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你老了不少
到了甘州，杜若等人寻了个客栈先行住下，待成安王等人到了再至驿馆汇合。
入夜，万籁俱寂，舟车劳顿，众人皆已入睡。
杜若换了一身深色衣袍，偷偷地来到客栈后的马棚。
哑巴阿楼就被关在此处。
杜若借着月色，在角落里找到了睡意朦胧的他。
她把匕首抵在了哑巴阿楼的脖子上，低声警告道：“不许叫。”
哑巴阿楼瞪大了眼珠子，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侯方域：天杀的杜若，你想要宰了我？！）
“齐元昊根本就没有娶妻，你是个奸细。”
哑巴呜呜地摇头。
（侯方域：苍天啊！大地啊！你俩你侬我侬私定了终生，你自己不记得，怨我吗！！）
杜若对着他说道：“看在你都哑了的份上，我便饶了你一命。这是一点银子，你快带上逃命吧！否则，明日成安王到了，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侯方域：哈？杜若，我的亲娘嘞，你这是要放我走？）
杜若用匕首将他手脚上的麻绳削断，扔了个包袱给他：“趁我还未反悔，快滚吧。”
侯方域此刻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他想拉着杜若一起走，可杜若明显已经不信任他了。
杜若看他傻乎乎地在发呆，没好气地说道：
“你莫想再诓骗我。再不走，我可真的不管你死活了。”
侯方域摸了摸鼻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赶紧先溜，想办法联络齐元昊来救杜若。
“呜呜……”他闷声地哼唧了几句，似乎在跟杜若道谢。
（侯方域：傻丫头，你等着，我赶紧摇人去。）
杜若心软，生怕自己后悔，赶紧溜回了房内。
幸好阿息不知道这个哑巴的事，明日便随便寻个借口便是。
次日，阿息果然遍寻哑巴不着，急匆匆来房间通禀她。
杜若故作淡定地说道：“左右是个哑巴，还惹我生气。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阿息有些狐疑，可看杜若神情淡然，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她狠狠地说：“竟敢私自逃跑，看我见到他不一刀宰了他。”
杜若正色：“阿息，咱们已经在大梁境内了，还是要谨慎行事。”
阿息有些不满，但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眼下办正事要紧。
“王叔可到了驿馆？”
阿息：“午时后便能抵达。”
“好。到时候去驿馆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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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西市。
“昊哥，你等等我……”
“昊哥，我想吃米糕。嗯……还有这个葱花煎饼，我也想吃。”
“啊，天呐！羊肉包子！！！”
从出门到现在，齐元昊的耳朵便是一直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身旁的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看到什么便想要吃什么，生怕一趟出来没吃够。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身后的陈皮付钱。
三年过去了。
哈曦都长成了大姑娘了，愈发地美丽动人。
陈皮跟在他们的身后，笑着摇了摇头，问道：“小殿下，您买那么多，吃得完吗？”
哈曦忧愁地说道：“我此时不多吃些，等回了大月，想吃都吃不到了。”
齐元昊满脸胡子拉碴，淡然一笑：“舍得回去了？”
哈曦垂眉耷眼：“不舍得。可是君命如山啊！王兄说我再不回去，他就派人来把我绑回大月。哎！我实在不舍得离开大梁。我也不舍得离开昊哥！”
哈曦如此直言，倒是让齐元昊一愣。
这个孩子气的丫头，学了几年中原话，却始终没学会中原女子的婉约含蓄。
虽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这话直白得他都不知该怎么接。
恍惚间，他的目光透过眼前的哈曦，望见了不远处的一个身影。
那个人，一袭白衣清瘦飘逸，正安静地望着他。
眉眼神似故人。
是阿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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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二人在西市寻了个茶楼，相视而坐。
“你长大了。”
齐元昊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书生，生出一股欣慰。
当年杜衡跟着崔谨之去径山时，还是个小孩，转眼便长得跟他差不多高了。
他的眉眼太像杜若了！
多看几眼，齐元昊便觉眼眶酸涩，心头一阵酸楚。
“你老了不少。”
杜衡屏气，过了半晌，才吐了这几个字。
齐元昊瞬间哑然失笑：“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像崔先生了。”
提起崔谨之，杜衡满脸不自在：“他总不让我下山，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齐元昊叹了口气，其实他前两天已经收到了崔谨之的飞鸽传书了。
崔谨之在信中亦是已然猜到，杜衡极有可能来了西北边陲，嘱咐齐元昊务必照看好他。
今日就算杜衡不来寻他，他很快也会寻到他的下榻之处。
他是杜若的弟弟，便是自己的弟弟。
他颔首问道：“先生身体可好？”
杜衡点了点头：“幸好有苏沐白的药。身体是好了，心病犹在。”
齐元昊怔然失神。
“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人。打扰了！我就是来见你一面就走。”
杜衡觉得，自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齐元昊不解：“什么人？”
杜衡垂眉片刻，偷偷攥紧了拳头。
复尔他又像是想通了似的：“没什么。我看你很好，我也放心了。”
“那是大月国主的妹妹哈曦公主。当年，是你的姐姐牺牲了自己，救了他们兄妹二人。”
齐元昊看着杜衡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这些年哈曦在长安生活，与他甚是亲近。
误会他们关系的人很多，但他少言寡语，极少解释。
可今天，他不希望杜衡误会。
杜衡的脸突然红了，他低头：“是我小人之心了。”
“无妨，阿衡。”
齐元昊忽然唤了他的名字，声音变得悠长而空洞：
“我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杜衡的眼眶浮起热雾：“我此行便是要去找她。”
齐元昊沉默了许久，抬眼望向他：
“去吧。把她带回来！”
杜衡激动地双唇颤抖，红着眼看着他：“你也觉得她没死？”
“这么多年，我一直派人在找她。我不相信她死了！我不信……”
齐元昊难以抑制内心的痛苦：“或许，是她恨我。便偷偷藏起来，不想让我找到她。”
毕竟，那一箭，是他的弟弟齐元时射出来的。
而他当时在场，却无能为力。
是他的错。
他没有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