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空梦（1）

做梦，从来都不是某些人所独有的权利。一个人生来就会做梦吗？好像并不难回答。“小孩哪里有那么多的想法。”或是——“你长大了就不会做梦了。”

有更科学一些的说法，做梦代表你的大脑仍在活跃，它在处理你白天得到的冗杂信息。

夜启明很少做梦，或者说没时间做梦，一躺下去就沉沉的睡去，根本没给大脑做梦的机会。

而埃迪亦是如此，他几乎每天都累得躺床上都要睡着了，却还要爬起来生活。像他这样的独居男性在卡西米尔有很多。

啊，是骑士大人，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一名骑士呢？埃迪这么想着，但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存款，上面的数字甚至帮自己买一把骑士长枪都不够。

他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他见过的骑士的胳膊，只能自嘲的笑笑。然后努力挤着，争抢一个好位置去采访骑士。

卡西米尔是以大骑士竞技发家，这座城市几乎每个地方都都能看到那座竞技场，那座巨大的卡西米尔国立竞技场。

他期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红酒报最好的记者，然后代表着红酒报去到竞技场里面记录下来发生在那里面的每一场比赛。

一天又一天过去，他就像卡西米尔的大多数人一样，一开始总是充满着活力，面对着上司的指责总是会为自己争辩。

“从那一天开始呢？”他发现自己不会因为上司的冤枉而为自己辩解了。

“大概是遇见那个白发的少年？”即使是现在，他也在为了自己取得了夜启明的信任而高兴，他在高兴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见到了很多领导，而他们对自己都是毕恭毕敬的。”埃迪有想过这个飘然而至的少年再次飘然而去的场面，或许那时自己将再次坠入谷底吧。

“那你想过他为什么选择你吗？”埃迪想过这件事吗？他扪心自问，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时的少年意气风发，挥斥之间便战胜了无数对手。

“说真的，没有，那时的我甚至被别人抢走了这个机会。”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有办法吗？那个关系户只要动动手指那时候的他就会成为一个倒在不知名小巷里的尸体。

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一早便去夜启明给他的地址等待，但是他赌对了，换来了一场空梦的幻想。

“如日中天的骑士，成为了他的代言人，你好像并没有多么开心？”开心？他当然很开心。夜启明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对他压迫。

他甚至会在自己帮了他一个小小的忙之后说一声谢谢，给自己发的工资不仅是按天结算，甚至一天就有足足五十金币。

“对啊，我应该开心，可是我为什么笑不出来呢？”是因为夜启明和玛嘉烈的关系？是因为他一直以来代表的普通人都是假的？还是因为，他就是一个感染者？

“但是你却抓住了这次机会，成为了红酒报的主编。”埃迪沉默着看着自己双手，他自从接过这个主编的位置，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在卡西米尔，不会有第二个夜启明，不会有第二个玛嘉烈，但是会有很多个埃迪，很多个...自己。

“呵呵，那还不是，被你用弩箭顶着脑袋。”死？谁不怕死，他简直怕的要死，可是当弩箭顶在他的脑袋上的时候，他却冷静了。

“没事，我的工作时间很充裕，或者说，我很乐意与你聊聊。”他突然想到，夜启明一直面对的都是这样的人吗？这才是真正的骑士吗。

“他跟我说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也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我想，或许我擅长的就是处理这些文案工作。”是啊，夜启明就是看上了他这点。现在他应该已经离开卡西米尔了吧。

“嗯哼，是啊，可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他邀请过你吧。”埃迪回忆起夜启明那天跟他讲述一切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去举报。

可是这样的感染者，真的像普通人说的那样吗？或者说感染者都是像他那样的？他不清楚，他不敢赌，卡西米尔是他熟悉的地方，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而当天亮的时候，他就将在这个城市生活到三十年。他为自己的这一天订了一个大蛋糕，现在还摆在冰箱里。

“或许是因为我害怕吧，我害怕感染，害怕感染者，害怕未知。哦对了，你想吃蛋糕吗？”不知为何，他很想尝尝蛋糕的味道。

“蛋糕啊，一起去拿吧。”弩箭仍旧对着他的脑袋，一刻也没离开，他看对方没有动的心思，只能自己起身去冰箱中拿出蛋糕。

小小的蛋糕，大概只有七八寸的样子，他本来想分享给自己的一些朋友。他自顾自的切了一块，又自顾自的吃了一口。

“嗯，我选的味道真好吃。你不吃吗？算了，我帮你切一块。”埃迪切了一块递给面前的杀手。他从小很少吃到蛋糕，父母几乎没给他买过零食。

“谢谢，天快亮了。”

“夜启明走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人生在世，不过就是空梦一场，来也匆忙，去也匆忙，反正是梦，大胆一点，又能怎样？”埃迪猛得从身下拔出一把匕首朝着刺客刺过去。

奇迹？好像夜启明一直在创造奇迹，对他来说奇迹一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吧...不对，对我来说是奇迹，对他来说肯定是...是什么呢...啊，想不起来了...

埃迪无力地顺着箭矢的方向倒了下去，可他还紧紧握着那把匕首，罗伊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掌，轻声说道：“你确实做到了一个奇迹，伤到我。”

埃迪最后一点意识望向了那片星空，他想，或许自己死后会变成星星吧。

罗伊看着面前的蛋糕，不由得心疼到：“唉，可惜这蛋糕了，说真的，我一直以为夜启明给你留了什么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