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决定

在乔珍珍看来，只要不涉及吴氏最重视的核心利益——有关莫卿扬的一切。

她向来是狠不下心的。

这样的主母，兴许对于莫家，这个逐渐茁壮成长的家族来说并不相符。

这和她的出身，从小受的教育，形成的眼界格局都有关系。

但不可否认，她是个好母亲，好婆婆。

她的好与坏，不是可以简单下评判的，只看你从哪个角度出发。

有个心软会为子女考虑的母亲，总比一个心硬如铁，一心只为家族利益考虑的母亲好太多。

乔珍珍认为，但凡有利自身利益的，就是好事。

至于莫家的各种隐患，这不还有莫卿扬嘛。

她对此并不太担心。

男人很多时候不是管不来后院的事，而是觉得那都是鸡零狗碎的小事，造不成多大影响。

所以根本不需要他们分心，只管全力冲刺事业就好。

乔珍珍要做的，是在潜移默化间，让莫卿扬意识到哪些问题并非小事，若让这些事慢慢发酵，总有一天会涉及到家族的兴衰。

然后，她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打点补丁就行。

她不想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一来有高个子在前面顶着，不需要自己冲在第一线。

二来她人手不够，有想法但实施不易。

要论能力，她是拍马都赶不上莫卿扬。

但她的优势在于，她将自己放在局外人的位置上。

而莫卿扬则在庐山之内。

安抚吴氏几句之后，乔珍珍自觉不该再留下，寻个借口回了雪芙院。

一万没肯走。

它聪明的很，牢记着乔珍珍从前与它说过的话。

整个莫家，只要把莫卿扬吴氏哄好了，就没人能动它分毫。

等女儿离开后，莫卿扬问吴氏道：“老大院子里两个姨娘，还用着避子汤？”

“应该是，这些都是白妈妈在管。”

“让她们停了吧。”

莫卿扬作为一家之主，原是不会来管儿子后院这点子小事。

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他意识到从前自己的疏忽。

他心知两个儿子资质有限，所以早早就办下莫家义庄，资助族中贫困但想读书的子弟，也是想从族中选取资质好的孩子来培养。

但如果自己的孩子立不起来，他这一支早晚会没落下去。

圆哥儿太小，暂时看不出资质，还得再等两年。

莫卿扬知道人性狭隘，站在大儿媳的立场来看，自然没有庶子最好，但他看的是整个家族。

子嗣繁茂，才能从中择出优秀的继承者。

他们家与世袭爵位的家庭还不同，没有固有的一个东西可以让人去争夺，靠的终究是个人能力。

吴氏迟疑道：“要不要再等一等，等老大家的生了再说。”

莫卿扬这次却未退步。

他摇了摇头，轻哼声道：“这一胎生了，兴许很快就有下一胎，总不能永远迁就下去。你是想做个好婆母，容着老大家的自己管院子，但现在看来，有些人有些事，你太为对方考虑，反让她拿大起来。”

莫卿扬眼底暗沉，语气漠然：“若老大家的这点打击都受不了，那也是她的命。”

吴氏看不到莫卿扬最深层的心思。

她想的比较浅，只以为是夫君想帮她出气。

想了想也该如此，于是叫来琥珀，让辛嬷嬷亲自去澜院吩咐。

莫卿扬道：“你注意些，别让白妈妈阳奉阴违。”

吴氏点头，“我省得。”

“还有老二的婚事，你上心些。老二那性子将来也不会有大变化，得给他挑个厉害些，能把家撑起来的媳妇。”

一万将一切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总觉得莫卿扬的话哪里有一点奇怪。

……

辛嬷嬷领了吴氏的吩咐，细一想，就明白了家主的意思。

她点了两个在莫家有些资历的妈妈，和几个明德堂的三等婢女。

一行人来到澜院的时候，袁佳慧正挺着肚子，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的躺椅里，笑盈盈看着白妈妈抱着圆哥儿在院子里识花看草。

袁佳慧长相清秀。

早年过的算不得顺心，嘴角眼角都有点微微往下挂，面相有些哀苦。

但在莫家这几年，处处舒心，五官舒展之后看起来倒也不失为一位温润美人。

发现辛嬷嬷到来，袁佳慧没有起身，她身边的一等女婢上前给辛嬷嬷行了个万福礼。

白妈妈抱着圆哥儿过来，屈了屈膝盖，只是神色间有些敷衍不够恭敬。

辛嬷嬷出自皇后身边，在莫家内院的地位可说是只在吴氏一人之下。

大小姐平时见了她，都是又客气又亲热。

出去做客的时候，贵妇人们都要给她三分尊重。

辛嬷嬷懒怠和这些自以为目光长远的，实际上鼠目寸光的小门户出身人计较。

当年在大少爷这桩婚事上，莫卿扬虽把这闷亏吃了。

但后来袁家想沾莫家的便利，莫卿扬却未让过步。

说起来还塑造出了公正严明的形象，未因是亲家就大开方便之门。

要说袁家在这桩婚事上得到什么好处没，那肯定是有的，但他们想靠着莫家飞升，是想都别想。

一个女人若娘家给不了助力，反而是拖后腿的存在。

那她在婆家过的好不好，丈夫占三成，而婆婆的态度则占了七成。

辛嬷嬷觉得这袁家出来的人，小聪明也许有，但大智慧欠缺。

不知是否是从前的经验，让他们以为，只要有了儿子傍身，在婆家就可横行无忌。

可见结亲，女方的家庭教育有多重要。

辛嬷嬷一瞬间脑中过了许多想法，她自然不会把一切表露在脸上，恭敬的向袁佳慧行了礼。

袁佳慧柔声道：“嬷嬷客气了，可是母亲有事让您来传话？”

辛嬷嬷道：“太太让我来问一声，大奶奶身子最近可好。”

“我好的很，多谢母亲的关心。”袁佳慧摸着肚子，脸上是幸福的笑。

白妈妈面上的笑容十分得意。

就好像全家都把袁佳慧捧到了天上，她也跟着飞升了。

“那就好。”辛嬷嬷顿了顿，嘴边的褶子深了些，笑问：“不知如今云姨娘与周姨娘的避子汤可还用着？”

这话在院子里说，可见辛嬷嬷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袁佳慧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