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父慈子孝
第八十五章
贾士英直至圣上离开后许久，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额间早已大汗淋漓，连面色都变得惨白。
“唷，这不是相爷么？怎么跪在这呢？”
二皇子齐元昊（陆离）大马金刀地从养心殿外走了进来，瞧着左相这副模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老臣参见二殿下。”
贾士英刚想起身，又要跪下。
这老胳膊老腿的，一时有些头晕，跪得踉跄，陆离默默往后缩了一下，贾士英竟扑倒在了地上。
“哎呀！快，快，把贾相公扶起来。”陆离假意大惊失色，心里乐不可支。
“老臣……老臣今日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贾士英抹了抹额间冷汗，懒得与陆离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较真。他一门心思都在府内暗卫之事上，无心在宫内流连。
“哎！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齐元昊不经意踢了踢脚下，那枚铜箭簇不知何时被他丢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故意在贾相面前晃了晃，“啊！相爷你看，眼熟吗？”
贾士英看到这枚箭簇，神色如常，对着陆离打着马虎眼：“箭簇而已，无甚特别。”
“是吗？我看这箭簇，好像贾相公府上的呢！”
“二殿下慎言！我一个文官，府上怎么会有兵器呢？！”
贾士英不欲与他多言，拂袖而去，独留齐元昊眯着眼，笑得意味深长。
老匹夫，才亮了剑，他就缩起头来了。
贾士英出了养心殿，脸色一沉，阴鸷森冷。
看到他拿出的箭簇，他便知道，齐元昊知道真相了。
他一早便知今日暗卫醉酒之事事出蹊跷，现在倒是明白了，是二皇子的手笔。
哼，看不出来这臭小子，还有几分胆量，竟敢明着与他较劲了。
“舅舅，你怎么了？”
四皇子齐元喆一身白色衣袍，玉冠束发，笑容满面地从宫里出来，抬眼便看到左相贾士英神色不悦的模样。
“老臣拜见四殿下。”贾士英看到自己的亲外甥，面上和缓了许多，作势便要叩首，却被齐元喆拦住了。
“舅舅免礼！母妃前些日子还总挂念舅舅呢。”
“老臣一切都好，劳贵妃娘娘惦记！四殿下近些日子功课可还好啊？”
“都好！舅舅，先生都夸我做的文章有进步呢！”
贾士英一脸欣慰地抚着胡子嘱咐道：“老臣听闻近日四殿下总是往宫外跑，可莫要顾着贪玩，误了课业！圣上和贵妃娘娘可是对殿下寄予厚望的。”
齐元喆一脸灿笑：“多谢舅舅提醒，外甥就先行告退了！”
贾士英一脸慈祥地笑着看他往养心殿内去了。
这个外甥可是他毕生的心血所在，更关系这贾氏一族的兴衰荣辱。
可他倒好，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成日没心没肺、乐呵乐呵，也不知到底心里明不明白，他们都是在为他费力筹谋。
“二哥，你今日也来啦！”齐元喆刚踏入养心殿，便看到齐元昊也到了。
“四弟！”齐元昊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带着疏离。
元喆不以为意，他这个二哥总是这样，不爱理人。
“二哥，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许久未出门，可请御医瞧过没？身子可好些了？我前后去了几次，都说你病得难受，不想见人……”
齐元喆还是依旧管自己絮絮叨叨，一点都没发现，三皇子齐元时不知何时也已来到殿内。
“咦……三哥，你来啦！”
“二哥、四弟！”齐元时唯唯诺诺地向二人打招呼，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三弟，近来可好？”陆离对这个同样不受宠的弟弟，倒是多了几分关心。
“多谢二哥关心，都挺好的。”三皇子有些受宠若惊，又低身做了个揖。
“哎，二哥，你怎么不关心我近来好不好？”元喆有些吃味。
“听说你成日偷溜出宫玩耍，瞧你这样，还用得着问么？”陆离半睁着眼不以为意，懒得抬眼瞧他。
臭小子，竟想同他争若儿，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元喆总觉得今日二哥比从前更讨厌他，他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之气让他周身泛冷，只能没话找话与三哥元时闲聊。
三哥还是一样，说一句答一句，无趣得很。
正当他陷入冷场，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年公公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陛下到～”
几位皇子跪下请安，待陛下坐定后许了他们起身，众人才规规矩矩站立，聆听教诲。
梁帝齐霄雍共有四子二女，素日里对前太子寄予厚望较为严苛，唯有对小儿子元喆最为疼爱，少时常抱在怀中，大了更是亲自教骑射，常带在左右。
而对于其他子女，素来甚少关注，只是偶尔想起时问上一句，显示自己还是个人父罢了。
但先太子英年早逝后，他的目光才开始看到其他孩子。
可老二向来顽劣，老三有腿疾，看来看去，还是老四最得他心意。
这不，圣上才刚一落座，这孝顺儿子的马屁便来了：“父皇，这才几日不见，您又英武了许多。”
梁帝笑了，眉宇间尽是娇纵：“口蜜腹剑，说，又惹了什么祸了？”
“哪有！近日先生都夸我课业进步了呢！”
“真的？”
见梁帝不信，年寿笑意盈盈地垂首说道：“陛下，昨儿个陈太傅还夸四殿下的文章写得有进步，用词讲究，言之有物呢！”
“哦？！陈太傅素来严谨，甚少夸人。想当初元祈念书的时候，可遭他不少骂……”
梁帝说着说着，又想起来先太子，一时眉宇低垂，哀伤又涌上心头。
年寿顿时垂首，不敢吭声。
梁帝垂目片刻，又自嘲一番：“年纪大了，便总想着从前的事！你们大哥已去，朕就剩你们几个儿子了，尔等更要勤勉。”
“是！”
梁帝又慈爱地看向元昊：“老二，朕听说前儿个你病了？”
“多谢父皇挂念，儿子无恙。”齐元昊垂眼，谁也看不到他的眸中一片森冷。
父慈子孝？老四演就好了。
“别成日里在烟花柳巷厮混，马上都要开府了，你大哥像你这么大，都能帮朕处理朝政之事了，你也要担起责任，莫要再晃荡了，明白了吗？”
“是！”
“开府后便去户部历练一番，你母后对你可是寄予厚望，莫要让她伤心！”
齐元昊心中冷笑，究竟是寄予厚望，还是借他敲山震虎，他心里可门儿清。
坤宁宫那位可比永福宫能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