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画中的人偶
星辰点缀在深蓝的高空之上，云层随着微凉的风缓缓移动着，纯白的半月高悬天际，洒下皎洁的白光。
如今已是深夜，就连在璃月山崖间徘徊游荡的魔物也隐匿了行踪，各自休养生息。
而位于南天门东边的山顶，一抹身影正长身而立。
山顶冷冽的风将他的长袍吹起，月光从衣袍上的龙纹处掠过，将那如同鳞片般的纹路照得仔细。
钟离立于山巅面朝西方，那双金褐色的眼眸深深注视着远方山底在月光中闪烁着璀璨蓝辉的结晶巨树。
这棵被人们称为伏龙树的结晶巨树已经在此屹立了千年。
千年的时光已足以令人类将关于它的惨烈过往遗忘，但对于一位生命无限趋近于永恒的神明来说，千年时光也不过转瞬即逝，这甚至不足以令他忘记那场战争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而再次驻足遥望巨树之时，钟离又时常会想起当初与那位挚友共同征战的画面。
时间总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物，仅在举足间便可让一切物是人非。
“……哎。”站立良久，钟离终只是低叹一声，转身欲要离去。
就在他眼中金光亮起的一瞬，山川间一缕不寻常的波动却让他停下了脚步。钟离微微蹙起眉，在辨别片刻后，转头朝着璃月西南方向看去。
那里，是层岩巨渊的方向。
……
林华的梦境戛然而止，他在骤然脱离梦境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离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他的身体之中被抽离出来。
这种感觉非常短暂，仿佛只是在眨眼的一瞬，一切便又重归了平静。
林华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在感知中房中的蜡烛并未被点亮，屋外一片宁静，方圆两百米都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而在他隔壁属于艾卡希尔的房间中，同样空无一人。
林华有些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时候，感知中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灰白没有生机的。
兀自躺了一会，林华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从虚空中取出自己的其中一幅画作。
那是他所画的人偶，是在见到执行官木偶桑多涅所携带的人偶后所画的作品。
虽然他所画出来的东西与桑多涅的那些人偶外观一致，但因为他从未有机会了解过那些人偶的内在结构，所以画出来的事物也仅仅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这样一个人偶除了能帮助他移动以外根本没有别的作用。
林华的手掌拂过画面，体型庞大到肥胖的钢铁人偶顿时出现在了房间之中，甚至还将房间中的木桌撞翻在了地上，桌上的白瓷茶壶与茶杯瞬间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响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刺耳，林华忍不住皱起眉。
早知道让桑多涅给自己一个体型小一点的人偶作画了……
令林华意外的是，他房间中的响声并没有引来谁的关注，甚至直到这具人偶将自己带出了房间都没有出现。
这一情况，让林华再度皱起眉。
到了璃月之后，他周围的人似乎都开始松懈了……
而等到林华即将抵达画室，艾卡希尔才从小院外走进来。
在看到那体型庞大的人偶时，艾卡希尔的表情一僵，紧接着露出惶恐的神色，随后在看到人偶推着的轮椅以及轮椅上的林华时，她整个人脸色惨白。
“大人！”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脸上的惊惶之色难以掩藏，“属下来迟了，请画师大人责罚。”
她半跪在林华脚边，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来，手上拿着的纸张被她捏得满是褶皱。
人偶随着林华的意念停下，面无表情地站着，庞大的身影在无形中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气势，令人胆寒。
这是执行官木偶大人总是随身携带着的那具人偶。
每当这人偶出现时就代表着执行官木偶的出现，艾卡希尔就曾有幸见过它几次。
当然，这些见面都并不怎么愉快，她曾数次见到那巨大的人偶徒手生生将几位愚人众成员撕成碎片。
那血腥的场景令人难忘。
也正是因此，艾卡希尔才会在看到它时显得如此惶恐。
“现在什么时候了？”林华的语气依然非常轻，就像一片轻柔的羽毛从心头掠过，只带起些许痒意。
艾卡希尔却越发紧张起来，正是因为林华总是这种轻飘飘的语气，才让她总是摸不准这位执行官大人的心思。
“现在…刚，刚过午夜。”艾卡希尔的声音略有几分颤抖。
林华点头，这也算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这栋房子里住着的其他人依然显得非常失职。
“艾卡希尔。”林华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偏头看向艾卡希尔。
艾卡希尔诚惶诚恐地回应着，手中的纸更多了褶皱。
“你去了哪里？”林华问道。
“属下去了北国银行。”艾卡希尔咽了咽口水，尽量顺畅地回答林华的问题。
林华挑了挑眉：“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从刚发现艾卡希尔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对方手中拿着几张纸，纸上的内容他看不太清晰。
“……这是您让属下去调查的那两家药铺老板的行踪资料，我去北国银行正是为了将它们取回来。”艾卡希尔飞快回答道。
林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脸上没什么表情。
艾卡希尔去北国银行的目的肯定不止这些。
身为负责招呼林华起居之人，艾卡希尔在愚人众之中的地位也算是水涨船高，这两份资料她完全可以派人去取来，根本无需自己亲自前往。
不过虽然心头已经有了结论，林华却并不打算这个时候拆穿艾卡希尔。
他挥了挥手，让人偶将自己推进画室：“起来吧，同我讲讲，你在资料上看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艾卡希尔有些摸不准林华是什么心思，心底也不敢太过放松，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抬手去擦便立刻展开被自己捏皱的资料开口说道：
“从两人这段时间的行踪上看，暂时发现不了什么有异常的地方。不过属下发现，两位老板在您离开璃月港的那天，曾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岩上茶室之中，据我们的情报人员说，他们只是一起喝了盏茶便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