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卑微
不过现在楚维川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派人去将淑妃困住。
殿内柳清清痛苦的惨叫声，回荡在他耳边，宛如尖刀般刺向他的心脏。
这情景太过于熟悉，那年她也是这般的痛苦。
为什么自己如此的无用，这样的痛苦的事情要让她经历两次！
明明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了，却还是会让心上人如此的痛苦。
一想到这楚维川就有些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就像浑身脱了力一样。
这一刻他根本就无暇伪装，因为柳清清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而殿内柳清清的状况十分的糟糕，因为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导致腹中的孩子早产。
可这柳清清的身子太弱，生了数个时辰都没有生出来。
甚至还大出血，再这样下去柳清清和孩子都会有危险的。
殿内的声音越来越弱，而柳清清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一想到自己孩子的父亲杀了自己的父皇，她顿时有些心寒。
连最后求生的希望都没有了，这些接生的人自然看出柳清清已经放弃了自己。
可按现在的局势下去，要是她和孩子都保不住，这楚维川会放过她们吗？
这些人也不敢懈怠，立马安抚着柳清清，安慰着她再努力一些，孩子一定可以生出来。
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有些干涸，并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以后她该怎么面对楚维川，倒不如随着孩子一起去吧。
柳清清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当楚维川在殿外得知柳清清的情况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要是柳清清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就真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楚维川知道此刻她必然已经心灰意冷，说不定还在庆幸很快便可以脱离自己的掌控。
可楚维川不要孩子，他只想要柳清清一个人，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应该如此的执着孩子。
他只是天真的认为，只要柳清清与他有了孩子，她便会安安心心的待在自己身边。
要是为了孩子把柳清清搭上，是完全不值得的。
只要她肯待在自己身边，哪怕不要孩子也行。
楚维川此刻手足无措，他不能进去见她，因为此刻柳清清必然是不想看见他的。
可自己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点的走向死亡。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活下来！
在情急之下楚维川突然想到了顾晓。
对啊！顾晓！
这次他受了些伤，但是侥幸活了下来。
为了调查这次的事情，他已经在押往皇城的路上了。
想必现在已经快到了。
楚维川也顾不得其他了，他立刻下令让人将顾晓带来。
至少清清是在意他的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清清仿佛到了弥留之际，她的脑海中不断回闪着从前的记忆。
先是小时候母妃与父皇在一起的场景，然后是与柳妍，顾晓一起求学时的场景。
这些碎片的记忆重复不断在她脑海里播放。
柳清清忍不住落泪，可现在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知道周围的声音十分的嘈杂，都是宫人手忙脚乱的声音。
令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也回忆起与楚维川在将军府的时光。
尽管柳清清不愿意回想起这些 可那些甜蜜与痛苦的过往却不断交织着。
自己是要死了吗？
那些宫人是为自己哭泣，还是在为她们自己的命运哭泣。
也不知道以楚维川这样的性格，在自己走了以后会不会为难她们。
在柳清清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殿外却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他边用力敲打着殿门，一边用力呼喊着：“清清，我来晚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这声音将柳清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虽然楚维川并不想再见到顾晓，可如今也只有他能够帮自己了。
此时楚维川才敢进殿中面对柳清清。
只见她身下的被褥都沾满了血，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眼睛里充满着血丝，那皮肤泛白的有些可怕。
看见楚维川进来，她缓缓的闭上眼睛。
楚维川看到这场景身子几乎也是硬撑的，他此刻才知道柳清清原来离开自己是如此轻易的事情。
他只好哑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可你不能就这样轻易的离开，只要你一死，我便马上将顾晓五马分尸，还有这些太医宫女，通通为你陪葬。”
听到这样的话，柳清清终于睁开了眼睛，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混蛋！昏君！”
楚维川知道柳清清恨他，可眼下为了让她活下来，他只能用她在意的人和事情去威胁她，不然她便会撒手人寰。
一想到这楚维川是断断不能接受的，他要这个江山有什么用，他要这些权力又有什么用。
如今他想用自己手中的一切去换柳清清的平安。
哪怕是这样不要脸的威胁她。
“我说到做到，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下来，哪怕是为了顾晓，也一定要活下来。”
等楚维川一走，这殿里的人炸开了锅，都在奋力的为柳清清接生。
“小贵人，我们都想活下去，你不能放弃自己，这孩子都可以看见头了！我们最后再试一次，好不好。”
或许是楚维川的那些话起了效果，毕竟顾晓现在就在殿外，要是自己一死，不仅是顾晓，这殿里所有无辜的人可能都会遭殃。
柳清清心中暗暗狠道：“楚维川，我恨你…”
接着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连旁边的被褥都扭曲十分的变了形。
柳清清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要撕裂开了，这是她最后的力气了。
随着哇的一声，孩子终于降生了！
殿内的宫人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去报喜：“陛下，小贵人生了！是个公主！”
听到这话楚维川激动万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正当他想要进去看柳清清时，宫人立马拦住他道：“陛下，现在恐怕还不能进去，因为小贵人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楚维川有些说不出话来，柳清清的肚子确实比寻常的大些，可这十分的不正常。
毕竟就算再大也不是双生子的模样。
太医在一旁解释道：“许是因为另一个孩子是弱胎。”
这就意味着柳清清还得吃些苦头，顾晓原本也在庆幸着孩子的降生，听到这话也是担心的不行。
随后那孩子被抱出，楚维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连四肢都有些不受控制。
那孩子的叫声十分有力，手还在不停的扑腾。
楚维川原本想抱一抱她，可却有些使不上力气，连最重的兵器他都拿着轻松自如，现如今却抱不动一个孩子。
他只能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十分轻柔的触碰了一下她稚嫩的脸蛋。
说了也怪，她似乎有感应一般，立马停止了哭闹。
那模样简直与柳清清一模一样。
为了另一个孩子顺利降生，楚维川让宫人进去传话，要是柳清清和两个孩子平安，所有人都大大有赏。
还有一句话是给柳清清的，只要她这次可以挺过来，自己可以满足她一切要求，哪怕是放她与顾晓离开。
哪怕她带着孩子一起离开。
那孩子生出时，柳清清看了看，是个健康又活泼的女儿，这是自己孩子。
她是如此的可爱又如此脆弱。
那一刻柳清清心中居然有些不舍，要是自己死了，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所以当接生的宫人告诉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时，她又振作了起来。
她要活下来，她一定要活下来。
随着最后一声痛苦的叫喊，柳清清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宫人们叫喊着：“终于生了！是个皇子！”
可与前一个孩子相比，这个孩子显得安静多了，甚至都没有哭闹，身形也有些不正常的瘦小。
有接生经验的宫人看出这胎是弱胎，许是公主将他的营养抢去，所以他会如此的瘦小。
看这样子，就算活下来以后也会是个病秧子。
顾晓在殿外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小公主，这是柳清清的孩子。
他也替清清感到开心。
看着这一幕，楚维川蹙眉，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自己都还没抱上女儿，他倒是手快。
不过随后另一个孩子也抱了出来，楚维川正欣喜着。
“她怎么样了！”
宫人道：“回陛下，小贵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现下血已经止住，陛下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楚维川终于安心了些，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小公主刚刚抱出来哭闹不止，可这个孩子却出奇的安静。
宫人连忙解释道：“陛下，这小皇子身体有些弱，我们使了许多法子他就是不哭，要是一直都这样，恐怕…”
楚维川上前看了看，这孩子确实无比的瘦弱，并且脸色有些铁青，一点生机也没有的样子。
他叹了叹气，如今柳清清已经安全了，这孩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楚维川终于恢复了些力气，他将顾晓手中的小公主抢过。
许是这样的动作有些惊到了小公主，原本安静下来的她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而这时原本恹恹的小皇子，突然低声哭了出来，这声音十分微弱，可抱他的宫女却听到了。
她立马高兴的叫喊着：“陛下，小皇子在哭！”
听到这话楚维川接过那孩子，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抱着小皇子。
果不其然他在低声的哭着，仿佛是随着姐姐的声音在哭着。
虽然声音不大，可这却表明了他想活下去，随着姐姐一起活下去。
楚维川进了殿，他有些不忍的看着床上的柳清清，此时她已经完全昏死了过去，嘴唇都泛着白。
小蝶则是一边流着泪，一边替她擦拭着身子。
她怎么能够不心疼，她从小到大照顾的殿下，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见楚维川进来，她忙起身要请安。
可楚维川却制止了她，还做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让她下去。
他接过那帕子替清清擦着冷汗，她是如此的瘦弱，却十分坚强的替自己生下了两个孩子。
楚维川握着她冰冷的手良久都没有松开，现在能多抓一会是一会，等她醒来便会厌恶自己。
她会恨自己逼着她生下孩子，她会恨自己拿别人的性命要挟她。
柳清清这手是永远捂不热，楚维川又将那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摩挲着。
他用温柔而坚定的语气道：“等你醒来，我会封你做皇后，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我会让人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就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可柳清清却什么都听不见，没有答复是最好的答复。
楚维川知道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甚至都不在意自己。
她似乎总是在为别人而活，从前是为了自己的父皇和锦国的百姓，现在却还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那些人真的对她这么重要吗？
许是楚维川常年带兵打仗，在他眼里那些性命逐渐变的不重要。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用命打打下来的。
对他来说，那些人的命根本就无关紧要，只有柳清清是他在乎的。
楚维川甚至都不敢想，要是柳清清真的离开了，他该怎么办，坐拥这万里江山，却无比的孤寂。
他不想要这样，哪怕自己不当帝王也行。
柳清清之前不是提过自己想去江南吗？
他们就去那里定居，找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一起白头偕老。
要是柳清清不在了这些权力地位对他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楚维川不知过了多久才出了殿门，而顾晓却还在原地。
本以为他想质问自己，没想到顾晓却主动跪下请求道：“求陛下让我进去看一眼清清。”
顾晓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顾不得这些，楚维川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的卑微。
楚维川揉了揉太阳穴，最后还是让他进去了，要是柳清清醒来看见他，或许心情会好些，而自己则会给她添堵。
正当顾晓急冲冲的要进去时，楚维川却缓缓开口道：“我给你以前的职位，只要你不生异心替我办事，之前的一切我都不会再追究。”
楚维川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留住清清，只要顾晓在自己手下，她便不会离开自己。
那一刻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卑微到了骨子里，他只想留下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