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讲不出再见

那年，程征的确没有听到陆凌妃追在他车后喊出的名字。

他回想了下她和他重逢后的桩桩件件，又回想了以前和她相处时的一些事儿，他可从没亲耳听到过她说“秋秋”两个字。

现在她说她早告诉他这个名字了，程征眉头蹙了蹙，停下来问她：“什么时候告诉我的？”

陆凌妃扯他松松垮垮的领带，眯着含水的眸子看他，“好话不说第二遍。”

程征眼睛也眯了起来，胯下重力一顶，“嗯？说不说？”

陆凌妃哎呀一声，脸羞红地抬脚捣乱，蹬他的腰。

程征捉住她的脚丫子，挠她脚底板，她痒得受不住哈哈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她也硬气地没说，“哈哈...就...就不告诉你哈哈...”

两个人在豪车里闹了一阵，筋疲力尽的只有陆凌妃。

最后事毕，程征拿西装外套裹着她，将她抱下了车。

爱国现在很喜欢和陆凌妃玩，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和熟悉的身影时，他摇着尾巴奔过来，却见他的女主人被男主人抱着，一动也不动的样子。

它跟着程征后面走，歪着狗脑袋打量着陆凌妃。

程征却和它说：“她累了，要休息。”

爱国听懂了，果真没再跟着了，坐那儿看着他们上楼去了。

陆凌妃确实是累了，她觉得她常年练瑜伽的柔韧身体真是他喵的方便了程征。

上楼后，她把他关在卫生间门外，还凶巴巴说道：“闲人勿进！”

程征在外头倚着门站着，低低沉沉地笑了声，“真的不要我帮你洗？”

陆凌妃咬着唇又羞一下，“我自己会洗澡！”

程征浓眉挑了一下，说：“我说帮你洗头。”

陆凌妃：“......”

最后是她泡完澡，程征帮她吹了头发。

不得不说，陆凌妃很享受程征帮她吹头发的过程。他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并不会扯痛她的头皮，她还可以靠在他身上吃会儿他的豆腐。

这一刻的幸福如果可以停留很久就好了，她想。

*

只要有陆凌妃睡在身边的时候，程征的失眠症貌似就会好转。

只要她在身边，他不会梦到困扰他许久的噩境，也久违的睡得很沉。

早晨，还是陆凌妃先醒了。

她很喜欢看程征的睡颜，觉得怎么都看不够的。她今天没有闹他，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可能昨晚喝酒了的缘故，程征没有被这声音吵醒。

这么早竟然有人发消息给她，陆凌妃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点开微信一看，她的心立即就惊吓得慢跳了半拍。

是陆向薇发来的消息，冷冰冰的文字，看不透情绪的语气，让陆凌妃瘆得开始发虚汗。

陆向薇说：「你不在景庭。」「你在哪儿？」

她妈从美国回来了。

陆凌妃想无视掉这两条信息，装作没看见等过几小时再给她回复。

她的手刚按上关机键，陆向薇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头皮一麻，手心都出了冷汗。当铃声还没完全响起时，她手速极快地按了静音键。

她转头看了看程征，他还在睡着，仍是搂着她的姿势。

陆凌妃抿了抿唇，轻轻地将他的手挪开，再轻轻地下了床。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轻手轻脚开了门去了次卧。

她将门轻轻关上，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稀松平常，才接起了电话。

陆向薇果然是不太满的，“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陆凌妃说：“哦，妈，我刚醒呢。”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还不起来？”

“妈，我马上就起了。”

陆向薇并没忘记审问她，“你不在景庭，在哪里？”

陆凌妃走到窗边站着，“我在裴玟家呢。”

“那你让她跟我说句话。”

这时候陆凌妃还没有慌，她说：“妈，裴玟早起去赶通告了。”

电话里，陆向薇忽然冷笑了一声，“陆凌妃，你现在跟我说谎是不是？”

陆凌妃手心的汗越出越多，她强忍着慌张，装作很平静地说：“妈，我没有——”

陆向薇却是厉声打断她的话，“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妈？你现在告诉我，你前些天去h市澹县做什么的？”

陆凌妃太阳穴的神经跳了跳，她握紧了手指，“我...”

她脑袋飞快转着，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

陆向薇却抢在她前头说：“你说不出来了是不是？是不是还没想好怎么跟我编谎？”

陆凌妃想开口否认，陆向薇却又道：“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你去找程征了。”

她的话是肯定句，陆凌妃心跳咚咚响。她有几瞬间还在猜测，她妈是怎么知道她去澹县找程征的，毕竟她把吉普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给摘了。

她心里存着侥幸还想否认，喊了声，“妈——”

“别叫我妈！”陆向薇打断她，“陆凌妃，你太让我失望了！七年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陆凌妃哑口无言，她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没说话。

陆向薇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怒气，“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回来！我在景庭等你！”

嘟，她挂断了电话。

陆凌妃不敢不听陆向薇的，她很清楚她妈的脾气。如果她不照做，她大概会在短时间内查出她究竟在哪儿。

她不敢让陆向薇知道，她和程征已经住一起了。她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深呼吸几口，在次卧衣帽间里随便找了身衣服换上，随后开门出去了。

她没有洗漱，也没有吵醒程征，一个人轻悄悄下了楼。

看见狗子对她欢快地摇尾巴，陆凌妃眼眶热了热。

她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抱了它一下，轻声和它说：“爱国，别上去吵你爹睡觉哦。”

爱国以为她和之前一样，早起去上班呢，还拿狗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陆凌妃没有开走那辆程征送给她的玛莎，也没有带走别的东西。除了她的手机，以及一身衣服鞋子，她空空如也地离开了西山湾。

她都没有和程征说再见。

坐在出租车上时，她将程征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