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流长大成人寻得亲母 玄奘为父报仇再为僧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江流已经十八岁了！长老见他有慧根，便帮他削发修行，又帮他取了个法名叫玄奘，从此玄奘便坚心修道。
玄奘聪明好学，每次长老提问都对答如流，于是兄弟便妒忌他。有一日暮春天气，大家在松树阴下讲经参禅，有些酒肉和尚见今日长老不在，便趁机讥笑玄奘：你这个畜生，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连父母都不认识，就算你懂得比我们多又有何用！
玄奘听到这几句话，便走入师父禅房跪在师父面前，眼泪直流，向师父禀报道:人生在世，都是有父母生养，哪有无父无母的？求师父把父母的姓名讲给我知！
长老坐在蒲团上一言不发，玄奘又再三恳求，长老见他一片诚心，便对他说道:好吧，你如今已长大成人，真要找寻父母，我也不再拦阻你，你跟我到方丈室来吧。
玄奘跟师父到了方丈室，长老拿出一个铁盒出来，打开铁盒，里面有一纸血书和一件贴身衣服，长老拿出来交给玄奘。玄奘把血书打开来一看，当堂哭得死去活来！跪在师父面前道:师父！师父！父母之仇不报何以为人！十八年来我不识亲生父母，至今日才知道有母亲！弟子全靠师父救起，抚养成人才有今日，万望师父准许徒弟去找寻父母亲，等我母子相逢之后，定头顶香盆，重建殿宇来报答师父的大恩大德！
长老道:好，为师不阻拦你，你去吧！你寻找母亲，可带上这封血书和汗衫，一路化缘去，直去到江州衙门，才能够母子相逢。
玄奘听完师父吩咐，便扮作一个化缘和尚，一路化缘到江州，来到衙门前求人施舍。
当日正好刘洪外出饮宴，殷小姐独自在家中，想起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月缺重圆，她想:哎，我家婆不知死活，丈夫被恶贼谋害，父母又不知我流落在此，我儿子抛落河中，如果有人收养，现在也应该有十八岁咯。月缺重圆，难道我母子真的会相会？
正在想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念经化缘，便即刻出门问道:小师父是哪里来的？
玄奘道:贫僧是金山寺法明长老的徒弟。
殷小姐一听声音，抬头一看，哎呀！这个和尚的声音相貌，言谈举止和自己丈夫怎么如此相像！于是便叫玄奘入内，拿些斋饭给他吃，然后站在一边仔细观察他的言行举止，真是越看越像。
殷小姐把婢女打发开去，问道:这位小师父，是自幼出家还是中途出家？姓甚名谁？父母居住何方？
玄奘道:我不是自幼出家，也不是中途出家，说起来我冤有天高，仇有海深！我父亲被人谋杀，母亲被人霸占！我师父法明长老叫我来江州衙门内寻找母亲。
殷小姐急问:你母亲姓甚名谁？
玄奘道:我母亲姓殷名温娇！父亲姓陈名萼，字光蕊，我乳名叫江流，法名叫玄奘！
殷小姐:温娇就是我呀！你还带有什么凭证？
玄奘一听，原来面前的就是自己亲生母亲，当堂跪下放声大哭:娘亲！如果你不相信，我这里还有一封血书和一件汗衫为证！
玄奘便把证物拿出来，温娇取过来一看，果然是当年自己留下的证物！母子两人便抱头痛哭，过了一阵，温娇道:我的儿，好咯！你快走！快走！
玄奘道:母亲啊！孩儿十八岁以来不识亲身父母，今日才见到母亲，何为你狠心叫我走？
殷小姐道:孩儿，你要火速离开呀！你不知道，那个刘贼过一会回来见你在此必然会害你性命。我过几日假装有病，就说曾经许愿，要送一百双僧鞋，到时我去还愿，我再有说话和你慢慢说来。
玄奘只好依依不舍，泪流满面离开自己母亲，殷小姐自从见到儿子后悲喜交集。
过了几日，殷小姐假装有病，茶饭不思，睡在床上，刘洪见如此便问她缘由！殷小姐道:小的时候，曾经许愿，要施舍百双僧鞋，几日前做了个梦，梦见有个和尚，手拿着刀来跟我要鞋，我受了些惊吓，就病了。
刘洪道:小小事情，何不早点说。
刘洪即刻吩咐王左衙、李右衙通知江州城内百姓，每家做一双和尚鞋送上来，限五日交完！官府要的东西，别说是一双鞋，要什么也得给！
老百姓按期把僧鞋交了上来，殷小姐对刘洪道:僧鞋做好了，不知道附近哪有和尚寺可以去还愿呢？
刘洪想了一下，道:江州有金山寺，焦山寺，你想去哪一个？
殷小姐道:久闻金山寺很出名，就去金山寺算了。
刘洪吩咐手下，准备好船只，小姐带着心腹人一同上了船，出发去金山寺。
再说玄奘回到金山寺，将母子相认的情况禀报师父，长老听后心中欢喜。
又过了两日，殷小姐来到寺院，参拜完菩萨，叫丫鬟把僧鞋送到法堂，法明长老叫所有僧人出来，让人一一分发下去。分发完后，玄奘见所有僧人都走了，法堂上只剩下母子二人，就上前跪下。殷小姐让他脱掉左脚僧人一看，那左脚小指果然少了一节，便又想起当日在江边咬掉脚子的情形，两人又抱头痛哭。
法明长老入来，见此情形，也不觉凄然落泪，接着便劝他们道:你们母子相会，不能够太久，恐怕奸贼知道，你们要遭大祸！
于是殷小姐忍住眼泪对玄奘道:我这里有一只香环，你带着它去到洪州西北的地方，那里离这里有一千五百里远，那里有一间客栈叫万花店，当时留下你奶奶张氏在那里，她是你父亲亲生母亲，你拿着这个香环给她看，她就认得了。另外我写一封书信给你，你去到唐王皇城之内，金殿左边的殷开山丞相府，那是为娘亲生父母的家，你把书信交给外公外婆，叫外公揍上唐王，统领人马来擒拿这个恶贼为你父亲报仇，那时才能把为娘救出苦海呀！我如今不敢久留，恐怕恶贼知道后不得了。
说完，殷小姐便冲冲忙忙出了金山寺，坐船返回。
玄奘拜别了师父，一直来到洪州这个地方，找到万花店，向店主刘小二打听婆婆的消息，问道:当年有江州来的陈客官，随行有一母亲，因身体不舒服，住在你店中，如今还好吗？
刘小二道:老太太原来是住在我店中，后来因为盲了眼，又三四年没有店租还给我，便去了城南门外的一个破瓦窑洞里居住，每日上街靠要饭度日。听说她儿子，就是那位陈客官，是去做大官的，不知道为何走后又不理她，哎！一个老太太孤独伶仃，客居异乡，真是可怜！
玄奘听完后便飞快去南门外破瓦窑洞去寻找婆婆。那个婆婆已双目失明，听到外面有人找张氏，便扶着拐杖出来问:谁在找我？刚才那声音好似我儿子陈光蕊！
玄奘道:我不是陈光蕊，我是陈光蕊的儿子，温娇小姐是我亲娘！
婆婆道:啊？你是我孙仔？你爹娘呢？怎么不回？
玄奘道:我爹爹被强盗打死了，我娘亲被强盗霸占为妻。
婆婆道:啊，那你如何知道来这里，寻到我啊？
玄奘道:是我娘亲叫我来寻找婆婆的，娘亲有一封书信和一个香环带来给婆婆！
婆婆接过书信和香环，虽然双目失明，但用手来摸，摸着便认了出来，婆孙两个便大哭一场。婆婆一边哭一边道:我儿子为了求取功名，半路来到这里，留下我在这里养病，谁知一去便渺无音讯，我还以为他忘恩负义不要了我这个累赘，原来他都已经被人谋死了！好在皇天有眼，没有绝了我陈家的后代，今日还孙子来寻我。
玄奘问:婆婆，你的双眼为何失明了呢？
婆婆道:哎！只因挂记你父亲，日望夜望都不见他回来，所以把双眼哭盲了。
玄奘跪下向天祷告道:求上天念我玄奘一十八岁，父母之仇还未能报，今日奉母亲之命来找到祖母，望上天怜悯弟子诚意，使我祖母双眼复明。
说完后，玄奘便帮祖母按摩双眼，怕按伤了，又用舌尖舔。玄奘一片孝心感动了上天，一阵间，婆婆双眼睁开，真的复明了！婆婆从头到脚看着这个小和尚:哎呀！你真是我的孙子呀！同我光蕊生得一模一样！
玄奘带着婆婆离开了破窑洞，住回刘小二家客栈，还清之前欠下的房费，然后给了些钱婆婆，道:婆婆，你先安心在此住着，我去寻找外公帮父亲报仇，大概一个多月便回来接你。
于是玄奘一路往长安而去，到了长安，寻到皇城东街殷开山丞相府处，对守门家丁道:我是丞相的亲戚，特来拜望相公！
守门家丁便报入内，丞相道:我哪里有亲戚做和尚的呢？
夫人插嘴道:哈，我昨晚睡了一个梦，梦见女儿温娇回来，难道是女婿有书信回来？
于是丞相请小和尚入厅，小和尚一见到丞相和夫人，便跪下一边哭一边拿出书信，递给丞相道:这是我母亲让我给丞相带来的一封信。
丞相拆开来一看，手都颤抖，忍不住放声痛哭，夫人见到便问:诶呀！你倒说是什么事情，为何叫信就哭？
殷丞相道:这个和尚是我们外甥！女婿陈光蕊被贼谋杀死来，满堂娇被贼人霸占为妻。
夫人一听，也痛哭不止，两老一少哭作一团。殷丞相忍住老泪道:夫人别哭了，等我禀上皇上，亲自带兵去救女儿回来，给女婿报仇。
第二天一早，殷丞相入朝，把这件禀奏唐王。唐王大怒，即刻点起六万御林军交由殷丞相去剿灭刘贼。殷丞相领旨，去校场点兵，直往江州出发。晓行夜宿，星落鸟飞，很快便到了江州，在江州北岸扎下营寨。接着殷丞相连夜用金牌调江州司马和都判两个到来，把这件事情的缘由告诉他们，叫他们提兵相助，内外夹攻。
天还没有亮，御林军把刘洪的衙门团团围住，刘洪此时还在梦中。火炮一响，金鼓齐鸣，六万御林军已经杀入衙门内，刘洪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被官兵五花大绑，推到丞相面前，丞相下令把一干犯人赴刑场听候发落。丞相入到衙门内正厅坐落，心急寻找女儿。
满堂娇离开父母多年，也想立刻去见父亲，可一想到自己已经失身刘洪恶贼，便觉无脸见人，一时想不开在房内上吊自杀。
玄奘正在到处寻找母亲，听得房内有动静，即撞门入去，看到母亲正在上吊，便即刻救下来，玄奘跪在地上哭道:娘亲啊！娘亲！外公已经带兵来捉了贼人，给父亲报仇了，为何你要自寻短见呢？如果你死了，我也一起死了算了！
这是殷丞相也赶了进来劝女儿。殷小姐哭哭啼啼道:我丈夫别人谋死，我怎能不知羞耻，去跟随贼人，只因为有遗腹子在身，被逼忍辱偷生。如今皇天保佑，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父亲又来为我报了仇，做女儿的哪还有面目见人，唯有一死来报答丈夫！
殷丞相道:哎！乖女儿！你是为了陈家的后代，逼不得已，不得不如此！又有谁会责怪你呢？
父母两人便抱头痛哭，玄奘在一旁也哀痛嚎哭不止。丞相忍住悲痛对他们道:好了！好了！别哭了！等我现在到外面先处置恶贼。
殷丞相即刻赶到法场，刚好洪州那边也拉了同案犯李彪过来！于是名人把两人痛打一百大棍，取了供词。将李彪钉在木驴上，即刻拉到市曹斩首示众。又将刘洪带到洪江渡口，陈光蕊遇害处，挖刘洪心肝出来祭陈光蕊！
接着丞相，小姐，玄奘祖先三代在江边烧了一道祭文，望空祭奠！三个正在伤心痛哭，早已经惊动水府，巡海夜叉把祭文逞给龙王，龙王看完后即刻请陈光蕊来到道:先生，恭喜，恭喜！今日先生的夫人，儿子和岳父都来到江边祭你！现在送你还魂，另外我这里有如意宝珠一粒，走盆珠两粒，绞绡十端，明珠玉带一条，奉送给先生，恭喜你夫妻、父子一家团聚！
陈光蕊再三拜谢，龙王让夜叉将陈光蕊的尸首送上江面还魂。
再说殷小姐，一边哭一边拜祭丈夫，又想起自己这段凄凉身世，便要跳河自杀，吓得玄奘拼死抱住母亲。正在此时，忽然间见水面上一具死尸漂浮过来，靠近岸边。殷小姐一看，哎呀，原来是自己丈夫！殷小姐便发狂推开儿子，要扑去丈夫那里，好在丞相手快，拉住了小姐，然后命人把陈光蕊的尸首拉上岸来！
四周的人群围过来看，突然陈光蕊的舒拳伸脚，然后身子慢慢抖动，坐了起来。来围观的人群吓得失魂落魄！陈光蕊睁开眼睛，见自己妻子，岳父还有一个小和尚在自己身边啼哭，便问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殷小姐见自己死去又复活的丈夫真是又惊又喜，把前后经过讲给陈光蕊知。
陈光蕊一去，去了十八年，今日苦尽甘来，夫妻团圆，儿子也已长大成人，岳父又替自己报了仇，真是悲喜交集，便将锦鲤鱼就是海龙王，海龙王如何救回自己的事讲给大家听！大家听完也是十分高兴，都来贺喜。
丞相回府，按排酒席，答谢地方所属官员后，即日带领军马回京。路过万花店时传令安营，光蕊挂住母亲，便同儿子，夫人急忙去找张氏。
张氏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枯木开花，屋后喜鹊齐鸣。她想，会不会是我乖孙今日回来？正想间，之间门外陈光蕊夫妻和孙子已经入到来了，一家人团聚痛哭一场，然后欢天喜地，一齐去拜见丞相。丞相带着一家人高高兴兴启程回长安！
回到京城，丞相夫妻吩咐家人大排筵席来庆贺，丞相道:今日这个聚会，可以取名做“团员会”。阖家欢乐，不在话下。
第二天早朝，殷丞相出班启奏，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禀报唐太宗，又推荐陈光蕊是可以重用之才。唐王便升陈光蕊为学士之职，随朝理政。
玄奘还是不想做官读书，一心皈依佛门，陈光蕊夫妻也不勉强他，把他送到洪福寺修行。玄奘与父母分别后，先到金山寺看望法明长老，捐赠财物重修庙宇。之后便在洪福寺修行。
殷小姐还是摆脱不了从一而终的旧礼教的束缚，最后还是自杀了！
欲玄奘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