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咒决定了
当天晚上孟婆骂骂咧咧地将郁离带回了冥府,孟极和老道士一言不发,乖得跟个鹌鹑一样,直到孟婆离开,两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说这回得多久?”老道士想起上次那么多年都没上来,这次的伤看着比上回更吓人,也不知道又要隔多长时间。
“我觉得要不了多久。”孟极之前背回郁离的时候她清醒过,说她只是身体承受不了,神魂并未有任何不妥。
所以下冥府只是要修复那具半妖之身,至多这一年足矣。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老道士捋着胡子看孟极,这小东西说得这么肯定,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孟极撇嘴,“想知道?”
“想。”
老道士把脑袋往孟极跟前凑,结果孟极嘿嘿一笑,“不告诉你。”
老道士咝了一声,“别这么小气呀,晚点咱们还得合作把这桩生意给了结了,你这不厚道哇。”
“那就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再告诉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孟极斜了老道士一眼,郁离走之前说过,那俩阴魂极有可能就在王灼藏匿的宅子里,她既然要抹掉所有痕迹,那自然要做到万无一失。
想要解决刘四郎家的困境,那就需要将那俩阴魂找到并送回冥府。
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刘妻劝住了刘四郎。
原本以为等这个结果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第二天朝食刚吃完,刘妻便来了,且是一个人来的。
孟极请她入内坐着,刘妻叹了口气说道:“妾原本是想劝郎君的,可后来妾一想,妾未曾经过他的苦难,有什么资格劝他大度,放过那些曾毫无底线伤害他的人?”
尽管那是带他来到这世上的爷娘,可也是抛弃他、给他无尽苦难的人。
孟极沉默了,他不是这方凡世的人,没有那么多必须要遵守的礼仪道德,它只知道谁对它好,那就对谁好。
如果有人不断伤害你,那就还回去。
老道士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好像都不大对。
有一点刘妻说得很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世上很多事情你觉得不合理、不对,但它就是那么发生了,世人无数,谁又能说什么事都有完全一样的标准呢?
“所以,你们是决定了吗?”孟极最后问了一句。
刘妻点头,“妾曾了解过,他们确实不配为郎君的爷娘,甚至不配为人。”
她一向和善,从未说过什么重话,可这一次她当真是怒了,不仅为自己的两个孩子,也为了夫君和死去的阿爷。
“好,我知道了,此事已经有了眉目,需要你们出面的时候我会通知,娘子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孟极送走刘妻,坐到老道士旁边,“郁离其实走之前说过该如何处理。”
“哦?那敢情好,省得咱们费心思去想解决的办法。”老道士觉得此事还是尽快了结的好,省得节外生枝。
“不过需要你的帮助。”孟极又道。
老道士皱眉,“你能把话一次性说完吗?”
“给我一张拘魂符。”孟极很听话,干脆说出自己的要求。
“啥?又要?老道总共就那么几张,因人情给出去两张,现在你还要?你看老道我你有兴趣不?干脆一起带走算了。”
“没兴趣。”孟极毫不客气地拒绝,“我就要拘魂符,要不你自己去把那俩阴魂找出来,还得保证他们中间不会瞧出不对逃跑。”
郁离说的办法它只能说尽量不出错,孟极想,也许那时候郁离就知道刘四郎不会改变主意,那俩杀千刀的总归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但......
孟极垂了垂眼皮,希望郁离最后的猜测没错吧。
“没别的办法?”老道士不死心地追问了句。
“你觉得呢?”孟极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它自己知道的解决办法还是郁离给的,它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办法。
“好吧,老道懂了。”
老道士知道郁离的担心,亡魂在凡间游荡到了一定时间会自己慢慢消亡,但若是人为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那是要损阴德的。
别看坊间话本子说得起劲,实际上修道之人鲜少会不问缘由诛灭阴魂,就连妖也是极少数极端的修道之人见之必杀,大多数对隐匿于凡间老实过日子的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认命的起身回了自己宅子,老道士看着仅剩下的几张拘魂符安慰自己,好歹郁离和孟极都是神族,到时候他们要是回了洪荒,或者同长安那位苏娘子说一说,那他是不是就能从中得到点补偿?
也不说多,就跟他这拘魂符差不多的补偿就行,多的他不要。
唉声叹气的重新回到七月居,当天夜里就和孟极一道去了刘宅。
老道士提前将刘宅里的人都聚到了厅里,在厅外设下法阵,以免出现个万一。
孟极则在等子时,到时候让刘四郎用拘魂符将那俩阴魂拘来,它便动手送他们上路。
一切准备就绪,刘四郎坐在厅中一言不发,刘妻就在他身边,也是一言不发,似乎不管夫君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
“从小到大,他们应该从未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吧,幼时还不懂事,阿爷和阿娘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我总是坐在门前等他们回家,一等就是一整天。
后来稍微大了点,才从街坊口中知道爷娘是做什么的。”
刘四郎苦笑,阿爷是赌鬼,阿娘是酒鬼,这世上有几个孩子会这么幸运地遇到这样一对爷娘?
可他偏偏就遇到了。
不仅遇到了,多年以后再见,他竟然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他们会改。
刘妻没有说话,只紧紧握住夫君的手,她知道此刻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并不需要别人来给他答案。
事实上确实如此,刘四郎只想将这些年憋在心里阴暗处的情绪发泄出来,他以为他是不在意或者忘记了的,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幼时被伤害的记忆其实只是躲了起来,被他很好地假装忘记,却不是真的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