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楂传0135
冯氏兄妹和黄自强三人糊里糊涂地被官兵抓走之后,关在大理一间黑不溜秋的房间之中。
这无缘无故被关押,冯氏兄妹心中愤愤不平,这可是莫名其妙的冤枉。冯氏兄妹用凤阳古镇方言咒骂起了官兵以及偷盗“九龙含珠”可恨之人。无独有偶,这些类似的凤阳镇人骂娘的脏话,其他旁人是难以听懂的。然而,这对在凤阳古镇土生土长的牛德好来说,却是听得格外亲切动人,心里清楚明白,这几位就是老乡。可想而知,身在千里之外的大理,又被关在同一个黑屋之中,那赤裸裸的本地方言,由此可见冯氏兄妹肯定是同乡。
冯氏兄妹和黄自强三人,他们虽然被关,但是好歹关押在一起总算有个伴了。牛德好则孤零零一人,在危难中觅得知音,这是何等鼓舞心扉的事啊!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也许这句话,只有在他们这样的患难场合才能体现呢!
这会,牛公公又问冯能春说,冯兄弟,你们三个人从哪儿来啊?怎么落到这样,你们也让他们给抓进来的啊?
听了牛德好的问话之后,冯能春气气地大骂,也不知那个冤大头,他断子绝孙,偷低王宫里那个宝贝,还坑害到我们,真是气死人。牛兄弟,你说我们三个人冤不冤?
牛德好心里清楚,只要一问起这件事,定将是讨骂挨的。他言不由衷地回冯能春的话说。
冤,是很冤!既然被他们关了,我们想法子逃。
怎么逃?这黑牢房逃不了!冯能春说。
这时,牛德好比谁都要清楚,所有被关的人都是因他进来的。所以,除了他之外,全是被冤的。他把屁股往冯能春那儿挪了挪,二人肩并肩地坐着。然后,他用他的手碰了碰冯能春,用方言试探性地小声说道。
冯兄弟,不瞒你说,你所说的那个偷九龙含珠宝贵的人,我牛德好认识他,并且跟他还打过交道呢!
冯能春忙问,你认得他,为何不报官啊?
牛德好说,他啊,也是我们凤阳古镇人呢!
既然是古镇同乡,总不能火烧茅屋一起遭殃吧?
牛德好有些做贼心虚了,他听了冯能春的口气之后,更不敢明说是他自己偷了宝贝。于是,他把话头一转说。要是能够想个法子,我们一起逃出去多好哇!
坐在对面的黄自强听了多时,不知他俩在说啥,便插嘴问道。
喂喂,冯兄,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究竟在说些啥?
冯桂花轻声地告诉他说,他们说的,是我们凤阳古镇的本地方言。言下之意是,能不能想法子逃出这是非之地?
黄自强笑嘻嘻地说,哈哈,这屋子,也能关住人么,想出去马上可以做到。
他们听了黄自强的话,牛德好来劲了。他问道,这位兄弟,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吗?黄自强点头说道,真的,这屋子能关住君子,还能关住小人不成。
牛德好听到便好奇地说,这话说得,我可不大认同。难道说,有本事出去的人,都是小人吗?
黄自强摇摇头说,牛兄弟别误会,我所说的小人,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小人。而是通过妙玄之法,神变鬼变变出来的真正的小人,懂吗?
冯桂花听后也好奇地问道,黄兄,你既有这本事,又有那本事的,你的本事真大呢!
黄自强说,我的这本事,那本事啊,都多亏了你们凤阳古镇虎山的那位老神婆呢!
冯桂花刨根问底又问道,虎山神婆你跟我提到过,你的那么多本事,就是她的一本书里学来的是吗?
黄自强摇摇头说,我的本事不是学来的,是偷来的。
冯桂花惊讶地说,偷得来?哈哈,不也是个本事吗,比如说,那个偷九龙含珠宝贝的老乡,本事可高呢!他逍遥法外不说,害得我们关在这里活受罪。
黄自强说道,义妹,你不想受这个罪,很简单。只要你闭上眼睛,我马上便可带你出去呢!
牛德好一听,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俩若是出去了,哪……我和冯兄弟呢?
你看看,哈哈,你性子太急,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个一个来呗!
接着,黄自强使出他在虎山神婆那儿偷来的绝妙神功,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把他们三人一并带出了这间黑屋。
逃出了被关的黑屋之后,牛德好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定了定神,然后辨了辨方向,急急忙忙地把冯氏兄妹和黄自强三人领到了一个叫枫树桥的地方。
到了这桥上,牛德好示意他们三人坐下来歇息。自己一人则神神秘秘地钻到那桥下,从桥墩上的洞凹里摸出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木盒子。冯能春见牛德好手上提了个什么东西上来,随口问道。
牛兄,你出门在外,还留了一手呢!哈哈,这包里是金还是银啊?
牛德好笑笑说道,冯兄,不是金,也不是银。可这玩意,比金银还值钱呢!
冯桂花“哦”一声问道,比金子、银子还值钱是个啥东西?赶紧打开让我们瞧瞧。
牛德好诡异地笑了一笑地说,这东西啊,就是害得你们被关的那东西呢!
冯能春忙问,是九龙含珠宝贝吗?
正是!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承策。
冯桂花吃惊地说,这可是镇宫之宝啊,你也敢偷?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牛德好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泰安王头不是,我二不是。他不仁,我不义。
冯能春好奇地接二连三地问,你怎么会认泰安王?他因何不仁?你又为何不义?
此事说来,话可就长了,一言难尽啊!
接下来,牛德好和他们一道坐了下来。他把他因何来到大理,又如何偷盗九龙含珠的事儿,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
牛德好玩弄金蝉脱壳之计将乌山杀手害死之后,他一直躲在暗处目睹了装殓及安葬的全过程。此后,他把自己装扮一番,悄然无声地出了皇宫,一路向南而去。经过华山时,牛德好想过去找他认识相好的郎中。经细细思量,他觉得自己有如丧家之犬,没有颜面去见这位老朋友了。纵然是见了面,也尴尬得很,不是个滋味。于是,牛德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前往大理。
西南大理这里,山美水美,如诗如画。可这里也是他不堪回首、恶梦如潮的地方。前面已有提到,几年前,牛德好奉皇上密旨,出使大理时被泰安王所抓。那时、那刻,让牛德好阵阵阵痛,难言之隐又难以忘怀。每当想起这些,又仿佛进了阎王殿一般。那情、那景,使得牛德好阵阵震怕,不寒而栗和不知所措。既然如此,牛德好为何在他落难之时,把首选定在大理呢?
用牛德好自己的话说,大理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倒霉透顶的地方,也是他今朝如此狼狈下场的祸根所在。既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始于大理,便将一切的一切交于大理吧!正是他的这种奇思妙想,才促使他不远千里来到了大理。
当他跨入大理地界时,这里到处都在磨刀霍霍,仿佛大战即将来临一般。这种感觉,让牛德好有些害怕。经打听之所以这儿兴师动众,是因为不久前发生了一起叛乱。这场叛乱,是胡三怀被杀后,以他为首的乡友和另一支胡三怀的部属自发组织起来的。大约有一两千人,他们公然把矛头指向泰安王。其目的,是为胡三怀打抱不平。牛德好心中想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千里迢迢来到大理可就打错算盘了。虽然,泰安王诛杀胡三怀,是因为胡三怀贪赃枉法,公然私吞了万两黄金和珠宝。不仅杀之有道,而且诛之有理。但这件事细细追究起来,与我牛德好也脱不了干系。因为,胡三怀在京城时,我们俩接触颇多,交往频繁。加之,我充当内线以来,又一事无成。这一点,泰安王心知肚明,早有风声。既然如此,我该如何面对呢?如果今天冒昧前往王府的话,泰安王能相信我吗?他还会有好果子让我吃吗?倘若回避,不进王府去找他,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又该上哪儿去安身活命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牛德好的脑海里打着转转,搅得他心乱如麻,没有了主见。这天夜里,他好比乞丐一般,躲在一个阴森森、脏兮兮的角落里待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