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思念的灵魂在回响
平静的夜晚，海浪随着海风荡起层层涟漪，细细的涛声拍打在岸边，构成了一曲温柔的安眠曲。
住在海面的人们向来都是枕着海的歌声入睡。
在琼玑野面向孤云阁的海滩之上，坐落着一间巨大的海螺屋，这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在年轻人之间非常流行的传说——
闭上眼睛，仔细对着海螺聆听，就可以听到来自大海的声音。
在海难中侥幸活下来的楚婆婆已经搬到这里数十年了，她与同样留在海螺屋、自称阿卜的女孩一起住在这件海螺屋中。
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楚婆婆每天都在聆听海螺的声音。
她期待着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希望能从海螺中听到丈夫留给自己的话语……
若是往日的这个时候，楚婆婆早已经与阿卜一起陷入了沉眠，可今天，山脊背后的沉闷龙吟将她们从梦中惊醒。
两人从屋中走出，看着远方天际悄然散去的红霞。
阿卜微微皱眉，在那红霞之中她看到了如小山般的尸首，尸首之下鲜血汇聚成河流，蜿蜒入海。
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细细的声浪将阿卜从恍惚中唤醒。
她有些发愣，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转头看向了孤云阁的方向。
风中似有声音在回响，海浪将声浪推向岸边，带着无边怒火的嘶哑低吟骤然在阿卜的脑海中响起：
“孤云独岩，红霞入海，凌霄之志终成恨！”
“我恨……我恨呐！”
“摩拉克斯！！！”
阿卜脸色骤然苍白，她心神受到震荡，骤然从刚才那种奇妙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她的胸口仿佛受到了巨石的撞击，闷疼很快从胸口传遍了全身。
阿卜捂着胸口，刚想说话余光忽然瞥见楚婆婆的身影。
楚婆婆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身形蹒跚地朝着海中走去，阿卜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半边身子没入了海中。
阿卜的脸色一变，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冲上去拉住了楚婆婆。
她看见楚婆婆神情恍惚，眼角含泪，一直看着孤云阁的方向，嘴唇翕动。她听见婆婆嘶哑带着哭腔的声音：“别怕…我来陪你，我…我来陪你了……你别哭，川哥。我们说过要白头偕老的，我来了……”
阿卜听着楚婆婆的话心中五味陈杂。
她在这间海螺屋陪伴了楚婆婆数年，早已经了解了她的过往，也明白楚婆婆对自己消失在大海深处的丈夫那深入骨髓的感情。
传说：「海螺能传递大海的声音，可它传递的声音却并非来自眼前的大海，而是灵魂之海。它是灵魂的传声筒。」
阿卜将楚婆婆从海中拉回来，看着楚婆婆的眼神逐渐从悲伤转为清明，她的眼中带着不舍与难过。
「如果有人听到海螺中传来声音的话，那可能就意味着……」
楚婆婆清醒过来，立刻反握住了阿卜的手。
阿卜能感觉到对方那满是褶皱的手轻轻颤抖着，对方的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阿卜，我听到了…我，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了！”
阿卜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嘴角微微勾勒出笑容：“是的，您所思念的灵魂终于传来的回响……您终于得偿所愿了。”
楚婆婆的欣喜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紧接着她又难过起来：“刚才我好像也看见他了，他一点也没有变，和我们分别的那天一模一样，有着古铜色的肌肤，健硕的肌肉，可我看见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充满了痛苦……”
“他说他在害怕…他想让我陪着他，可我……”
楚婆婆的眼中再次闪烁起泪光，本能间又看向了孤云阁的方向。
阿卜见状连忙挡住婆婆的视线，放轻声音：“不婆婆，您听错了。他是在害怕您太孤独，害怕您过得不好……真的，我也听见了。”
楚婆婆的脸上浮现出疑惑，她微微皱起眉：“……是吗，他是这样说的？”
“没错，我听得清清楚楚。”阿卜继续说道。
楚婆婆的表情放松了一下：“是…是吧。哎，我真是老了，听力越来越不好了，连他的声音都听不清了，你说……以后见了面他会不会嫌弃我啊？”
“不会的。”阿卜声音有些哽咽起来，她轻轻叹息。
“婆婆，已经很晚了。您先休息吧，明天起来再听听他想说什么，好吗？”阿卜轻声道。
楚婆婆的状态不是很好，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楚婆婆却有些不舍：“我还想再听一听，万一我明天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怎么办？”
阿卜浅笑起来，诱哄道：“不会了，您明天一定还能听到他的声音的。我是占卜师，我知道很多海螺的秘密，我之前不是告诉过您吗？”
楚婆婆沉默了片刻，最终点点头：“好吧，那…那我明天再听听他的声音。”
将婆婆哄着睡下，阿卜看向海螺屋的窗外。
海浪依然拍打着沙滩，另一边红霞的幻象已经彻底消失，阿卜沉默了许久，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她的眼神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阿卜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听人说起过的一个有关孤云阁的传说：「心神敏感者偶尔会在睡梦中听见，磐岩镇压的海床深处传来的某种律动。」
这个传说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整个璃月的人都知道另一个传说。
帝君在魔神战争时期曾降下岩枪，将诸多魔物封印在云来海漆黑的海床深处。如今的孤云阁便是那时候帝君所降下的岩枪所形成的。
如果传说中那从海床深处传来的律动昭示着帝君镇压魔物的历史确实存在，那么今天出现的异象又预示着怎样的未来呢？
阿卜坐在床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孤云阁的方向，口中低声呢喃：
“孤云独岩，红霞入海，凌霄之志终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