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下迷宫

“咚——”石块入水的声音。

随着徐藉丽势大力沉的一脚，眼前城垣沿着裂纹处出现一个缺口。

“愣着干嘛，到你们了。”徐姐看了一眼惊讶的小胖子。

“——哦哦。”

在呆丢和升士轮流上脚后，一个供人通行的缺口打开。

“只是一堵后来补上的薄墙。”呆丢拍了拍手。

通过缺口，往前走了两米，就是环城水系。

映入眼前的是水上涟漪反射的探测灯的光，像被剪得稀碎的影子。近处是一条贴着城垣平行修建的水渠，水面几乎漫延到脚下。水渠宽不过一米，左右延伸到黑暗深处，前方是一条垂直相通的水道，两边岩壁与上洞顶相连，形成一半是水一半是空气的长直甬道。若是转向沿着水渠往两边走，亦可以看到一条条甬道背着城垣出发，相隔处的岩角被水系侵蚀得光滑圆润。

升士投放携带的小型机器人，用声呐在水中探测，水底未见鱼类，前方甬道呈长直形，宽一米五，高三到五米，水面下大概不到一米深。一直拐过几道弯，不见尽头，岔路反而变多了。

“他们把迷宫修在了水下？”升士疑惑道。

“应该是先修的迷宫，再注入的水。这种布局是在封印某个东西，或者阻止后人通往前面的路。”呆丢回答。

“嘀——后勤队到了吗？”徐藉丽按下对讲。

“019报告！我们与你们相距五百米。”

“派人把无人机群送过来。”

一刻钟后，在无人机群的全力出动下，迷宫路径很快就破解了。

“我们继续往前探索，你们在这里等候大部队汇合。”

“明白。”年轻的后勤队员单手敬礼。

黑裌成员摆摆手，向着迷宫尽头出发了。

他们也曾是后勤队员，逐步成长起来走向荧屏前。

当迷宫到达终点的时候，机器人电池耗尽，他们拖拽着沉重的设备上岸。

穿过悠长的隧道，遗迹来到尽头。

尽头路上出现一口方井，井口有水接近溢出，水面反光，映照亮石壁，有篆书镌刻在上。

“看来是古人留下的字，汉承秦制，汉朝初期用的正是这种篆书体，夜郎文明也正是在那个时期发展到巅峰，后来就突然消逝了。”

“逃，出，生，天。”徐藉丽蹲在墙角念道，字是从右至左连成语句。

“莫问，鬼城。”索甲念着另一句，字是从上到下，刚好指向井口。

“是警示语？”升士抱胸，轻捻下巴。

“看来这里就是被封印的入口。”呆丢想了想，“从风水的角度考虑，用水和迷宫，是想困住里面的邪祟。邪祟囿于鬼城，也就是说遗迹下面还有遗迹。”

“这其实可以推测，枯洞文明其实是早于夜郎文明的。”徐藉丽有些明白了那种让人觉得被操控的感觉，“他们真正想要我们探索的是枯洞下面的深渊，也就是从这里进去的……鬼城？”

“别老是说鬼，很吓人的……”呆丢有些紧张道。

“但才立可能就掉在里面，不管怎样我都要进去看看。”索甲已经开始准备潜水。他戴上配备的潜水头套，换上潜水鞋，拉上特制的拉链，将设计的透气膜封堵，在升士的帮助下将氧气药丸放入制氧内囊，便具备了短时间的潜水能力。

“制氧药剂一次只能提供三至五分钟的氧气，你一定要把握好时间。”升士将通信线连接在小子后腰接口，声音从耳机传来，“通信切换水下频道，听得到吗？”

“信号正常。”

“好的。”

呆丢操作好吐出通信线的电动转盘，将这个大家伙固定在岸上。

“遇到特殊情况我们会把你拉回来。”

“嗯。”

水下甬道狭长，能见到一道阶梯向下，水深逐渐超过五米，略感窒息。索甲贴着水底潜行，左右两边是蜿蜒的岩壁，探照灯在隧道一样的水下世界成了唯一的光，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叫作孤独前行的感觉……是因为好兄弟的离去，让他恢复了一些人的心境吗，小子洒然一笑。

水下沉积着不知道多少年的淤泥，脚蹼扇动间带起一路浑浊。这让他感到稍微不舒服，就向上浮了些。向上能见到黑色的岩顶，水面并没有残留空气。一直沿着水路前进，前面出现了分叉，像是一条血管分成了两条。

索甲像只蚂蚁在巨人的血管潜行。

他加快了速度，心率逐渐升高。

“甲子，什么情况，通信线要到头了。”耳机传来呆丢的声音。

索甲减速，直到完全停下，看向背后支棱的长线。这是通信线，也是安全绳，是与大家唯一的联系了。如果索拉当时还和大家都系着安全绳，便不会奔跃向悬崖了吧？他闭眼想道。

“你现在心率过快，我们将对你采取‘回收’。”升士在耳边通信，“收到请回复。”

所谓“回收”，就是机械辅助将潜水员拉回岸上。

对方没有回应。

徐藉丽接过对讲，“甲子，徐姐理解你的心情，但设备只能支持一百米的距离。你先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小子终于说话，“徐姐，其实你也相信才立还活着，对吧。我看到前面还有一条路，我再去探探，你们等我信号。”说着他解开腰带，拔掉连着的数据线，耳边再没有他们的声音，只剩水下嘈杂的喧嚣。

索甲一无反顾地游向前方未知的深邃。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索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连接人与人的不会是物质上的什么东西，只有可能是一种叫作羁绊的情感；如果哪一天他体会到一种解开安全绳依然能够感受到被安全绳保护的那种感觉，那说明他找到了那种羁绊，这也是为人必备的情感。他从来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情怀世故、熙熙攘攘；他只知道，小时候是索拉带他一起玩，让他不必是那个山里的“狼少年”。

夹杂在异能界和现实的黑暗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实验。在异能局高干索申的档案里，勘破“狼计划”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们认为将孩子置身危险的丛林，更容易诞生异能天赋，以便达到他们吃人的目的。但这显然是注定失败的……缺乏人的温情，孩子们甚至无法长大成人，只具备走兽的习性。……”

呆丢按下对讲按钮，大声道：“喂，小子，你不要擅自行动，喂，喂！”

信道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他切断了连线。”升士解释道，又蹲下来检测设备。

“我知道。”呆丢颓然道，“保持拨号吧，一有信号，确保第一时间启动‘回收’。”

徐藉丽只是闭上眼，静静地“望”向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