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八
陆皈一一声大喊,稍微使了点巧劲挣脱开来,怒气冲冲盯着身旁的人。
“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陆皈一依旧在那里说着一些话转而紧张兮兮看着周围嘴里喊道。
而苏绥那边,趁着身后的那人不注意悄悄将腿伸了出来垂眸看着并未流血地脚松了口气,抓着一旁的棍子打向身后那人,心里一惊忙地撑着身体想要站起,就被苏绥狠厉掐着脖子重重挣扎着,很快便没了气息。
苏绥强忍着痛意站起身解开他身上的蓑衣穿在自己身上这才走了出去脑海中计划着如何将这些人斩草除根。
听着那边发生的争斗急忙上前方才装模作样地陆皈一得着一人打嘴里骂道“我给你演是看得起你,你自己不要这条命的!”充满狠厉却带着苍老的声音,看着还有一人抬眸看去。
斗笠之下的脸抬起脸苏绥笑道“陆爷爷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陆皈一垂下脸盯着没有流血却已然闭着眼的四人并未转移话题“这世道不狠点恐怕都很难活命。”
苏绥听着如此的话愈加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于是开口问道“陆爷爷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陆皈一听着他这么问着浑身一僵刚小一点的雨依旧落在身上,杂乱的胡须粘在脸上。
更像个无家可归的老人,只是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苏绥看着他脸上的难言之隐随口说道“既然陆爷爷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苏绥从来没有期待陆皈一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能期盼他不是想要害自己的人就好了。想通这一点捡起一边落下的伞撑在他头上,陆皈一这才注意到他一瘸一拐的脚蹙眉站起身盯着他丝毫不以为意地脸。
“你的脚受伤了?”
“当时看前面找着路,没注意脚下。”简单一句话概括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着周围的尸体沉着脸问道“接下来这些人该如何?”是不能将他们直接放在这里,哪怕会被发现也不该这么快。
“找地方藏起来,最好是有水的地方。”陆皈一抬头看向他方才走出来杂草密布的地方瞬间了然于心,蹲下身准备毁尸灭迹陆皈一却阻止了他骂道“你现在受着伤,待着这里只会妨碍我,你给我闪一边去。”
如此一来苏绥站在一边又拿着伞和斗笠总觉得有些怪异,转而看向陆皈一这才发现哪里怪怪的,将脑袋上的斗笠递给了他转而又看向躺在那边的尸体,看着腰带上露出来的东西走过去捡起盯着手中的玉牌。
质地上乘,手感极好,转了个面盯着上面的纹样,自然是亓官氏的纹样,眸光一沉回想起他们只是因为说了一句话就想着大开杀戒“养料?”
“你说什么?”已经收拾妥当的陆皈一方一走进就听见苏绥这么说,盯着他的眼隐隐带着震惊。
“他们就是说了句‘再不能找到我们就要成为那些东西的养料’结果就要把周围看一遍看看有没有偷听的人。
如果有按照他们这个阵仗估计是要杀人灭口。”苏绥这么说道陆皈一一直沉着脸站在一边听着他这么说道微微颔首,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提了,尤其是人多的地方。走吧这地方不宜多留。”陆皈一这么说道看了眼苏绥的表情叹了口气转而沉着脸将脑袋上斗笠掀下直接甩了出去。
卡在最里头的墙壁上,待他们离开了之后啪嗒一声整面墙碎了倒在地上同时也将那些尸体毁尸灭迹。
这下轮到陆皈一撑着伞感觉到一旁的苏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被衣摆遮住的脚“你不痛?”
苏绥一愣脑海中想着方才的痛感微微颔首“痛啊。”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陆皈一翻了个白眼“痛也不知道说一声?”看着一边根本没有避雨的地方怎么也搞不懂怎么走着走着竟然走错了方向。
“那要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原本还在呆愣的苏绥缓缓回过神摇了摇头“不用,还没伤到筋骨……”看着陆皈一如黑的脸色瞬间闭了口不敢再说些什么,紧接着陆皈一搀扶着他缓慢着走着。
“你们这些小年轻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这么乱来,别等会儿连我这个老头都赶不上,还等着我去嘲笑你。”一路上陆皈一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苏绥时不时回应着,也不管他气得如何跳脚。
雨渐渐不下了,细微地一点点落在地上,树上,草上同样落在伞上,而后形成一滴滴雨珠落在地面上,看着前面的逐渐有了人陆皈一终于松了口气带着苏绥走了进去“我们不是要回醉仙楼吗?怎么跑到这里来?”
“笑话去什么醉仙楼,你这脚再耽搁一下就废了。”陆皈一见他想要走向另一边,强硬抓着他走向别处“我这脚我自己知道,稍微上点药躺个几天就可以了。”
“滚,就你那方法能好才怪,十天半个月躺床上还不如死了。”陆皈一想到苏绥这个性格就觉得脑子有病,疼也不会说,偏偏自己忍着还有他说的方法那是解决方法吗?心里有些闷气语气也稍微有些冲了点。
不过苏绥丝毫不在意继续说着一些话,面色早已发白,勉强撑着自己跟随着陆皈一的脚步,终于七拐八拐找到了一处地方听着里头的人说道“抱歉,今日不能接待病人了。”苏绥一愣转而就要转过身出去,可被陆皈一拉住了就见他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站在那处。
那处的大夫见人尚未离开脾气稍微有些不好地抬起头就看见盯着自己的陆皈一脸上立马露出震惊的表情转而惊喜连连的表情刚想开口陆皈一轻轻摇了摇头歪了一下脑袋指向苏绥,颔首。
“先过来吧。”脑袋已经是一团糨糊的苏绥根本思索不出什么,只得跟着陆皈一的脚步直到躺在床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不过少许微微亮堂的一下,看着一旁的人影手腕上探上一有些温暖着的手听着说道。
“风寒入体,并且身上有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声音也有些听不清楚了直到陆皈一最后来了句“简直就是疯子!”彻底昏睡了过去。
陆皈一沉着脸站在一旁,盯着躺在床上的苏绥,面色惨白回想起方才这位大夫说的话“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他。”原本还想说这话的大夫回头看了一眼他阴沉沉的神色瞬间闭上了嘴,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绥叹了口气。
这一昏迷实在不知道多久,直到一很浓的药味迎面而来苏绥蹙起眉缓缓睁开了眼,听着一旁的狗叫声手捂着脑袋记忆开始回笼。
掀起眼帘盯着坐在一旁的陆皈一手中拿着热气腾腾的碗,方才那刺鼻的气味就是从那边出来的,强撑着坐起身扭头看着一旁见黑的天空。
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就昏迷了半天?”甩了甩脑袋。
“也没多久也就一天一夜吧。”苏绥猛地抬头看向陆皈一间见他并未有开玩笑之意愣愣颔首“没想到竟然睡了这么久了。”
陆皈一舀着汤匙将碗递给了他继续说道“那两个人和这狗我给你带过来了,住醉仙楼那种地方是赚钱很多?”言外之意苏绥了然颔首。
又闻着这苦药味深呼一口气又一次灌了下去听着担忧的狗叫声蹙着眉说道“我没事。”
“不,你有事。”陆皈一在一旁这么说着,将手中的碗放在他手中直直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人的话好像变多了。
“脚上的伤在耽误一下以后就真的要当成瘸子了,而且你背上的伤又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还有你肩膀的伤口是不是没好就把绷带给拆了的?”一连串的问题苏绥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心虚似地别开了眼。
“苏小子说话!不要装哑巴。”陆皈一一直目光如炬盯着他,似要盯出一朵花来,见他这个阵仗想要别开眼转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听着他这么说着陆皈一沉着脸出了门将手中的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出了门,苏绥疑惑盯着那敞开的门,我都没这么气他怎么感觉比我还气。
坐在床沿上看着包扎好的右脚想要动一动丝毫没有点反应按照当时那种疼痛来说是没有伤到脚踝但也不至于包扎成这样吧。
“这下可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什么时候能够拆了啊。”苏绥蹙着眉头盯着脚上的纱布。
苏绥无奈叹气下床勉强站起身看着周围简陋的屋子稍微回想起前天发生的事情倒了杯水冲洗着口中苦味。
很快一旁的房子中传来一声声闷哼看向一旁半掩的房门稍微有些震惊迈腿一瘸一拐尽量没使用上哪条受伤的腿,看了过去尚未靠近一点那门立马关得严严实实的,忙得直起腰愣在原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方才听见了什么。”苏绥站在门外一脸迷茫盯着不远处的地方,扬着眉听着脚边的狗叫声垂眸看去就见有些湿漉漉的狗眼盯着自己看弯腰拍了拍它的脑袋。
这才缓慢走了回去坐在床沿上,感觉着脚腕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蹙起眉头仰着脑袋盯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这个样子可如何是好啊。”
“安心静养,这就是你目前能干的,不要到处乱跑。”收拾完旁边屋子内侍着的两人的陆皈一说道。
“可我还有很多事没干!”苏绥语气稍微有些激动。
“那也不行,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养伤。”陆皈一丝毫不理会苏绥的炸毛就这么说着,丝毫不管他瞪大的眼睛。
“不是吧陆爷爷你真的要我待在这十天半个月的?”苏绥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罕见的陆皈一脸上出现了凝重的表情,略感不解。
“臭小子你就在这给我待着那也别去!”陆皈一冷着脸说完这句话门外这时来了一人嘱咐了一些事情这才放心地出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而又看着自己的脚再一次躺在床上:嗐算了反正没多久就好了,这几天好生养着吧。
“诶,坏了答应岑潇这几天会回去的,现在变成这样一时半会走不动了。”苏绥轻声一句感叹,转过身面向着墙壁,这才看到放在一边的佹盘,盯着裸露在外的纹样微微蹙起了眉。
“奇怪我不是拿着一红布遮挡住它,就是避免它散发出的气息威胁到其他人,这么现在……”感觉到佹盘就像个装饰品躺在苏绥的手中,并无任何不妥。
“算了,现在想着也是想着还不如等伤好了之后再去试验一番。”佹盘放在一边,躺直了身体盯着昏暗的天花板丝毫没有睡意。
接近于满月的玉盘挂在天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照亮着底下的万家灯火,站在隔壁房间内的陆皈一透过窗子抬头看向这月,目光深沉不似在苏绥面前那样吊儿郎当,一旁的人唉声叹气地说道。
“观主,那人的身上的尸蛊恕我无能为力。”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陆皈一转过头沉重地说道。
“那蛊似乎从小跟着他,现在取出来只怕是威胁到他的性命。”如此说道陆皈一再一次抬头看向天空“月圆之夜。”
而远在沧霞之地的岑潇恢复成原来的面貌站在院落中,喝着一热茶,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沉着脸站在那处。
“究竟是谁会在岑氏埋下这么大个隐患,将带有尸蛊的人放在岑府。”另一只手摩挲着上次在同舟村得到的磏石。
“看来要去善茯堂问问那些人在同舟村带过去的魃了。”岑府极其寂静,这几日将那些带有尸蛊的人处理干净着实有些精疲力竭,放下杯子揉捏着额头思索着这两天的事情。
可真是多多了,一连串的事情挤得脑袋瓜子疼痛了起来。
听着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淡声说道“进。”门被打开进来了许久未见的林福,小心翼翼观望着周围这才关上了门。
“公子怎么一回事,怎府中少了这么多人?”盯着岑潇如此模样不再掩饰的声音暴露出来。
岑潇将这几日岑府的事情告知于他,林福掐着手气愤说道“那些人真是可恶,竟然想出恶毒的法子来监视我们。”语气愤懑不平。
“福叔,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说了,反正已经过去,对了让你去奉彦城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公子,我打听到那犄角旮旯里的根本就不是医馆,而是一普通的屋子,而且我问过齐忻是有人故意告诉他我们在哪的,也就是说故意让我们聚在一起。”林福的语气不似先前一样嬉皮笑脸的而是多了一丝沉稳。
“去了这么久就打听到这个?”岑潇回想起林福已经去了许久了不该只打听到这个。
“不,还有一件事是齐忻被人所伤重伤不治。”林福言外之意让岑潇一愣凝重地蹙起眉“好好说说。”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伤了呢?莫不是和那个至今只露出一面的岑蔺如所干的,可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呢,是有什么把柄吗?
林福说这话岑潇大概知道了是怎样的经过,在福叔买了些东西正想感谢齐忻的时候走在路上,这时一旁突然冒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定睛一看竟是自己要找的人,忙得扶住了他,见他颤颤巍巍盯着一旁的昏暗的角落,抬眸看去就见一穿着锦衣华服的人站在那处。
昏暗的光线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林福立马拉着齐忻走到一处人多的地方这时他说道“福叔,行了别走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脚下一软,跌倒在的手中还握着一燃烧的碎片。
“岑氏旁支的人联合起来不是为了对付岑氏,而是……”话尚未说完不远处房檐上突然冒出一箭直接射穿了胸膛,鲜血飞快流出,猛地吐了口血,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福叔后在轻声说道。
“告诉宋大哥,我不怪他。”语气断断续续,气息不足林福听得不是很大概只能呆滞地颔首。直到齐忻咽气之后林福才愣愣抬起头看向方才那箭射出来的地方,可空无一人。
“那是书信的纸,不过我后面过去找只找到一些燃烧过后的痕迹,只是当天晚上那宅子就被人烧了,一干二净。”林福沉着脸说着想想都觉得后怕万一再晚走一步那里恐怕就要多一具尸首了。
林福只说到这就没有接着朝下说去了,看得出来他很难过,毕竟一鲜活的人在自己面前这么消失了。
岑潇走到桌子旁倒了杯热水递给了林福“先缓缓吧。”见他接过之后才想着方才齐忻临死之前说的话。
沉思中的岑潇见林福双手递过来一荷包微微感到不解接过,拿出里面的东西那张尚未烧毁的纸。
细细摩挲着,虽然有些皱巴巴的,却还是能感觉到它是质量上乘的纸张“福叔?”
“公子,就是你那样。”岑潇手中的动作一紧缓缓攥紧了手嗤笑一声。
“看来岑蔺如背着我们干了不少事情啊,现在竟然杀人灭口。”
“那些旁支是真的看不惯主家啊,竟然偷偷摸摸混在一起,那些人打的都是些什么算盘?”极淡的语气抬手盯着手中的纸张可表情却告诉林福现在的心情是非常的不好。
脑海中想着一一过滤着平常几面都见不到人的旁支。
轻声笑道却是嘲讽的笑意抓着那东西立马走了出去,身后的林福二话不说静静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走进一处院落盯着这房子预感不妙“我还是不要进去了,万一被骂出了来可怎么办?”
岑潇进去没多久里头立马响起暴跳如雷的声音“那个?那个!”岑阳煦激动的声音响得格外大声,加上一旁的岑旌的哭喊声岑潇的脸色更加难看。
立马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走向门外将这个哭啼啼的孩子丢给了站在门外的林福,一脸呆滞地看着两眼睛泪汪汪的岑旌担忧地看着紧闭的门。
“潇儿!你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辰?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明天来说?”岑阳煦强忍着怒气坐起身周围的蜡烛逐渐点燃,这间屋子亮堂了起来,这才看清楚岑潇的脸色是多么地看一时噤声。
岑潇将手中的碎片递给了他“这是我们岑氏书信联系用的纸张,其他氏族根本不会有,平民百姓更不会有,是在岑蔺如的宅邸处发现的,最重要的是看到这张信的人被杀了。”三言两语解释道林福方才跟自己说的话。
“但你并不能确定这张纸是另外一……”岑阳煦突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将纸张翻过一面就看见底下是属于旁支的印章,并且上面的字可不是岑蔺如的。
“潇儿?这是?”岑阳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将方才被吵醒的情绪放下静静听着岑潇说道。
“那些旁支背着我们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恐怕奉彦城中的事情不是个例,其他城的恐怕是我们没有发现。”岑潇站在一边眼底的青黑格外明显可见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那你打算如何?”岑阳煦见他这个表情恐怕接下来的事情会超乎寻常,让自己大为震惊于是默默咽了咽口水。
“我记得岑府的奴仆是这些旁支送过来的,就用这个理由将他们叫过来,拖住他们再找几人给我掀翻他们的宅子把证据给我找出来。”环着胸站在一旁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还会保留证据?”
“哼,会的他们不是看不起我们,个个想要越俎代庖,那就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这个本事。”岑潇耷拉着眼说着,丝毫没注意到在对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皆从中看出些许无奈。
其实都不用这么急的,既然知道那些人不会销毁证据就该明天再说至少同两位长辈商量一下对策。
“那潇儿既然决定好了,你是不是……”岑阳煦话尚未说完就见他闭着眼站在那处微微颔首呢喃着说道“好,爹娘今天我确实有些唐突了。”
许久没出声的澹台锦看着他疲惫的表情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你回去早点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会监督你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