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大月沦陷
扎木耳带着杜若悄悄穿到西侧的茅房，此处乃是下人如厕之地，臭气熏天。
他将杜若藏在一个空的恭桶之内，对着杜若悄声说道：
“若公子，你躲在此处，莫要出声。”
“那你呢？”
扎木耳道：“放心，这地我熟。”
他说罢，便对着杜若一笑，给她盖上了盖子。
杜若心中浮起莫名的不安。
果然，片刻后，便听到抓木耳冲出院外的声音：
“我乃大月子民，与汝等叛贼势不两立！”
杜若捶着恭桶，哀痛万分！
扎木耳这个笨蛋！
他竟然为了掩护自己，孤身入阵引开了要冲入院中的追兵。
她摸了摸自己身后的匕首，偷偷掀开了恭桶盖子，慢慢顺着墙角往外。
此刻，院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似乎这群叛军在世子府杀戮殆尽，已经转向其他地方了。
杜若在院落的东边找到了扎木耳，他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看到杜若用西域话骂了一句脏话。
“笨蛋，为什么跑出来！”
杜若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听得懂！闭嘴！”
她撕开扎木耳的外衣，从身上掏出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止血，继而又撕开自己的里衣的裙角，将布料层层裹住伤口。
“苏沐白的药很灵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扎木耳无力地笑道：“若公子，你别管我，快走！”
杜若摇了摇头：“不行！你我必须共进退！我若走了，岂不是变成忘恩负义之人！”
扎木耳：“若公子，我身受重伤，跟着你只能成为你的累赘。”
杜若白了他一眼：“换做是我如此，难道你会弃我不顾？”
“那自然不成，我定会将你扛上马背，背回大梁。”
杜若打好结，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行！闭嘴吧！打起精神跟我走！”
杜若扶着他，从世子府的后门往外看，路面上尸体成堆，叛军似乎都集中去了王宫。
大月王宫殊死一战，难以避免。
抓木耳看到这样的惨状，心中凄凉：“我大月……危矣！”
杜若带着他不敢骑马，只能从死人堆里慢慢往城门附近靠近。
此时城中四处都是火光，叛军正挨家挨户地将那些大月百姓赶出来，似乎将众人都集中赶往王宫附近。
幸而夜色暮沉，掩盖住了杜若二人的行踪。
她们时而匍匐在地装死人，时而屈身往前爬行，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暴露了。
好不容易接近城门处，扎木耳躲在暗处打了个口哨，生生马蹄声往城门跑来。
杜若竖起了大拇指：“你还会这手！”
“塞外之人，人马合一！这是必备的技能！”
杜若将匕首插在身后，对他说道：“等有机会，传授我两招！”
马儿很快便来到扎木耳身旁，俯身用头蹭了蹭扎木耳，像是心疼他此刻的模样。扎木耳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对它说道：
“哥们，靠你了！”
杜若扶着扎木耳先上了马，正当她要踏上马镫时，一旁的角落走出一个叛军模样的人，边走还边拉裤带，似乎刚刚躲在角落放水落了队。
他用西域话大叫：“站住！”
情急之下，杜若立刻抽起马鞭，狠狠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带着扎木耳冲出了城门！
“带他去大梁！别回头！！！”
杜若掏出匕首，与此人厮打在一起，没几下，她的帽子掉落，黑发如瀑布洒落。
“是个女人！”
此人惊叫了起来，一脸淫笑地靠了过来，似乎并不把杜若放在眼里。
趁此机会，杜若反手一挥，匕首的尖端划破了他脖颈的大动脉，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脸。
这个倒霉的叛军还未来得及尖叫，便倒了下去。
杜若紧紧地握着匕首，颤抖如筛。
这是她杀的第一个人。
她还未来得及回神，远处似乎又有马蹄声传来，她立刻趴伏在死人堆里，一动不动。
幸而她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巨大的血腥味掩盖了她的人气，叛军队伍的铁蹄从旁踏过，并无人发现她还活着。
天狼国，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叛军？
杜若的心冷到了极点，照此情况看，大月国不是危矣，而是要亡国啊！
待到铁蹄声远去，她慢慢地爬行，听着动静便停下来，一路趴在地上，望着横在街头的一具具尸体，哀痛到无法呼吸。
这些人，都是前些日子里，她在大月国的街市上见到的普通百姓。
一个一个鲜活的人，如今变成了一具具冰冷、血腥的尸体，横在她的眼前。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在地，和脸上的泥土、鲜血混在了一起。
城外不断涌入叛军，马蹄声阵阵，杜若没有出城的机会，只能往城中寻藏身之处。她在死人堆里匍匐，赶在了天亮之前藏入了一个民宅之中。
角落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扑闪扑闪地看着她，杜若心头一惊。
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杜若将手指放在唇间：“嘘……”
孩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点了点头。
聪明！
杜若小声用不太熟练的西域话说道：“无论谁来，都不要吭声。”
孩子瞪大了眼睛，又点了点头。
日出破晓，天渐渐亮了。
一群群的叛军又走上街道，似乎在清理街上的尸体，又逐一检查是否还有漏网之鱼。杜若的心又提了起来。
对面角落里的孩子似乎更紧张，一双大大的眼睛泛着泪光，恐惧浮现在他的脸上。
突然，街上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喊声，似乎躲藏的人被抓住了。
怒骂声、哀求声，还有时不时拳打脚踢的声音，每一声都凄惨又无助，声声沁入心底，让人整个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很快，脚步声便由远至近，踏进了杜若躲藏的民宅。
杜若肉眼可见对面的孩子开始颤抖，连带着他躲藏地的木框子都开始轻微地摇晃。
毫无意外，他被叛军发现了。
孩子从木框中被拎了出来，恐惧让他刹那间尿失禁了，一股热流顺着叛军的手滴落下来，惹得他恶狠狠地将孩子扔在了地上，抽刀想要结果了这倒霉的娃。
杜若再也无法忍受有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冲了出来护在了这可怜的孩子面前，对着叛军叫道：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