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楂传075

半月之后，黄明来再次登门。钟朝阳非常客气地把他迎入到大堂之中，他招呼马有才坐定之后乐呵呵地说。

黄老弟，今天你可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两桩事与你商榷呢！这第一桩嘛，就是让你进京为官，先搞个七品、六品的，老弟你不会推辞吧？

黄明来挖空心思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想步入仕途尝一尝当官的滋味。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官，他也是不会嫌小的。当他听得他说有个七品、六品的，这可超过县太爷了，心中自然是巴望不得呢！此刻，他满脸堆笑地回钟朝阳的话说。

哈哈，当今这世上，就连傻子也都想着当官呢！七品、六品已经够品位了，黄某我岂有推辞之理！谢谢！谢谢钟大人看得起小人，我感激不尽。

好，好！黄老弟果然爽快，老朽就是喜欢爽快之人！现在，我就说第二桩事吧。我的混小子钟磊和他娘，自见到你的宝贝千金，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她。他娘同我说，等你这次过来之后，要我与你商量商量，当下你的千金嫁给我的混小子钟磊了。这事，我们单方面已做主的，事后得征求黄老弟你的意见？

钟大人所讲的这两桩事，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大的快事，还用得着同我商量吗？他有如喝了蜜糖水似的乐滋滋地回答说。

钟大人有此好意，乃是我黄家门里天大的好事，此事由钟大人做主了，我黄老弟巴望不得，只怕是我们黄家的门槛太小，不敢高攀啊！

哪里，哪里！黄老弟，混小子钟磊长得像鬼样，胖得跟猪样。哈哈，你的千金愿愿意嫁给他，以后请黄老弟你在女儿的面前美言几句。

行、行！一定、一定，钟大人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相信我女儿她一定会孝敬你们的。

黄明来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喜上加喜，美梦成真。此刻的心情是没法比的，可以说是其乐无穷了！他暗暗地为自己庆幸，感到这是他黄家的祖坟埋得好，简直冒青烟了。他心里想道，在进京任职之前，我一定要去爷爷和父亲的坟前烧香跪拜，磕上七七四十九个响头。

除此之外，黄明来还经常标榜着自己。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当初使的那个妙招的结果。是歪打正着，已心想事成！此时此刻，黄明来又总结出了他的人生感悟。

这世间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要想干成大事，胆子不能小，胆子小了便将一事无成。人有多大的胆，方能干多大的事。从古至今，可都是胆小的屈服于胆大的。所谓胆大有官做就是这个理，而且是千真万确之理。

钟朝阳的心里自然也是美滋滋的。他当时也在想。黄花菜喜欢不喜欢我那混小子不打紧，今天，既然当着她爹的面，婚也结了，便是铁板钉钉的事。到时候，小的不成，我老的正是巴不得呢！再说，他俩年轻人在一起了，以后黄花菜她便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做什么事都方便呢！

大事敲定了，也因为有了钟朝阳这个好亲家，这棵大树，黄明来便是官运亨通。自进京为官以来，黄明来把钟朝阳的每句话都当作圣旨，唯命是从，百依百顺。他就像钟朝阳身边的一条哈巴狗，为了主人，到处乱吼乱叫，乱咬乱跳。由于钟朝阳的这一把大伞罩着，还没人敢公然对他怎样。在短短的一年里，黄明来没干过一桩正经事儿。可他阿谀奉承，吹牛拍马的本事，比谁都要在行。他八面玲珑，耳听八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尽在皇帝面前说钟朝阳的好话。钟朝阳有了这位得心应手的好亲家，自然是心意满满，欣喜异常。在他的极力推崇下，于是他一年之内连升三级。两年后，便当上了户部尚书，官居二品。黄明来在仕途上奇迹般地荣升，也成为当时朝堂上议论的笑柄。

对钟朝阳来说，在朝中有亲家黄明来明目张胆地捧着，在家里又有儿媳黄花菜暗地里陪着。美事、好事、快事都让他一人占了，简直就像活神仙一样。尽管如此，他仍是美中不足，在朝廷之中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图谋不轨。黄明来则与他臭味相投，无恶不作、扰乱朝纲，十足丧尽天良。

一次，在上朝回家的路上，黄明来问钟朝阳说。

钟大人，现在这世上做啥事钱来得最快你可知道？亲家公。

一贪二骗三打抢，亲家公。

亲家公，可有件事，比这三样还要来得快就不知大人你敢不敢做？黄明来在他耳朵边嘀咕了一句。

钟朝阳“哦”一声说道，他望了一眼黄明来点点头。

好主意，这够新鲜的。这世上还有我钟朝阳不敢做的事？走！上我家喝两盅，咱们边喝边谈，下一步怎样行动。

黄明来答应一声，便随他一道来到了钟府。坐定之后，黄花菜笑眯眯地喊声“爹”走了过来忙着递茶倒水。此间，钟朝阳的眼儿一直瞟着儿媳妇黄花菜，黄花菜也不时地向他抛去笑脸。黄明来见了心下暗暗想道。

我女黄瑛同他的混小子钟磊结婚也都许久了，钟大人他还是那么喜欢她。哈哈，可见，我的宝贝女儿跟我一样还真有本事呢！

这时，黄花菜走到她爹的背后，一边捏背一边暗示地说。

爹，你最近在忙些啥呢？都比以前瘦了，女儿见了怪心痛的。

你爹我没当官时，一日三餐九碗饭，餐餐如此。可现在当了官，饭也吃不下了，瘦点儿是自然的。或许啊，你爹我就是那个老碌命吧！

亲家公，还是生女儿好啊！你看，你一来她就帮你捏背呢！还嘘寒问暖问身体。

女儿，爹已经捏够了，你去帮你公爹也捏捏，去吧，去吧！你公公也够辛苦了。

黄花菜又走到钟朝阳的身后，帮他捏背。待酒菜上桌，钟朝阳才唤她也一并坐了。三人各喝了一盅酒后，钟朝阳咧起嘴问黄明来说。

亲家，说，你说做啥事儿钱来得最快啊？

钟大人，这普天之下人人最向往的是个啥事？想必大人你一定清楚吧！

向往的？这还用说嘛！金钱和美女呗！

依我看来，除此之外，就是做官。这世上向往做官的人，比比皆是。我想，我们在这上面来做点文章如何？

钟朝阳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恶人，他早就尝到了买官卖官的甜头了。当初，人们所传的那种考官不如买官之风气，正是钟朝阳那儿刮出的。今天，他见黄明来提出此事，跟他对上劲了，很想听一听他有何高见。于是，他用手指了指黄明来笑道。

亲家老弟，有你的，真有你的，这事究竟怎么操作？

钟大人，关于这事嘛，我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等明天我拿给大人您过目之后，拍板便是。

行！到时由我拍板施行，干杯！

不久，他俩狼狈为奸，竟然干起了一桩世人闻所未闻的荒唐事儿。他们明目张胆地在京城经营起买官卖官的勾当，还给这买卖冠冕堂皇了，并公然挂起招牌由黄明来全盘负责打理。更有甚者，他们买官卖官还按品级明码标价。买一个七品县令标价为纹银三千两，五品知府则需纹银六千。真可谓臭名昭着，胆大妄为。朝中大臣们对他俩所做的这些龌龊事儿，只是看在眼里，记恨在心中，一个个敢怒而不敢言。而有钱的人都希望买个官儿尝尝做官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