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堵上商贾之家的尊严
鹿家众人全都吓的一激灵，如同一群惊弓之鸟终于听见了弓弦声！这一路上鹿乘已经将前因后果告知了家仆们，本意希望如果遭遇不测，让下人们该跑就跑。
再傻的人也明白，曹戝现身于此，就说明一切都被鹿辞说中了，否则鹿家日夜兼程的赶路，养尊处优的“仙长”追过来干嘛呢？
两位家仆缓缓移动挡在主子身前。连巧儿也不顾身份，伸手将鹿辞拽在背后，鹿辞心想：
“我鹿辞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躲在女孩子背后？”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仅凭现在的一干人，挡不住曹戝。
心中涌现出一阵豪迈之情，虽炼气期，吾往矣！
鹿辞用力往回拽了一下鹿巧儿……丢人了，没拽动。鹿巧儿没被鹿辞看中前是农户人家出生，刚进鹿府也做过不少粗活，劈柴挑水，再加上十二岁的孩子本来就女生发育的早些，所以相对鹿辞还是有把子力气的。
整天关门读书，被精心伺候的鹿辞手上力气当然不如鹿巧儿。
曹戝说话完，却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目光贪婪的看着鹿辞，也不像是戏耍猎物，此时鹿乘回话了。
“见过仙长，这一路自然是游山玩水不亦乐乎。”聊！这是鹿老头教他的，只要能说的上话，就有谈判的余地。谈！就像谈生意一样，鹿乘一边回忆着鹿老头在商场上唇枪舌剑的英姿，一边缓缓往前走，站在了曹戝的面前挡住了他看向鹿辞的目光。
年轻的时候，鹿老头颇为看重鹿乘，带着他参加了不少商会谈判。可这纨绔压根什么都学不会。
此时两位家仆也没那么害怕了，老爷身上竟有几分太老爷的气势！仿佛家主坐镇，情况就没那么糟糕了。
“竟能在此处见到仙长，莫非仙长也有此雅兴，想看看这朝凌境内的大好风光？”鹿乘目光坚定的直视着“高高在上的仙长”问道。
先拉扯，在你来我往的交流中找出对方的破绽，这就是谈判的魅力！
“修炼也不全是枯坐悟道，自然也需要陶冶情操。”轻蔑的看了一眼鹿乘，曹戝捋了捋胡子，搞得自己真是得道高人一样。
“既然如此，不知仙长可否屈尊与我等同行？”反正曹戝从未说过自己要动手，双方还有一层窗户纸，曹戝既然没有直接动手，就说明……说明什么呢？
……嗯……鹿乘脑子不够用了，但他必须让脑子动起来……用力的思考，赌上商贾之家的尊严，也要用商人的方式争取一线生机。回忆父亲教导的一切。回忆那些从商经验中的点点滴滴。
“哦？不知道……与尔等同行，除了这沿途景色，还有什么好处？”
“我等……我等在关封城边的荒野上发现一处宝地，里面竟有百余灵石，”鹿乘装作镇定，信口胡诌，曹戝静静地看着他胡说八道，不过百余灵石也是让他眼皮一抖。散修几十年，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灵石呢！
‘想啊，快想啊，该当如何，该当如何？！’鹿乘拼命回忆父亲教导的一切。回忆那些从商经验中的点点滴滴。
鹿家曾与茅城另一商户竞争珍贵药材市场，这门生意最重要的是招揽有身手的采药人从太苍山带回货源，铺子回收后，再抬高价格卖给富人。
出货渠道对于人脉关系广阔的鹿家来说不是问题，问题就出在招人进货上。
鹿家跨行竞争，很快就在招揽采药人的事情上遇到困难，那对家多年从事药材生意，非常了解采药人的需求，垄断了采药人，就等于垄断了货源。鹿家因为不了解，所以错失了很多人才，然而眼看全茅城的货源就要被对家垄断，对手却退却了，他们不再不计一切代价招揽人才。
鹿乘对此费解，以为对手游刃有余，不把事情做绝是手下留情，然而鹿老头花重金调查对方底细，并开始高调招揽人才，甚至与对方手下的采药人联系以挖墙角。
最后，打的对手节节败退，原来那对家有一大批珍贵药材供应朝廷，那批药材车马运送到朝凌的玉京城，往返需要数月，为了能吃下这笔大生意，对手不仅掏出所有库存，还高价秘密收购邻城的药材以补充朝廷要求的货量。
只要成功，从此鹿家的对手就能彻底背靠太苍山垄断茅城珍贵药材生意向朝廷长期供货。
但是此举兵行险处就是这大批朝廷定下的药材运送时间太长！巨大的资金无法短时间回笼，而鹿老头眼光毒辣，穷追猛打，才在最后关头让鹿家抓住了机会，造就如今茅城药材生意二分天下的局面。
事后，鹿老头教导鹿乘说：如果你的对手在巨大优势下仍然没有赶尽杀绝，那他一定有所忌惮，或者有什么弱点。只要能获得相关的情报，那你就有一战之力！记住，情报才是商人的生命！而不是对手的仁慈！
回到眼前，鹿乘在不断地回忆下越发冷静，‘是了，破局的关键就在情报。曹戝在忌惮什么，己方不过是几个凡人，随时都会被镇杀，没人能拦得住修士。
是什么让曹戝还不动手？城主府？不，荒郊野外，曹戝把他们都杀了、再毁尸灭迹就没有证据。是鹿家的供奉之位让他不舍？不，刚才提到百余灵石他也没什么反应，鹿辞对曹戝来说比百余灵石都要重要？
显然鹿辞可以带给曹戝的东西，已经超越过了普通修士对城主府大能修士的畏惧，超越过了鹿家的财、色供奉。既然如此，鹿辞等同于巨大的利益，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在巨大利益前犹豫再三，止步不前？
还不够，鹿家即使变卖大半的商铺资产，换百余块灵石献给曹戝，对他来说还不足以放弃鹿辞！’
鹿乘苦苦的沉思着，曹、鹿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但是谁也未在此时出声，每一个人都在等鹿乘的下一句话，鹿辞在一旁趁机思索着另一种方向的破局之策。
突然，鹿乘灵光一闪！
‘是命，我们中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命？是吾儿吗？！’鹿乘回头望了一眼鹿辞，只是这一眼，父子两心意相通，鹿辞也明白了。
一切都是因为仙鹤化作的金光！曹戝能靠一眼就看出鹿辞不凡就是遇到仙鹤化光入体之后！以前见过鹿辞几次遇到曹戝从来没什么反应，那金光一定给鹿辞带来了什么改变！凡人看不出，但修士能看出！甚至可能会威胁到曹戝的身家性命！
——父子两同时想到。
这个猜测出来的情报大体是没有错的，曹戝忌惮的就是那道鹿辞额头上隐约金光的鹤形纹印，这仙鹤能大范围搜寻天资卓越的修炼天才，那形成的印记有多少灵气在里面尚未可知，这等手段，炼气期简直望其项背，万一有什么传讯或者危机之时救主的功能，那不是送命？
鹿乘整理的一下思路，假装充满底气的对曹戝说到：
“我等本打算送回了鹿府再孝敬给仙长，但是先前到了这里，此事怕是不成了……那灵石吾等做不了主了。”
“嗯？”曹戝心中忽然一惊，怎么鹿乘前后语气差这么多。
“为何你们发现的东西，你们无法做主？”
“这……”
鹿乘是打算拉虎皮作大旗的，但是具体怎么拉，他还没想好。
此时的鹿辞，将整件事复盘的更清楚，仙鹤之变后书房遭遇，鹿辞一行人紧急出发白席城，鹿辞还在大门口设计误导 了曹戝方向，双方已经站在对立面了！眼下只有吓退曹戝，再从长计议，那么此刻鹿乘已经举起了杆子……
就由他来将这张虎皮拉拉大吧，帮衬一把便宜老爹！
他尝试挣脱了一下鹿巧儿的手，这丫头的手跟钳子一样，死死不放。鹿辞拍了拍巧儿，“相信我。”
眼中带着镇定和自信，俊朗的容颜露出微笑，她不敢多看，她的少爷一定是有办法了。巧儿慢慢松开了手。
只见鹿辞走到鹿乘旁边，面向曹戝说：
“曹道友。”
这一声“道友”惊呆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