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七
“现在没什么感觉。”
“啊啊啊啊啊。”仰天长啸,只觉得命都快没了,听着卿乔这么说着,无奈摇了摇头,看来缺少些锻炼,才走这么点路就喊累。
不过面前缓步过来一熟悉的人影轻声呢喃着“岑潇?”
“嗯,看来这是没有尽头的小溪,走着走着又碰到了一起。”
“这样吗?那有可能并不是我们想的那般,不如我们再去储鸢县问问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不,暂时不需要,我发现这条小溪有些问题,我们再走一遍。”卿乔听着猛地瞪大眼睛,刚想拒绝可苏绥已经答应了下来。
“也好,那我们再试试。”苏绥方才走的时候时不时看向对面,那地方有些奇怪,随后看向岑潇见他同样看向那边,相视一笑皆是了然于胸。
“看来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一人走一边,相反的方向。”岑潇指了指对面,苏绥点了点头大跨步两步并作一步跨了回去,卿乔紧随其上。
拽着苏绥的袖子,见他们两个微微颔首一并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卿乔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眼岑潇的背影。
“哥,岑氏的公子我记得不长这样吧。”这个问题困扰了卿乔许久,今日才反应过来询问出声。
“嗯?你是怎么见过他以前的面容的?”
“澹台氏的祈年其他氏族也是要去的。”听着不熟悉的话扭头看向卿乔,这句话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是澹台氏呢?
“每一次祈年都是有他们家来……”
“嗯,亓官氏不会反对,岑氏又不愿意管这些,既然有人愿意弄自然是随便他们了。”想到那庄严肃穆的感觉浑身一抖,加上后面的事情又跟苏绥说了句。
“哥,而且他们还好乘船去溟涨那去,说是什么……”一时间记得不是很清楚,都快过去一年了,当初站在的地方也是比较后的,根本听不清什么。
苏绥静静听着,时不时点了点头,可看着周围环境明显思绪不在卿乔说的话上面。这周围更觉得有些诡异了,说不上来的感觉,走进这里面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直逼心底。
垂眸看向地面上的草,脚步一动弯着又立起侧目看向对面的地方,并未看到岑潇的身影,而另一旁变成了散发着雾气的地方。
向上看了眼太阳这么大的阳光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雾,不,不对,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可不是日上梢头的。
为了寻求答案,扭头看向站在小溪旁的卿乔“我们什么时辰进来的?”
“羲和都快落山的时候,才走着的。”卿乔脚步一顿,连忙拉着苏绥的手“哥,我们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那位岑公子?”
苏绥却没有看向她,而是盯着对岸出现的石堆,这个地方明明就没有这么个东西的,加之这小溪是个闭环,根本没有尽头。
“卿乔,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过去看看。”
“哥,多加小心。”
再一次跨向对面,看着石堆旁泥泞的土上写着两千两百二十二,环顾着四周,不知从什么时候这个地方变得同那边的一样。
就连方才的空地同样不见了踪影,仔细看了眼点了点头,并没有待多久,立马走到对岸而去,蹙着眉依旧想着方才的数字。
“他的意思是让我们走两千两百二十二步?可要往哪个方向而去?”想到方才那石堆,猛地拉住又要往前走的卿乔。
“卿乔,我们换个方向,这一次不要乱跑和说话,我们该出去了。”听着凝重的表情重点了点头,而后闭着嘴紧紧跟在苏绥身旁。
虽然这次走着依旧有些累,但没有蹲在地上嗷嗷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
苏绥一步一记,垂着眼记住着自己走了多少步,又走了许久,嘴里轻声呢喃着数字“一千八百五十四。”
“一千八百五十五。”
“一千八百五十六。”
……
良久之后,走到两千两百二十二步后转过身看向对面地眯着眼看着对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点了点头,随后凌空绘符胆。
而后用力拍向面前,一下子合在一起,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对面的人也显出身形,二人皆是颔首。
此时在这里等了许久的岑潇嘴角上扬,果然如自己所料,这个地方本身就有问题,走着就发现苏绥从自己这个位置并没有看到苏绥的身影,为了寻找突破点可浪费了些时间。
想到此处看着面前并没有破开的阵法,伸手抽出毖敕剑,示意苏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符箓,站在对面的人了然于胸,同样那处须时。
毖敕和须时同时刺向那两张合在一起的符箓,顿时面前的屏障瞬间破开,藏在里头的东西最终显出了原本的样子。
卿乔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明明没有说话,仅仅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看来相处久了是有点默契在身上的,只不过是不是有点……
尚没有想出什么词来形容,不过有一点很好奇“方才我哥明明是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能回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们,说到底这一点苏绥同样很好奇。
“因为那个地方是另一处最为薄弱的点,正好你们是两个人,不可能轻易分开,不过幸亏你们没有过来,不然这个办法可是不行的。”岑潇语气不咸不淡地说着。
“现在懂了?”苏绥点了点头后看向依旧有些不明所以的卿乔,叹了口气“算了,先进里头看看吧。”
苏绥抬眸看向身后的景象,一排排漆黑的房屋,透露出死寂的氛围,不过这寂静的氛围一下子被那边传来的戾呵声“谁!谁!谁将阵法破开的?”
“有外来者?给我找,断不能放过一个进入到此地的人。”
“诺。”声音响彻云霄,岑潇听到这般脑子中飞快转着,听着愈加接近的脚步声,环顾着四周,拉着苏绥的手朝着一暗处走去。
卿乔死咬着自己的唇瓣,方才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抖着身体有些害怕,这时苏绥感觉到拉着的手有些僵硬,见她泛红的眼躲进一处角落后捂着她的嘴。
眼神中带着一些安抚的情绪,卿乔缓缓放松了下来,定点了点头,苏绥见她没事之后松开了她的嘴,食指抵着唇示意不要说话。
而后从暗处看向那边个个面容严肃朝着这边过来,并没有什么感觉,看着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想起当初在那茶楼之外遇到的一帮人。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的死死的,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透过一小块缝隙看着那些人朝这边过来,拿着武器戳来戳去,照这个架势不把他们几个找到不会善罢甘休的。
岑潇见那几人走过了此地,视线看着一旁的关闭的窗口,并未打开蹙着眉,按照自己的猜想那东西是个诱饵,为的就是抓住一些自作聪明的人。
这屋子能进,不过要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可不想入蛇窝,这时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些边边角角最容易藏人,给我搜得仔仔细细的,清楚了吗?”
“还有把那对面的那些树杈给我瞪大眼睛看仔细来,明白了没?”
“诺!”岑潇看着面前以及上面都过来了一个人,不耐烦的啧了一下,猛地伸出一只手,穿过面前的木板,一下子打晕了他 定睛看着这人,最主要的是脸上戴着相同的面具,二人身形相当,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意识到他要干些什么,苏绥猛的伸出手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这么冒险,想当初这些人警惕性如此高,这一次自然会作出一些事情来。
岑潇看出苏绥的担忧,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而后猛地拉过那晕倒的人,这动作有些大了引来了那边的观望着的人。
岑潇加快手中的动作,不一会戴着面具以及帽子的人站在这边,观那边来了人,立马抓着苏绥的手一下子摔了出去。
而那尸体倒在里面,遮挡着严严实实的,苏绥知道他是何意立马拉着卿乔出了这地方,同时脚一踹将那木板挡住了那处。
这时那些人基本上都围了过来,只见沉默寡言地看着这一幕,随后一人走了过来,众人皆是散开,弯腰做出了亓官氏特有的动作。
拇指摁着无名指两手剑指指腹对着指腹,敛眸神情恭敬,高过胸前朝前一推沉声说着“家主。”面前背着手走上前的人,上下打量着跟前的苏绥。
看着有些熟悉的脸庞神色微动,这时才敛下眸子似乎才看到躲在他身后的卿乔“你倒是很能跑,这么久了都见不到人影。”
隐隐有些生气在语气中,卿乔见亓官煜众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害怕更加缩在苏绥身后,默不作声地挡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人。
大致不惑之年,脸上却没有蓄着胡子,看上去刚过而立之年,身上的衣服很朴素,没有什么暗纹,暗戳戳看着亓官煜众。
而对面的人似乎才发现苏绥的眼神,眼稍抬冷淡的眼直勾勾盯着他,不躲不闪的静静让他看着“你能找到这里想必是已经知道些东西,还真是比我想象得快。”
苏绥听他说着并不发表什么见解,自己知道东西不多,大概知道是什么不过没有证据,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他自己先急而后告知这整件事情的真相。
“嗯?这么淡定吗。”亓官煜众见苏绥这般模样,心中带有一丝赞赏不过不知道接下来说的一些事情是不是还会是这样的表情。
“你就不好奇苏氏被灭门跟归原观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只是我们利用的工具。”苏绥听着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但一旁的卿乔可不是这么想。
“舅舅,您这是什么意思?苏氏被灭门亓官也有责任?”卿乔很不可置信,她是知道这些人坏,可不知道会坏成这样的程度。
“啧,谁知道呢?”亓官煜众模棱两可的话,见苏绥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随手拍了拍“将他们两个分开关着,不要让他们跑了,还有这里的屋子让他们接近了,你们知道什么后果!”
“诺。”岑潇跟着他们的动作,垂着眼心中有些疑问,这人似乎对苏绥的到来并不觉得奇怪,那这样可就有意思了,而且方才他说的那番话,足以证明苏氏被灭门另有隐情,而且卿乔说得也不无道理。
垂着眼待亓官煜众离去之后这才稍掀起眸盯着苏绥和卿乔远去的背影,不过几许回过神来,跟上一旁人的步伐。
“每个人同先前一样,守在每间屋子前,不能让这些人跑了。”
并未回答而是抬起头,看着都朝每个方向而去,岑潇眸微沉,这个样子每个人都对应着一个屋子?那我这件衣服原本的主人是在什么地方?
为了让他们不发现,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去,仔细看着这些人走的位置,待其他人站好之后这才注意到还有一处是无人看管的。
走上前站在门口,侧目看着两旁屋子站着的人,依葫芦画瓢站在那处一动不动,过了很久都无人发现不对终于松了口气。
方才幸亏看见前面跟着的这些人面具上的纹样同自己戴得别无二致……不过现在要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并且具体是干什么的。
不然等会儿叫到名,不认可就是往死坑里推!岑潇现在并不着急暗戳戳侧目看向旁边的屋子,上书丁,莫不是跟这个有关?
岑潇站在此处观察着一些细节,而苏绥那处,被这些人带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关了起来,这里看起来并不是牢房,不过现在只好奇卿乔被带到何处了。
暂时没有思索出什么,只得看着这周围的布置,简单的一桌一椅一床,便没有其他什么了,此处都没有窗,向上看了眼从一个透明的窗户洒下来的光线。
难怪方才没有在房子的两边看到窗户原来是跑到屋顶上去了,就这么肯定?我不会从这里上去?想到此处,那窗户旁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苏绥一愣,死死攥着手这么一来想必每个屋顶都是有人的,这么一来无论是谁都将插翅难飞!还真是不择手段,一个人的话想必是能杀出重围的。
不过……想到此处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现在这间屋子能悄无声息地跑出去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还要救人呢?
站得有些累了,坐在那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站在上方的人,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一旁的桌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这门,想到方才亓官煜众说过的话,心中很是不解,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激怒我?
“啧,越来越好奇,苏氏被灭门到底还会扯出哪一氏族来?该不会澹台氏也参与其中吧……”手指敲击的动作一顿,自己对这个氏族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
那也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澹台希嵘,另一个澹台延昱,嗯?不对还有一个澹台锦,这三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又思索了些杂七杂八的,始终没有什么头绪,逐渐地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时感觉到上面的瓦片被掀了开来,那人动作一顿。
苏绥并没有朝那边看去,而是深呼一口气,方才看过去的时候看着他手中似乎拿着一小巧的竹子,意识到他要干些什么,屏住呼吸,小心谨慎从怀中拿出那块还湿着布捂着嘴。
侧目盯着斜上方的人,微眯着眼,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时感觉到门口处多了几个人,眼珠子一转眸微沉手扣在桌子上,这个样子似乎是晕了过去。
站在屋顶上的人拍了拍手,门口的人听得很清楚立马走了进来,个个戴着帽子垂着头,而为首的苏珉珣侧目看了眼一旁的人。
“你们先出去,他身上的尸蛊我亲自来看看。”听着苏珉珣的话,身后的几人齐齐看向前面站的三人,蓄着很长很白的胡须。皆是不信任地看着面前的苏珉珣。
“三位堂叔,你该不会觉得我是在骗你吧,”
“希望真的同你说的那般,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三位正中间的那人如此说着,而后侧目看了眼身后这几人一并走了出去。
苏珉珣观他们出去之后,看向坐在那处的苏绥,以及看着上面透明的窗户,那处的人已经下去了,而后看向苏绥好半晌没有动作,终究是觉得愧疚的,抬手掀开了自己的帽子,微摩挲着手缓步上前。
苏绥坐在那处一动不动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边的人,见他过来了,紧紧握住了手,如果是杀出重围……只不过这些人什么实力还不知道。
不过方才感觉到这么多人,此时就只剩一个了?如此那更有希望了。
苏珉珣迈步上前,原本是想抓着苏绥的手看清楚究竟尸蛊发生了什么事,看当初他们进入到储鸢县之后,全部的子蛊都发生了一些事情,当时就在猜是母蛊这发生了意外。
想得正入神,刚触碰到苏绥的手,却被他一把拉住见他猛的直起腰,看着自己二人皆是瞳孔微缩,苏绥看着面前这人,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见他挣脱开自己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直勾勾看着苏珉珣,怎么也想不通去世这么多年的人竟然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自己父亲身上的衣服……
瞳孔一缩,原来那些人其中有一个竟然是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说苏氏被灭门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嗫嚅地询问着“为什么?”声音有些沙哑,死死攥着手,始终不敢相信面前的事实。
苏珉珣听着,稍一抬眸盯着他有些泛红的眼,而后垂着眼不敢看向他,没想到方才只想掀开帽子透口气,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原本此时并不是见面的时候……
现如今变成这般模样,他似乎逃不过,可不能让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苏绥见他始终没有开口,如鲠在喉地感觉到很难受,抬着的手轻轻放下,眼中有些模糊,轻颤着眼几许几近咬牙切齿地说着“你不说,门外的人自然会告诉我!”说罢就朝着门外走去。
苏珉珣听着他这话,瞪大了眼而后猛地拉着他,拦住了苏绥的动作,轻声但严厉地说着“不准去。”
听着如同小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语气,猛的甩开了苏珉珣的手,死死咬着唇瓣,心中很难受,眼眶中很是酸涩。
“对不起。”也不知是什么方面的,苏绥听着这话眸光一颤,垂着脑袋这句话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过,也不知道是为了安抚自己这么说的,还是出于本心?
自己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愿意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他要的仅仅只是个真相……唇瓣上的疼痛根本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死死咬紧牙关,很快嘴里多了些血腥味。
“你先听我说,”苏珉珣掀起眼睛见苏绥隐忍不发的表情,浑身一僵,肩膀有些塌走在他身旁,抬手揉着他的脑袋,叹了口气轻声说着“怎么还和小的时候一样,生气就喜欢咬唇瓣?松口。”
苏绥听着不熟悉的语气,半阖着眼没有看向他,感觉到脑袋上的微暖的手,眼眶中蓄满的泪顺着眼角滑落。
沙哑的声音说道“解释。”既然是你干的,为什么要当初还要这么跟他说那番话!
“如你所见一切都有预谋,包括你们来到这个地方,同样苏氏灭门也是……”很轻的话,苏绥听得一清二楚,眸子一颤,那这么多年自己干的这些东西有何意义?
“要是有时间再和你细说,你现在只要同以前那般寻找你认为的真相,今日的事情……”这时苏珉珣轻轻摇了摇头“切记不要表现出来,还有那佹盘先不要用了,以及伸出你的手让我看看。”
呆愣地听他说完,愣愣抬起手见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听他轻声呢喃着“还有你身上的尸蛊不论其他人说些什么都不要信,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