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争猫
乔珍珍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但只是很快的一眼，她又转了头笑盈盈与吴氏说：
“从前老听人家背后议论咱们家寒门祚户出身，没有规矩没有底蕴。如今我看，这几代勋贵人家的规矩，也不过如此。主子说话，一个下人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插嘴打断。所以说您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瞧着咱们家的规矩好得很。”
莫家的仆人们皆用眼去扫那嬷嬷。
有的还发出闷笑，将那嬷嬷气的面色涨红，憋着气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开口，不得已退回自家姑娘身后。
立在吴氏身旁的辛嬷嬷清了清喉咙，众人赶紧收笑。
彭六伸出手指，指尖颤抖，“你你……”
吴氏望着女儿，一时有种面对丈夫的错觉。
乔珍珍继续道：“对了，我刚说到七八十两。母亲，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在乎那七八十两，可旁人不见得呢。我虽玉娇金贵的长大，但也知晓二两银子尽够普通人家过一个月了。”
彭六听着这话非常刺耳。
吴氏终于接上话：“谁说不是呢。”
她懊恼道，“若知道一万值这么多银子，就该更慎重些。”
彭六发出一声轻嗤，“不过就是七八十两。”
乔珍珍道：“彭同学一个月月银是二两吧？要买这样一只狸奴，也得攒个三年呢——”
彭六羞恼道：“开口银子闭口银子，哪里是淑女该说的话。”
乔珍珍拿了帕子掩嘴轻笑，“嗯，淑女连饭都不用吃，餐风饮露就行，听我说银子，真是污了彭同学的仙耳。”
吴氏觉得女儿这个同学不太行。
彭六眼珠一转，“你别扯来扯去，快把我的狸奴还我。”
“不要着急，一万这会出去玩去了，你让我交出来，我也找不到呢。而且我得确认那确实是你的猫。你刚说了两项特征，还有呢？”
彭六一时嘴快，“还有？”
乔珍珍笑而不语。
彭六支支吾吾，“踏雪它，它尾巴比较长，身上是深黄和浅黄的条纹。”
吴氏蹙眉：“黄狸猫不都那样。”
乔珍珍问：“你的踏雪是公是母？”
彭六想了好一会才说：“公的。”
声音极其不自信。
乔珍珍点点头，黄狸猫，难得的是母猫，所以金丝虎才值钱。
“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这回彭六很快回答：
“十天前。”
乔珍珍又问：“它有多重？”
彭六呆愣了一下，兴许在她来之前，没想到以她广阳伯家嫡小姐的身份，要一只猫会被盘问的如此清楚。
“有……”彭六恼怒，“我怎么知道它多重！”
“为什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说没了它，你吃饭吃不香，睡觉睡不好吗？可见踏雪对于你来说是重要。”
乔珍珍面露怀疑，“这么重要的宠物，怎么你好像并不怎么了解呢。”
彭六随意比划一下，“大概这么大，我没称过它多重，大概十来斤吧。”
乔珍珍与吴氏道：“娘，我觉得她说的不是一万。”
彭六喊道：“你是不是不想还我狸奴！”
乔珍珍温声解释：
“我如今既收养了它，自然要对它负责。随便来个人，就说是它的主子，我若不问清楚，就是不负责任。如果被某些心怀歹意的人领回去，转手卖了挣钱是小事，万一虐待它怎么办。要知道，一万在我们家，一日小鱼干都要吃三五斤的。”
彭六瞪大眼，“三五斤？”
“夏香，你来说说一万的伙食费。”
夏香早看这什么广阳伯六姑娘不顺眼了，上前两步，先屈膝行了一礼，而后脆生生道：
“一万每日早午晚三餐，每顿固定一条清蒸时鱼，还有鸡鸭鹅等饭食若干，另外上午和下午的零嘴是三到五斤不等的酥炸小鱼。算起来一日要吃掉我们家二两银子左右。”
彭六再次涨红面皮，夏香的话听在她耳中，就是讽刺她连只猫的吃食都供不起。
夏香双目中明晃晃写着，你一个月月银就二两，拿什么来养我们家的猫！
乔珍珍面露为难，“所以说……我得慎重。”
一万这会就窝在窗口偷听。
心里爽快极了，干得漂亮，我亲爱的朋友，乔珍珍！
彭六被堵的心口发闷，“你，你！”
“你的踏雪平时听你的话吗？一万不怎么听我的话呢。”
乔珍珍叹了一声，果然彭六马上接道：“踏雪很是听我的话。”
“这样吗？”乔珍珍看向吴氏，“娘，彭同学虽说不出一万的其他特征，但她说的丢猫时间倒是差不多。”
不待彭六欣喜，乔珍珍话锋一转，“只是她说踏雪十多斤重，这就不符合了，前儿我刚称了称，整整三十斤。”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彭六。
才走丢几天，你家的猫不能够吃出多一倍的体重吧。
彭六忙改口：“我都是估算的份量，现在想来，踏雪是有三十斤的！”
下仆们纷纷露出鄙夷目光，一个伯爵家的姑娘，居然要来讹只猫，真是不可思议。
吴氏这会也大体也搞明白了，这个小姑娘是来她家空手套猫，不由面露厌恶。
乔珍珍也不恼：“你可真是善变。”
彭六冷哼，眼珠轻转：“不如这样，我们让猫自己来选主人，如果它选了我，自然就是我的踏雪。”
乔珍珍面露迟疑。
彭六道：“怎么，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话落，乔珍珍又露出中了激将法之后的懊恼神色。
彭六心下得意，莫玉莹终究还是那个草包，她稍稍一激，就上当了。
吴氏有些不放心，乔珍珍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起身道：
“那就这么着吧。”
她指了三香，“你们去外头找一找，一万兴许就在院子里。”
三人领命而去。
只听得院子里传来“一万一万——”的喊声。
“莫同学，怎么也不给踏雪不取个好听些的名儿呢。”
彭六悠悠然坐下，端起茶盏啜饮，胸有成竹。
“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乔珍珍问，“彭同学怕不怕万一？”
彭六并不言语，嘴角露出讽笑。
此时只听外面有人喊，“找见了！一万在这儿——”
彭六往外瞄去。
不一会，夏香抱了一万进来，二香紧随其后。
彭六以一种自以为隐蔽的方式打量夏香怀中的猫。
真是好胖一只狸花猫，但相貌却不蠢钝。
寻常猫儿的眼睛呈杏仁状，它却滴溜滚圆，晃着尾巴的模样煞是可爱。
原本她这趟来，猫是其次，主要为了恶心恶心莫玉莹，如今见这猫讨喜，倒是真有些想要了，而且黄狸花的确身价不菲。
夏香抱的有些吃力，原想走到乔珍珍身边，被她用眼神阻止。
乔珍珍起身向吴氏请示：“母亲，不如咱们去院子里吧，我这堂屋窄了些，施展不开。”
吴氏赞同，并不问彭六意见，起身领头往外走。
彭六紧跟其后。
乔珍珍不紧不慢的跟上。
一行十多人来到院中。
乔珍珍与彭六各自带着下人，分左右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