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楂传064

坐落在去玉临关一个山岔路口的客栈，叫“春风客栈”，客栈掌柜祖上明。

这天傍晚时分，他坐在客栈的掌柜台上，埋头整理近日的账目。不一会，走进几位凶神恶煞般的人，一位胖乎乎的大官儿紧随其后。此人，正是当初在贡院里监考的主监考官当今太师钟朝阳。他们进客栈之后，只见前面那位满脸大胡的人，凶巴巴地问祖上明说。

掌柜的，客栈这儿有人吗？

祖上明只顾打着他算盘，头也不抬地回答他说。

客官，我这是客栈呢！哪会没人啊？

大胡子又大声地说。给我把他们统统赶走！今晚，我家老爷要在此歇息呢！

这时，祖上明方抬起头来。他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有些个来头。便起身迎着他们说道。

哈哈，是我祖某有眼无珠，不知贵客光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既然客官你们看得上我这小小客栈，那行，祖某我马上把来客全都支走便是。

随即，祖上明立马将住店的客人叫到一块，好言好语地给一一打发走了。并交代伙计弄来酒菜，待酒足饭饱之后，方领他们进房休息。

不久，外面又窜进一位大高个。此人名叫胡平，他曾多次来过春风客栈，同祖掌柜挺熟悉。

祖掌柜，我家老爷，他们来了吗？

胡兄，原来是你，你说的是刚来的几位吗？

对！我家老爷住哪间房？

就在那个大间，你也住过的房间。

好，我上楼找老爷去！说完，胡平急匆匆地上了楼。

过了一会儿，祖上明忙完手头上的活之后，便提着一壶茶水来到楼上。待到进房时，他听得胡平正在同那位胖乎乎的官儿钟朝阳谈着话，生怕进房打扰了他们，便站在一处竖耳静听着。

钟大人，关于徐家兴，徐巡按，此人原乃浔阳巡抚。因在一年之内连破三宗大案，被皇上调往到京城，现任京都巡按之职。他进京之后，便受领了皇上密旨。此事属实，绝非空穴来风。他现在活动频繁，正在到处搜寻你的犯事证据呢！所以，我们不得不防啊！

胡平啊，今天，我之所以让你找个偏僻之处接头，商量这机密之事。就是考虑到京城里鱼龙混杂，耳目众多，走漏了风声。关于徐家兴正在密查之事，也不必过于惊慌。他毕竟是刚刚来到京城，事事都得从头查起。我估计，短时内他是查不出啥名堂的。当然，我们也决不能听之任之，坐以待毙，掉以轻心。我看这样吧，明天，你就去弄清他的行踪。到时，多带些人手，暗中把他给宰了，让他到阴曹地府查去吧！

此事与大人你的性命攸关，小人我理当全力效劳，钟大人，你就放心好了。

胡平，我现在倒是担心另一件事呢，听说，江南凤阳古镇有位姓毛的先生，都说他能神机妙算。皇上已派陈公公前去请他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来到京城。看来，此人不是个等闲之辈，弄得不好，他进京之后，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呢！所以……

大人的意思是……胡平轻轻地问。

待他进京之前，你务必派人在黑山一带设下埋伏。一旦发现他们的踪影，马上将他们干掉便是。要速战速决，不可留下后患。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钟大人不必忧虑，奴才我照办就是。

那好，你现在就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行动，务必做得干净利落。

祖上明听到这些话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返身茶水也没敢再送了，赶紧回到自己的房中。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一直琢磨着他俩的谈话。暗暗想道，胡平所称的这位大人究竟是谁？是不是毛楂兄曾经说过的那位监考官钟朝阳呢？对了，此人肥头大耳、胖乎乎的，从他的派头来看准是他无疑了。他贪赃枉法，还要陷害忠良，真是心肠歹毒呢！再说，他所讲的那个毛先生，一定是我的救命恩人毛楂兄了。他来京城作甚？一个没有官职的人进京，也用得着当朝一品大员如此惊慌吗？这些没心肝的，居然还要陷害他。不行、不行！我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毛楂兄当初可是煞费苦心救了我的，没有他，就没有方不韦我的今天呢！现在，他有难了，我如果不出手相助的话，还算是个人吗？想得轻巧，面对这一帮恶贼，我又能如何来帮忙呢？

祖上明在“春风客栈”当掌柜，结识了不少江湖好友。其中有个姓江名杰、号称神天大侠的人，与他的关系甚密。心想，此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不可耽搁。待明天这帮人离开之后，我就去找“神天大侠”江老弟。他在乌山开了个“四平镖局”，一年到头也就是那么几次外出押镖，平时也不甚太忙。凭咱俩的关系，他一定会出面帮我这个忙的。

这一夜，祖上明尽是想着此事，根本没有睡啥觉。他的妻子见他老是翻来翻去的，以为他人不舒服，便一个劲地抚摸着他的心窝。

第二天，祖上明送走钟朝阳等一行人。同妻子稍作交代，乘马车前往乌山找“神天大侠”去了。

此大侠，三十不到，武艺精湛，轻功过人。他手中使的三节棍甚是了得，一打起来便是让人眼花缭乱，无人能敌，远近闻名。神天大侠常常出没在乌山和京城一带，玉儿关是他的必经之地。从乌山到玉儿关两百来里的路程，这条道也是官道，江南学子进京赴考大都走的此道。虽然乌山和玉儿关相隔不近，可神天大侠不管是否押镖，有事无事，一月当中准有三五次来到玉儿关，在“春风客栈\\\歇脚。时间长了，他与祖上明便混得烂熟。对神天江杰大侠的每一次到来，祖上时也是格外关照。两人情同手足恰似亲兄弟一般。

祖上明扬鞭催马，两百里的行程一天一夜也就到了。下了马车，他步入到“四平镖局”的大院，见神天大侠江杰正在院内练功。江杰发现后赶紧停下手来迎上前去，边走边说道。

祖兄，你这个大忙人，可是一年到头都没空的。今天，怎么有此闲功啊？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江老弟啊！今天，我可是有桩万分紧急的事，要让你帮忙呢！不知老弟你是否愿意么？

我知道祖兄定有急事，可，再急总得进屋说吧！

两人一并进得镖局坐定之后，祖上明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不绕弯子地开门见山说。

江老弟啊，我有个同窗好友毛楂子，此人足智多谋，又且神机妙算。一年之前，因祖某我误杀了一条人命正是他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我的这条性命。现在，皇帝因事要请他进京。心怀叵测的当朝太师钟朝阳知道了，生怕他进京之后坏了他的大事。便召集他的手下胡平设计在来京的路上拦截并加害于他。这事，是钟朝阳一伙在我客栈里密谋商定的，我可听得真真切切，一点不假。眼看救命恩人身遭不测，祖某我很是着急，所以才急急忙忙赶来镖局，与江老弟你商量的。江老弟，你看这事该当如何是好？

祖兄，你所说的这位救命恩人毛大哥，与你一定是同乡吧？

是的，我们都是凤阳古镇的人。

你们南方人进京，大都是经过我们乌山的。我想，你的那位毛大哥来到长安，估计走这条道的可能性很大。而钟朝阳老贼派人加害于你的毛大哥，也一定会在这条道上设下埋伏。所以我想，从今天开始，我就在这道上候着你的毛大哥。待他们来到之后，由我再暗中护送他们前往京城。只要是在这条道上，有江某我在，应该没事的。对了，祖兄，你称他为毛大哥，他比你年长几岁？长得啥样啊？

比我大一岁，今年三十挂零。虽说他能神机妙算，但却貌不惊人。眼儿小，嘴巴扁扁的，外号叫做毛楂子。头快秃顶了。所以，不管冷天热天，也都戴着个帽子。他平时最喜欢戴的就是那种皮帽。

行了、行了，祖兄，又不是让我画相，说个大概，小弟我也就心中有数了。

这点银子你收下，办事总得要花销的，江老弟。

祖兄，别把江某当外人，你我兄弟无须客气。再说，毛大哥是你的兄弟，不也是我的兄弟吗？

江贤弟，你不收下这银两，你祖兄我可是不高兴啊！桥归桥，路归路。情是情，义是义。不管怎么说，我这带来的银子是不会带回的，贤弟你就看着办吧！

那行、那行，贤弟我收下便是。

这就对嘛！你我兄弟推三让四干啥呀！江老弟，我就不久留了得马上赶回去。你也知道，客栈里是离不开我的。今天这事，就让你费心了。

祖上明翻身上马道别了江杰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