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亲事由来
登科之后的一次宴会上,莫卿扬喝多了酒。
不知怎的就和袁鹏举交换了信物,定下儿女亲事。
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大家在酒桌上说的玩笑话,并未当真。
但因这件事,让莫卿扬意识到喝酒误事这四个字的后果。
此后再如何都不肯在外多喝,实在不行就倒头装醉。
之后的年月,两人分头做官。
袁鹏举没能做成京官,莫卿扬在翰林院呆了两年后也被皇帝派去江南。
这件酒桌上口头儿戏般的亲事就算不了了之,没人再提起。
甚至莫袁两家多年间都未有年礼往来。
后来他从江南回来,坐上吏部侍郎的位置,深得隆恩。
那时莫廷谊正到适婚年龄,莫卿扬夫妻开始给他相看人家。
没成想,袁家这时却拿着信物找上门来。
莫卿扬那时其实可以悔婚。
毕竟是多年前酒桌上的玩笑,信物只有一块成色极差玉佩,还是他来京都后为了装点门面随意买的,并非家传。
两家又连个正式书面承诺都没有。
但他当时正处关键时期,隆恩盛,盯着他的眼睛更多。
若随意毁诺,只怕要被人拿来小题大做。
吴氏也劝他不要冲动。
更离谱的是,袁家当初直接将他家大姑娘,也就是袁慧娘一同带来了上京。
说不得万一莫家毁婚,就要将人往他家门前一扔。
吴氏去看了后,回来说袁慧娘人长相端正,温柔娴雅,是个得体的姑娘。
于是乎,他们莫家最终是吃了个闷亏,认下了这门亲事。
兴许袁慧娘也知道这门亲来的不算正,进门之后行事处处小心,对吴氏恭敬有礼,对夫君千依百顺。
一年后生下圆哥儿,才算正式站住了脚,稳住了地位。
再加上吴氏本身并非刻薄儿媳妇的婆婆。
怀了二胎后,袁慧娘待吴氏态度依然恭敬,但多少不如从前那般殷勤。
这些莫卿扬都看在眼里。
许多事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待小辈太刻薄。
本身这件事,袁鹏举有错,他自己有错,袁慧娘却是无辜。
吴氏道:“我瞧着,现在就是白妈妈挑着老大家的疏远玉儿,老大家的再挑着老大疏远玉儿。”
想一想都觉得难受。
“老大家的心性和软,不是会搅动是非的人。”莫卿扬说。
“我知道她从前在娘家活的不受重视,养成了软糯的性子。白妈妈作为她的奶娘,争胜好强些无可厚非。可是你要知道,人是会变的。”
“老大家的现在看着好好的,也是因为我们都还在。”
“现如今,就算老大不把亲妹妹放在心上,还有我们给玉儿撑腰。”
“若将来我们不在了呢?我愁的是未来。”
吴氏一串串往外蹦着话。
“原我想着慢慢将管家权放给老大家的,现在看来还不到时候,我得再看看。”
“之前玉儿病了那么久,你没去看,是想冷着她,压压她的脾气。可你看老大多少日子没去看过妹妹,就他忙?这些日子,他有问过一句妹妹好吗?”
有些事真是不能想。
越琢磨越不对头。
莫卿扬蹙起眉心,不得不承认,吴氏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他转移话题说:“咱们这次好好给老二挑个媳妇。”
吴氏不赞同道:“二儿媳挑的再好,老大家的又没犯错,我还能越过她,把管家权交给老二家的不成?”
“而且给老二找媳妇这件事,我也愁的很。找的太柔弱吧,立不起来,家里已经有个立不起来的了……但找的太能干,只怕要压老大家的一头,这妯娌之间只怕处不好。”
“不如你给老大家的身边安排几个人,教一教,也防着白妈妈挑唆。”
吴氏说:“辛嬷嬷也这么说,只是我想着她如今怀着孩子。我若那么安排,就好像我对她不满意,那孩子心思重,只怕她多想,对大人对孩子都不好。而且有白妈妈在,我安排的人,和她也贴不了心。”
莫卿扬将愁绪满腹的妻子揽入怀中,安慰道:
“不要紧,这日子还长着,谁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笑了笑,“了不起咱们努力活,活到八十,活到九十,那会都该有重孙子了,咱们就从孙媳妇或者重孙媳妇里挑一个管家不就行了。”
吴氏笑着拍了一下莫卿扬的胸口,“小心到时候全家都嫌咱们是老不死的。”
“呵,我看到时谁敢。我赶他出家门。”
“不要为这些小事犯愁,未来的事,谁说的准。”
莫卿扬在吴氏背上一遍遍的抚着,垂眸轻声道:
“只要我在,就没人能够离间我们的骨肉。”
对于白妈妈这件事,他想的比吴氏更深。
莫家的长孙,不能在如此做派的婆子手中长大。
黑暗中,莫卿扬闭上双眼。
……
一晃四天过去。
因要早起,前日便得早睡,感恩没有电子产品的打扰。
晚上乔珍珍就吃了一小碗赤豆粥,天黑就睡下。
被孙妈妈叫醒的时候,天黑黢黢的,一丝透进内室的亮光都无。
春香与夏香将屋内烛火点亮。
乔珍珍朦朦胧胧的问:“什么时辰了?”
“姑娘,寅正该起了。”孙妈妈道,“明德堂那边都点上灯了。”
才三点,救命。
乔珍珍努力睁开眼,和自己的困意作斗争。
“去寺庙而已,为什么非得起那么早?”
她嘴里喃喃抱怨,身子躺着一动不动。
秋香冬香捧着洗漱用品进来。
孙妈妈一面把她扶起来,一面再次和她柔声解释:
“报国寺路远,马车得走两个多时辰。咱们得赶早进寺,今日是浴佛节,去的人很多,晚了咱们就得和旁人一块挤了。”
二品大员的家眷,和寻常百姓挤在一处,哪成个样子。
乔珍珍哀叹一声。
“若是不重要的日子,倒是能让他们清一清路。只是今日不一样,好多权贵人家家眷都会去,不单是咱们家起的早。”
乔珍珍心里能理解,就和她老家节假日出行一样一样的。
昨晚睡的很早,但再早,在三点被叫起来,也得难受一阵。
她身体配合着,就是嘴上忍不住抱怨两句。
被伺候着洗了脸。
她自己刷好牙,坐在妆奁镜前。
冬香双眼如懵懂小兔,从镜子里看她,等待她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