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碎裂的画作

连续的啪嗒声在空寂的办公室内回荡。

林华动作僵硬地坐在原地，保持着执笔抬手的动作。

只是，他的手上并没有画笔。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在林华的虎口位置发现一两块细小的碎块。

而在他的身上和面前的地上，零零碎碎的相同碎块安静的躺着，蘸着颜料的细毛有些黏在画纸上，有些掉在地上，还有一些落在了林华的衣服上，在他身上留下几片鲜艳的颜色。

就在刚才，他的画笔碎了。

一切毫无征兆，就像是瞬间就燃尽了引信的炸弹一般，在炸裂后只在周围留下零碎的残骸。

林华的手轻轻颤抖起来，脸色刹那变得苍白如雪。

一行鲜血从他蒙着黑纱的右眼处滴落，渗进了他黑色的衣服中。

针刺般密密麻麻的疼痛从他的眼睛蔓延到整个大脑，他的感知受到了严重干扰，以至于出现了长达十分钟的失效现象。

在这十分钟里，林华真正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失明患者的无措。

在一切感知都归于黑暗的那一瞬，林华差点没忍住将外面的艾卡希尔叫进来，但在张口的瞬间他就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声音都咽了回去。

他不能让艾卡希尔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林华下意识紧紧抓住自己轮椅的扶手，双唇紧抿。如果单单看他此刻的反应根本看不出他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一切痛苦的呻吟都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被林华咽了回去。

他保持着办公室的安静，独自承受着黑暗与疼痛地侵蚀。

直到他的感知中重新出现了一缕微光，那种由大脑散布到了全身上下的感觉才终于渐渐消退。

经历了一切的林华全身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嘴唇没有血色，汗水混着眼角的血泪从脸颊流入脖颈深处。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华才终于彻底平复下来。

他缓缓坐直，感知一点点集中在面前的画面上。

那原本已经接近尾声的晶蝶画像碎裂了。它并不是以画纸为基础的碎裂，而是整个画面就仿佛镜面一样碎开了。不清楚经过的人看到这幅画时，恐怕会以为它原本就是以这个方式绘画的。

苍白的指腹拂过纸面，晶蝶尾部还没有干透的颜料抹出了边缘。

林华皱了皱眉，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在这一瞬，他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在画的究竟是什么。

它真的是自己记忆的承载体吗？亦或是别的某种事物的具现化？

……

璃月的山川总是独有其风景，柱状的山峰与连绵的山脉，再配上那飘零的黄色树叶，独属于这个悠久国家的古朴感就此油然而生。

对达达利亚来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行走在璃月的山川之中。

在林华还未出现之前，他就时常会抛下一些不太重要的公务，来野外给自己寻找一些乐子，作为无聊生活的调剂品。

而现在，有了林华坐镇北国银行，就代表他能够更加尽兴一些。

反正对于画师来说，北国银行的公务不在话下，这毕竟是一个跟在丑角身边多年，一出面就以智囊的身份与队长一同剿灭过一个棘手的强大部落。

也正是因此，达达利亚才会如此放心地将北国银行的事务交给他。

他相信自己的同僚会替自己做好一切后勤工作的。

达达利亚躺在营地边遥望着远空繁星。

在他身边的岩石上摆放着已经细细擦拭过的冬极白星。洁白的月光照在如同荆棘般缠绕着的弓身上，令其如同至冬坚冰一样的弓身反射着明媚的冷光。

就在这静谧的夜晚下，一道人影忽然中黑暗中析出，在公子面前单膝跪下：“大人，璃月港那边发来了两封信件。”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立刻坐起来伸出手：“什么信？”

负责外勤的债务处理人尤里当即将怀中保存极好的信件递给达达利亚：“一封是画师大人派人送来的，另一封……是安德烈大人的。”

“哦？”达达利亚笑了起来，他大概能想到画师现在想对自己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对方传来的信件充满的兴趣。

他毫不避讳地打开了第一封信件。

毫无例外，这一封正是艾卡希尔代替林华送来的‘问候信’。

“致公子阁下：

近期城内一切安好，多亏了你在离开前的安排，让银行的一切事务得到了妥善处理。

听闻你前往了南天门，是想要处理那里近期盗宝团猖獗一事，在此我深表赞同。但在赞同之余也衷心希望你能在结束后尽快回到璃月港。

璃月港的事务终究离不开它的最高管理者。”

笑容在达达利亚的嘴角一点点绽放开，他清楚这封信的书写者并非林华，但也明白其内容是经过他本人审核过的。

光是在看着这上面的字迹时，他就仿佛能看到林华在审核信件时脸上那种咬牙切齿的表情。

这实在让他非常愉悦。

随后，达达利亚又打开了第二封来信。

这封信中主要是安德烈对林华独自改造办公室的紧张以及对达达利亚何时回归的试探。

这位名义上是他直系属下的年轻人对画师显然存在着非常严重的恐惧。

看着信上的内容，达达利亚终于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在一旁等待的尤里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看着笑得格外开心的执行官大人，同时也在好奇信中究竟写了什么，才能让公子如此开心。

难道是愚人众对璃月的侵蚀又取得了巨大的进展？

笑过之后，达达利亚才注意到尤里还在身边，他摆摆手带着笑意道：“不必书面回信，你现在就回璃月港一趟，告诉安德烈，这边的盗宝团尤为猖獗，我如今尚未找到一举击溃对方的时机，待一切结束后，我便会立即回到了璃月港，让他们不要着急。”

尤里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了达达利亚一眼。

南天门的事情明明没有公子说得那么严重，白天的时候这位执行官大人还说明天就能解决，现在怎么就还没找到时机了？

不过既然上司都这么说了，尤里自然没什么再好说的了。

执行官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不需要自己多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