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母亲的感觉
吴氏洗漱完，换了寑衣在她身旁躺下。
小心将女儿揽入怀中，像小时候她生病，闹着要母亲陪伴时一样。
然而乔珍珍不是莫玉莹。
从小到大，她从未感受过母亲如此亲近接触。
一时又身体绷紧起来。
吴氏以为她还在后怕，轻拍后背安抚。
“没事了，娘的珍珍，没事了，娘会在这陪着你。”
乔珍珍诧异，在脑中与一万说：“珍珍？她为什么叫我珍珍？是我这个珍？”
一万翻着白肚皮，躺成个大字。
“就是你这个珍。珍珍是莫玉莹没取名前的小名，大名是后来来了上京城，她爹给取的。”
“有这设定？”
她怎么不记得。
哪家作者会把恶毒女配设的和自己重名？
反正不是她。
“不是你的设定，是为了让你更快适应这个世界，给的一点小福利。”
“这算什么福利？要给给个金手指啊谢谢。”
乔珍珍心口塞车，这不靠谱的机构，尽整些花里胡哨不实用的玩意。
“金手指没有。”一万无赖的甩动尾巴，“现在不是好多作者为了方便，把原身和穿越者设的名字一样嘛，不止方便，也能更好的融合。咱们不能吃这亏，改不了大名咱就加个小名，齐活！”
“行吧……”
虽然内心依然觉得毫无意义。
她的任务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维持世界不崩溃。
如今套在别人的壳子里，就是叫二牛狗蛋又有什么关系。
一万却兴致勃勃，“这个是我想的哦，我还特地编了一段故事。就是啊——咳咳，”
它故意来个停顿，还咳嗽两声。
乔珍珍合着眼皮翻白眼，勉强配合道：“是什么？”
“就是——珍珍这个小名，是她娘自己取的，因为头两胎生的是儿子，终于来了个女儿，她非常喜欢，视若珍宝。而且没多久，就传来她爹中榜的好消息。于是更加觉得女儿是个福星。来了上京城之后，她爹给取了个大名，不过一家子还是习惯叫小名。只是后来有一天莫玉莹生了一场重病，差点死掉，吃什么药都不管用。夫妻两只好去求助玄学，算命的说是孩子小名太贵重，压不住，之后大家就不叫这名了，再然后莫玉莹病就好了。”
“我可谢谢你了。”
听完之后乔珍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滴，这是嫌我名儿晦气？
叫一叫就要死掉的程度？
还有为什么不是因为大名贵重，而是小名贵重？
这是什么诡异逻辑。
一万一骨碌翻身侧躺，用爪支着脑袋。
身姿袅娆，可惜无人能看到。
“怎么样怎么样，我编的故事行不行，有没有当作家的潜质？”
乔珍珍心里堵的慌，感觉自己需要吞掉一瓶逍遥丸顺气。
恶语相向六月寒，算了算了。
“逻辑上还算通顺。”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
“不错不错。”乔珍珍很是敷衍，她截断话题，“我头疼喉咙疼，要睡了。”
“好吧……”
一万谈性正浓，悻悻收声，蜷起身体。
乔珍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些。
耳边传来轻声哼唱的方言小调，抚在背上的手很大，也很温暖。
鼻尖被柔软的，令人感到安心的气息包裹。
这气息中甚至带了点清新的甜味。
很奇怪，她居然从气味中感受到了香甜。
这就是母亲吗？
在她还未记事时，父母就离婚了，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
外婆是个有个性的女人。
中年时丧夫，后来没再嫁。
爱看书，爱跳舞，爱做梦，喜欢孩子，但不爱带孩子，和传统的外婆很不一样。
有关父母的事，她懂事后问起，外婆也没有隐瞒。
总结起来就是恋爱脑和事业脑的悲剧爱情故事。
一开始这桩婚姻就是错误。
恋爱脑需要关怀和陪伴，事业脑需要理解与宽容。
好在之后他们都有了适合自己的伴侣。
只是分开时闹的不大好看，恋爱脑无法忍耐长久的丧偶式婚姻和育儿，于是她出轨了。
后来她多了一个母亲这边比她小三岁多的弟弟，和父亲那边一个比她小五岁的弟弟。
两个弟弟都和她关系不错，两个家庭也努力想靠近她，但一种局外人的感觉时刻在提醒她，哪个都不是属于她的家。
小时候偶尔会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倒霉。
为什么大多数人可以家庭完整，她却没爹没妈。
长大后反而庆幸父母早早离婚，没让她过过一天处在暴烈争吵能量下的生活。
这一点她曾在几个同学身上看到过。
过程很令人痛苦。
相对而言，她和外婆的生活是宁静又安然的。
至于父母，没得到过，也谈不上失去。
莫玉莹纵有千般不好，但她拥有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
乔珍珍原本以为被一个陌生女人搂在怀里，再加上病症的不适，会很难入睡。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在安眠曲柔和的音调中，她很快沉入黑暗。
这次的黑暗中没有恐惧，只有恬静。
睡到半夜时，她被喉咙的干疼唤醒。
她稍稍一动，吴氏就警觉的醒来。
“可是要喝水？”
乔珍珍迟疑的回答，“……嗯，水。”
身边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她被搂着半靠在女人怀中。
一盏温热的白水被慢慢喂入口中，咽喉疼痛，每一次吞咽都挺辛苦，许久才喝下半盏。
吴氏没有半点不耐烦，反倒是乔珍珍很不习惯。
她自小独立，从记忆清晰开始，每一次生病，夜晚都是自己度过。
心口忽然感到酸胀，眼角有湿意。
她强自压下，忍住了想说谢谢的冲动。
吴氏先扶她慢慢躺下，又去搁下茶盏，回到床上躺下时，乔珍珍已经调适好了自己的情绪。
再次被搂入怀中时，身体依然会不受控的绷起一瞬。
但她已经能够做到很快放松。
这一晚她醒了三次，每次吴氏都能够很快醒来，妥帖的照顾她。
直到天蒙蒙亮时，躺在吴氏怀中，她已经可以做到完全的自然和放松。
这是个好的开始。
带着这样的想法，乔珍珍再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