,一个冰蓝色的图案印在她手上,不断生成冰晶落下。
乍一看,就像是她流的血变成了冰。
他尝试用灵力抹去这印记,可下一秒,手上一空,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他面前。
“……”
长策微愣,指腹还残留着付雪身上的温度。
濯光看过许多古书,也不曾见过这么奇怪的图案。
他拿起一颗冰晶仔细观察。
里面灵气浓郁纯净,一看就是个修炼的好东西。
用一个人来换这些冰晶帮助修炼。
“应该是某种祭祀。”
他虽然这么推断,但自己也没信多少。毕竟如此直接粗暴又简陋的祭祀,放眼整个大陆都找不出一个。
究竟是谁家的神明这么不讲究?
就是邪神也讲究排场呢。
……
[悠然居]
对于莫北总是时不时把自己弄丢这一点,下属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既然少主都已经说了没问题,那就肯定不会出事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少主!
她本体不在,意识所依附的珠宝也被莫北拿走,为了防止意识因离体太久变得虚弱,府上丹修每天都要为少主做一具纸人躯壳。
纸人轻薄,稍微一个风一吹,少主就要被吹走了。
于是扁甫就担起了稳固少主的重任。
她脖子上捆着黑绳,绳子另一端绑在纸人手腕。
纸人虽然是按着君邪的模样做的,但面部不免有些僵硬,每次君邪对着她笑,她总会想到墓穴里陪葬的红脸纸人突然活过来的样子,一来二去,扁甫每晚都要做一遍噩梦,梦里那个神情古怪的纸人缠在自己身上,自燃了。
她一只蝙蝠,怕火怕光,又是夜行生物。
现在不仅每天白天都要跟在君邪身边,晚上想休息一会还不让人安生。
若是遇到雨天又不得不出门的情况,就需要扁甫尽心尽力用灵力护着纸人莫要被雨水打湿。
八月多雷雨,君邪代替莫去参加酒会,途中就开始下雨。
本以为等到地方,雨差不多也就停了,但要下马车时,头顶还是一片乌云密布,一点没有要飘走的意思。
空气沉闷湿润,君邪掀开车帘,扁甫难得化为大人的模样,正撑着油纸伞在下面等她。
递过手去,温暖的灵力立刻包裹住她,驱散了周围的潮气,君邪顿时感到身体轻盈不少。
童子见马车停在门口,上前几步来问:“不知是哪位老板?”
他在此服侍得久了,却不曾见过面前之人。
想来应该是哪里蹦出来的小商,来这攀高枝来了。
君邪被扁甫扶着,闻声笑道:“听闻前段时日张家小姐与人私奔,我本是不信,现在却觉得是了,否则,你们怎么会糊涂到连我“祥兴斋“都不知道了?”
莫北身为天下首富,手底下最出名的商号名为“祥兴斋”,这也是他亲自经营至今的大商号。
这小童自然不敢得罪祥兴斋的人,可他左看右看,没看出这人有一丝眼熟。
但有胆子在主人家戳人痛处的,除了莫北和他手底下的人外,也没别人了。
“不知您是?”
扁甫上前一步,逼着那童子后退:“这是我祥兴斋的少东家!”
悠然居作为莫北的居所广为人知,但比起说是悠然居的小主人,祥兴斋少东家的身份更能让人敬畏。
祥兴斋自创立起就一直握在莫北手中不放,她被定为少东家,便是有了实权,以后在商圈里遇见了,谁还敢轻视她?
小童一开始不认得人,这会仔细打量着扁甫,倒是瞧出一丝熟悉了。
他记得莫北身边有一个样貌与着这姑娘相似的小孩,大抵是姐妹吧。
“原来您就是悠然居的少主。失礼了,二位请进,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时。”
悠然居多了个小主人的事情早就传开了,大家虽然都知道,却也没刻意打听过。在这次见面之前,他甚至连对方的性别都不清楚。
正如之前所说,悠然居的小主人最多只管得了府上的下人,道上的事能识得多少,与莫北做生意,想来她也插不了手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没想到莫北这就把祥兴斋交到她手上了。
这次酒会特意让她来,也是在锻炼自己的继承人吧。
小童将人引到前院,有两个侍从早已恭候多时。
“这位是祥兴斋的少东家,莫要怠慢。”
交接时,小童轻轻嘱咐了一句。
那两人听了,一个上前来招呼:“您这边请。”
人还未走几步,远远便闻见似有若无的桂花香。
石子路边,葱兰与天竺葵郁郁青青,照手桃与银叶菊相得益彰,侧柏边缠绕着蓝色牵牛花,在雨水的灌溉下变得脆弱。
“很好看的院子。”
“过奖了。”侍从不自在地笑了笑。
扁甫努着嘴想:这小凤凰暴雨之中竟然还有闲心观赏人家院子。
那树枝都被打折了,有什么好看的。
“前方就是宴会厅了,您请。”
台阶之上,宴会厅木门大开,竹帘轻晃。
酒会好像已经开始,虽有暴雨震震,却也挡不住门板内部的嘈杂热闹。
侍从只将她引到台阶下,大门边还有四人守着。
他们一见君邪,立刻向里面打了个信号。
君邪登上台阶,发现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在渐渐平息。
扁甫收了伞,一位侍从便上前借过,放在一边存着了。
她自觉擦干净手,扶住君邪。
两人这才跨入门槛。
这张家也是有钱人,虽然不至于给整个房间都镀一层金,但楠木上刻的每一处花纹,都有金粉填充。
脚下踩的毯子也无比柔软,虽有雨水浸润,但却不见污渍。
君邪一眼就看见毯子边上一圈缝着的符文,不等她细看,自后厅走出一个金丝镶边墨绿长袍的中年人,脸上扑了一层薄薄的白粉,脸颊晕染开不自然的红。
他眉宇间的沟壑夹住粉尘,每次一笑,就看见深浅两种不同的颜色。
“没想到竟是祥兴斋的少东家来了,张某有失远迎啊。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君。”
“君小友!”张某亲切称呼她,“快请快请。”
“看起来是我来得晚了。”君邪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名单上还有一人未到呢。”张某看着这小姑娘好像是比莫北要乖巧的,语气跟着放轻了一些。
往年莫北要来,往往都是最后一个登场,待不到半个时辰就要走。
那家伙就是欠打。
可打又打不了,比财力也比不过。
真憋屈。
“说来,那人你应该还认识。”
张某一边带她到固定的席位坐下,一边说道:“是徐家的独生子。”
徐少卿比莫北有礼貌,往年一直是最早一批到的,和莫北就是两个极端。
“不过徐公子这会正忙着成婚,一时繁忙来晚些也正常。”
他看似不在意,说完这话后却一直偷偷观察着君邪的反应。
君邪在座位上坐下,扁甫亦跪坐在她身边,为她倒酒。
“徐家的少爷?经常听莫北提起,但确实还没见过。成婚的事情也不曾听说。”
张某神秘一笑,不信:“都说徐莫二人亦敌亦友,徐家少爷到时候肯定第一个把婚帖送去呢。”
“大抵是惊喜吧。”君邪试了一口菜,口味不错,“张老板家的厨子可比我家要好得多了。”
“哈哈哈,他们可都是我特意从京城雇来的,家里人以前是做御厨的呢。”
若非君邪现在并不是以付家人的身份而来,她都要以为张某这话是在故意讽刺付家了。
君邪坐的位置本是为莫北准备的,无论从年龄阅历还是经济实力来看,莫北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席位也十分靠前,以至于君邪两边都是一群和她年龄相差极大的大叔们。
这次酒会莫北悄无声息送来了君邪,自己不知道去哪逍遥快活了,大家都十分好奇。
“莫老板向来不做便宜事,这会肯定又去哪里赚钱了吧。”
“莫北身有旧疾,一逢阴雨疼痛尤甚,出行实属不便,而我资历尚浅,他特意让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向诸位前辈多多学习。”
说完,她主动举起酒杯道:“晚辈初来乍到,还要请诸位前辈多多照拂,这一杯,先干为敬。”
一个谦虚的小不点谁不喜欢呢?
看着就比莫北好欺负啊!
坐在她右下方的某人和她身后的婢女对视一眼。
那婢女心领神会,端着一壶酒移动过去。
经过君邪时,脚下一滑,人是向前扑的,酒壶却是冲着君邪扔过来的。
扁甫一看,这还得了。
立刻伸长手臂挡了一下。
可酒壶是被她挡下了,酒水不免洒在她身上,贱了一片浸湿了君邪的衣摆。
那婢女神色惊慌,爬起来跪着请罪:“奴失礼了,还请君老板责罚。”
君邪回头一看,扁甫正拿着手帕为她擦拭。
周围没一个人站出来,好像都在看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