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在偷偷学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娘的笑声不断从楼下传来。

明明她看不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暗处的小少年依旧无法抑制地紧张起来，以至于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只能藏在门后面，从门缝里眼巴巴看着小姑娘笑得瘫倒在沙发上 。

“小琂，怎么不下去，缈缈来了哦，你不想陪她一起看电视吗？”封外婆趁着陆缈缈没注意来到封琂的房间笑眯眯地诱惑他。

果不其然封琂撇过脸快速眨眨眸子，指腹不断相互搓着，有些无措紧张，又有些期待。

封外婆不想强迫他，她更希望封琂能自己踏出这个房间“外婆下去啦，如果小琂想和缈缈说话，还记得外婆昨天说的吗？要友好一点和她打招呼，别吓到她。”

门轻轻阖上，紧接着是封外婆下楼的声音。

灯光昏黄的房间内，安静气氛静静流淌，有断断续续不成句的声音出来，是刚刚还闷不吭声的小少年艰难吐着不算流利的字“我，我是封——琂……”

话语落下又懊恼地咬住舌头，一想到要对上那双黑琉璃似的水润眼睛，他心底居然涌现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以至于连一句简简单单的话都结巴起来。

外婆说……要打招呼，要友好一点？

小封琂眼底隐隐浮现出疑惑，要怎么样，才算友好？要微笑吗？

虽然他并不知道人类唇部上扬的这个动作为什么会被约定俗成地默认为没有攻击性，的友善表达，但想起外婆的叮嘱，还是学着那些人的模样，牵动嘴角肌肉，试图抿出一个笑。

光滑的窗户玻璃放射出少年现在的模样。

略长的刘海遮挡眼睛，苍白到病态的脸色，上方空洞没有焦距的眸子，还有嘴角怪异的笑，封琂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身，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消失。

他掐着腿侧暗暗想，好丑，肯定会吓到她的……还没来得及踏出第一步的少年像只惊弓之鸟，又畏缩着回到了属于他的阴暗角落。

“奶奶？我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陆缈缈看了看时间起身，她这次待得有点晚，因为封外婆说有一个小朋友想和她一起玩，结果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看见那个小朋友。

“奶奶再见，下次再让那个小朋友和我一起玩吧。”她没有因为等了这么久而不满，甚至还愉悦开口主动约下一次。

懂事又贴心，怪不得人都说小姑娘是温暖的小棉袄。

“好，那你路上小心，多来奶奶家玩啊。”封外婆含笑应她，又撇了眼楼上门没有开过一次的房间叹口气，小琂没有下楼。

但直觉告诉她小姑娘对封琂好像有些特殊，她私心是希望两个孩子能玩到一起去的，于是便想着多创造机会，总有把封琂诱惑下来的一天。

“嗯好！”小姑娘答应得很干脆，摇摇手便跑远了，穿着天蓝色牛仔短裤的身影夕阳下越来越小，直至上了那辆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封外婆一直目送陆缈缈上了车才放心转身，老人悠悠长吁短叹，脸上止不住挂满愁容。

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某人默不作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下了楼，幽灵似的站在楼梯口看着小姑娘离开。

封外婆又无奈又好笑“你说说你，人家在等的时候让你下来和她一起玩你不乐意 现在她走了，你又眼巴巴地看？”

说归说，她知道他这别扭执拗性子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逼不得。

“小琂不敢和缈缈说话？那外婆帮你说，外婆帮你把名字告诉她好不好？”封外婆弯腰替封琂理理遮住眼睛的刘海慈爱道。

谁知原本安静盯着陆缈缈离开方向的封琂突然大声喊道“不要！”拒绝反抗的姿态显而易见。

激烈的情绪波动吓了封外婆一跳 看他眉目间渐渐聚拢起郁气与烦躁，连忙开口“好好好，外婆不说，外婆不说啊。小琂冷静下来。”

不要，他会吓到小猫。他不想看不见她。

封琂瞳孔颤抖，似乎已经看见小猫被自己吓哭的可怜模样，心下慌乱成一团。

封外婆看他那样心下不好受，觉着是自己太过于在意封琂的不正常，以至于把改变他现状的希望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她想，算了 老头说得对，小琂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何必总是执着于让他和正常孩子一样嬉笑玩闹，让他融入所谓的正常人群体？

笨孩子自有老天保佑，何况她家小琂聪明得很。

封外婆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让封琂和陆缈缈接触的想法了，但封琂这孩子总是出乎她意料，她以为白天的那句“不要”是他对小姑娘的排斥。

毕竟他晚上说了想养小猫，隔日有眼神厌厌，毫无兴趣了，说不定对缈缈也是一时好奇，好奇劲儿过去了又像个小乌龟似的缩回他的壳里。

但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小封琂没有像往日一样缩在房间里捣鼓她看不懂的那些奇奇怪怪金属碎片，而是腰板挺直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目光专注认真得像个积极的小学生。

电视屏幕的画面不断跳动着但没有声音传来。

这还是封琂头一回儿对动画片感兴趣，封外婆稀奇得紧，坐到他身边安静陪着他看，时不时开口和他聊一两句剧情，虽然封琂没有开口回应，但在她说话时还是会微微侧头认真倾听。

封外公看得清楚，乐呵呵把封外婆拉到角落里，于是两个岁数加起来快200岁的老人跟观察什么罕见生物一样盯着封琂。

“干嘛呢，让我陪小琂看电视啊，好不容易他愿意在客厅呆着。”封外婆不满道。

封外公神秘莫测摇摇头，嘴角挂着了然笑“你就没看出什么名头？你看小琂坐的那个位置，那个动作，还有怀里抱着的抱枕 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封外婆才又眯着老花眼观察起来，电光火石之间思路豁然开朗，她惊讶得拍着大腿道“这这这，小琂是在学缈缈白天的动作？！”

封外公像个老顽童似的摇摇头，为自己率先发现小外孙的细微改变自豪地挺直腰“不止，你看他看的动画片，都是缈缈看的那集。你别说，还真让你乱碰乱撞一条道出来，缈缈那孩子对小琂真有点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