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明临
嘭嘭嘭……
接连的爆炸声响起。
画面中，除了那三名SS级以外的所有战甲师，围绕着某个空位，竟是齐齐引爆了自己的战甲！
连带着九艘“虎鲨”齐爆！
仅剩的那一艘虎鲨之内，被放在一起的三名SS级没有选择自爆，而是选择了对着空位，同时出手！
SS级别的攻击，面前的图像来不及造假！
这一击之下，它们立即发现了异常！
但是针对它们的陷阱显然不是什么温和的试探。
在它们的攻击之下，这最后一艘虎鲨也终于断裂，紧接着便闪现刺目的光芒！
轰！
这次不是战甲在自爆，而是那战舰的自爆！
光芒中，原本融入在黑暗中的利维坦终于更加清晰地显露身形。
明明是实实在在的恶魔，可是那巨大得似是能藐视世间一切凡物的身影，偏偏又如一处能吸走人心魂的深渊，让人只是看一眼，就再难左右自己的肉体，似乎只能呆立着等待着最终被吞噬。
“利维坦”的身形整体是微扁的，犹如一卷盘旋卷曲的蜈蚣、又如一只扁平的海螺。
带着多彩苔藓的“海螺型巨城”周围，是数不尽的黑色长臂，远远看去，倒更像是神话传说中海妖的长发，随着幽深的海水轻轻舞动。
螺旋外延的尽头，那里有一条柔若无骨的脖颈，又如探出了外壳的螺肉。
“螺肉”的前段，是一张脸。
一张长满了浑圆眼珠的脸，正是这张脸，在幽深之中，探着脖子，一眨不眨地死盯着野狼军的基地。
项安默默地注视着那副一眼望不到边的庞大身躯，心中想的却是——凌乐就是从那样的东西腹中划开口子，扬长而去的。
相比于身旁安吉尔在看到“利维坦”时下意识的恐惧和无力，项安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温暖笑意。
一瞬间的明亮之后，黑暗很快重新笼罩上来。
十艘虎鲨的齐爆并不能让利维坦有分毫的动摇，在渐渐回归的黑暗之中，那毫无人性的眼珠子如同死鱼之眼，没有半点生机，又偏偏给人一种可以穿透一切的渗人寒意。
如神之眼。
项安也没有动，只是透过探查眼继续紧盯着那一抹幽深。
一秒、两秒、三秒……
海水轻轻晃动，沉重的压抑感渐渐消散。
“呵呵……”项安笑了笑，“可以，它退了。”
这东西，果然没准备和他正面缠斗。
基地内的暗子被拔除，它就干脆离开……应该是往决赛地方向去了。
那个地方离海盟不算远。
其实拖住这东西也许会对战甲赛那边有帮助。
但是这边还有这么多自己人。项安很多时候是有点妇人之仁，但是不多，他其实很清楚，相信自己、爱着自己、以及自己爱着的人才是自己首先需要考虑的对象。他可以做出一些牺牲，却还没老好人到那个地步，要放弃自己人的安危来保全一些不相干的人。
还是那些不听他劝的人。
不顾身旁那安吉尔因为无法一口气处理那么多信息而在不知不觉中越发凶恶的目光。
他在确定麻烦平息之后，第一时间朝凌乐发起联系。
但是凌乐那边，一片沉寂，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
宽敞的会客室。
巨大的水晶吊灯高悬于顶，周围簇拥的点缀灯饰如群星伴月般璀璨华美。
水晶灯正下方，是一张古朴木质的棕色长桌，围绕着长桌，是十二张同样颜色的木椅，带着复杂繁琐的雕刻。
在长桌不远处，燃着虚假火焰的装饰壁炉旁，有着看起来更为舒适的三张沙发，两长一短，铺着褐色毛皮，围绕着黑色大理石茶几。
但是那道向来懒散的身影并没有选择更适合她的位置，而是拉开木椅，在会议长桌的一端坐下，交握着双手，目光正对着紧闭的双开大门。
大门被推开，那一双被头盔掩盖了天然魅气的美眸泛着冷冽，，看向那踏入会客室，轻轻关上门，然后缓步朝她走来的代行者。
“你骗过了他。”凌乐首先开口。
眼看着代行者没有选择长桌的另一端，而是径直走到她右前方的位置坐下，她微微蹙眉，但没有多说什么。
“呵，你知道我的人气。”代行者口中发出了明临的声音，“为了我可以豁出性命的人，比比皆是。”
是的，面前的代行者，是明临，也不是明临。
人的选择总是能被利益左右，这也是人的本性。
但有种东西，却能帮人最大限度地压制本性。
那是信念。
为了信念，可以不惜一切……
不过说白了，人的本性依然存在，那种压制，也不过是蛊惑人们用眼前的利益来换取更加长远的利益——信念所指的“长远利益”。
当然，在抛弃现实逻辑的情况下，那种所谓的长远利益，根本只是一张空头支票罢了。
这也是古代宗教可以在广收信徒的基础上心安理得压榨信徒，换得少部分顶层人物奢靡生活的基础。
用虚假的未来换取信徒手里实实在在的一切……
而且还很稳定。
当然，这世上的事，总不能用一句话来肯定或否定。
比如代行者，又比如信念。
这些锋利的工具，还得看拿着它们的主人将它们指向哪里……
从实验体到技术逐渐成熟，失去了现实身体的真民们，其实本该为了自身利益完全倒戈莱特。
然而，从一开始，这里就混入了一些明圣王的狂热信徒。
最容易掌控的是鼠民，最难掌控的，也是鼠民。
对于一生生活在黑暗之中，向往着城市中美好的一切的鼠民们，好不容易得到了进入地上城的机会……这其中并不是所有鼠民都愿意放弃一切变成新世界的开拓者。
那也许是一种执念。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们的逻辑可不是城市中长大的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执念这种东西毫无逻辑，也许他们灵魂只像是缺了一半的电路，他们根本无法运转，唯一的想法就是补全那一块残缺的电路，补全那些在他们人生中完全缺失的东西。
而这些东西可不在另一个虚拟世界之中。
况且，这真民实验从一开始明面上就是明圣王主导，所以，向他们伸出手的，更不是虚幻的莱特，而是地上城，是明圣王。
像明圣王这样在现实世界如同神一样带着光环的人物，只要稍微俯下身子，几句承诺、几句关怀，就足以让一些人将他当做人生的太阳，为他卖命。
这样的人没必要多，在莱特的光环和控制之下，也不可能多。
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看起来也成不了什么事，特别是在那“无所不知”的莱特面前。
可是在关键时刻，在被人忽略的角落，它们变成了翻转整个棋盘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