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神力（二）

“你很勇敢。”妖魔懒散的打个哈欠。

凌绮姚终于将破琴解下来，盘膝而坐，将破琴架在腿上，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可以放过我们吗？”

“哦，不不不……”妖魔摇着脑袋，轻松的道着，“你要为你的冲动付出代价。”

“呃……”凌绮姚的手摸在破琴的琴弦上，心却没有此时的琴弦那样平静。

突然，身上一只搭上来的手臂，让正低着脑袋的凌绮姚浑身一颤。

抬头一望，原来是祭霆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扑在了自己的身上。

凌绮姚长松一口气，因为她还以为刚才那一下是妖魔的攻击，吓得她到现在还难以平复，心脏好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你这个笨蛋，你出来干什么？”祭霆有气无力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在她的耳畔响起。

而他的手臂，此时正环在凌绮姚的身上，宽大的袍袖覆盖在她的身前，以及腿上的破琴。

凌绮姚此时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全，就好像在祭霆的怀抱里，是那样的让人安心。

刚才所有的惊心，都在此刻慢慢平复下来，甚至可以闭上眼睡上一觉，她觉得自己也能够做到。

但是这依然是在战场，而且，祭霆已经身负重伤，没有了任何保护她的能力。此时唯一能做的，只能用仅剩的脆弱之躯，地挡在她的身旁。

凌绮姚重新低下头去，只是平静的道了一句：“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失责。”

这一句话，令祭霆的身子颤了一下，虽然很轻微，但贴在他身上的凌绮姚，却很明显的能感觉出来。

凌绮姚抬起头望他，装作轻松的笑了笑，调侃道：“我琴律的考验还没开始呢，要是你死了，谁来考我，我这段时间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这个时候的笑，真是显得很无力，很尴尬，被牵扯起来的脸部肌肉，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祭霆的力气，已经没有太多，他却还在用力的，用最后的躯壳地挡在凌绮姚的前面，即便不为了别的，也是出于那个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自己子民的责任。

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此时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轻合的双眼，在他绝美的面容上，却显得妖孽邪魅，是一种沉落、堕落的美。带着一点点的凄惨，一丝丝的不忍。

突然，妖魔的一阵怪笑，将这美得安详的气氛刺破，“哈哈哈，太好了，你们站在一起，我这攻击下去，就一箭双雕了。让你们两个同归于尽，还省得我再次出手的力气。”

凌绮姚用鄙视的眼神望上去，从地上直直站起，抱着了她破烂丢丢的古琴。

“嗡嗡……”

弹了两下，音色不错，却好像没有什么用处。

而妖魔的攻击如一道光束向着凌绮姚袭来。

索性，只有一道光束，凌绮姚侧身一跃就躲开了。看来这妖魔实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并没有使出全力应对。

凌绮姚心想：你会打？那我会跑。反正你是远程攻击，我乱跑，看你怎么打我。

妖魔在上空直直的望下来，似乎洞察到了她的心思，“别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的攻击犹如天罗地网，你无论跑到那都不会躲过去。下面，就接受我全力的制裁吧！”

听了这番话，凌绮姚的身子僵住了，尴尬的站在那里，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灰暗的颜色。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抛弃在风中的叶子，在风中凌乱着。

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多了，这毕竟不是自己之前玩的网络游戏。还是现实一点好了，凌绮姚叹息一口气，只有听天由命了。能不能技术跑位，就看自己是否幸运了。

此时所有的人都是用不屑的眼神观看着这样一场局面，他们眼中竟然没有了之前祭霆对战的信任和期盼。

也许他们已经麻木了，对于这样一场根本不可能胜利的战斗彻底麻木了。

他们知道，凌绮姚总是要死的，只是看看她究竟是个怎样的死法。因此现在所在乎的，只是战斗的过程，和等待这不自量力的后果了。

凌绮姚回忆着当日在后山林跟花御江学过的那首绝音谱，一个一个的音符，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着。

因为花御江的认真指导，再加上那天学了好几个时辰，所以这一首曲子记忆深刻。

当下，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虽然知道未必能对这个妖魔有效，但弹出这首仙魔琴“专用曲”也可以小小的吓唬一下他了。

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撩动，一阵阵悠扬的乐曲从指间流淌出来，像洪水倾泻，像瀑布飞奔，绝音谱完整的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妖魔的神情突然怔住了，轻轻地抚上了额头，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而所有观看的人，似乎也都诧异起来，这首曲子是乐工局没有的，那么她又是从哪学到的呢？而且听起来尤为动听，竟然又是出自一个劣质宫女的手！

悠扬的琴曲回荡在天地间，平和的像一汪静静流淌的水，但抚琴人的心，却并没有丝毫的安静。

她在忐忑着，纠结着，因为这一切也许并没有什么用处，也许下一刻，自己就要在这曼妙的琴音中魂飞魄散。

但是她转眼望向了祭霆，却不由自主的轻轻扬起了一丝笑意。很自然从容的一道微笑，融化在着紧迫的气氛中，化成汩汩暖流，流淌在人的心间。

祭霆的样子似乎已经平淡下来，用灰暗的没有一丝光彩的眼神望过来，带了些许的从容。灰蒙蒙的大地上，流淌着这美妙的音乐，让人心情平稳。

指间没有停止撩动，琴音依然在天地间回荡，悠扬婉转，不知道要延伸到什么地方。

妖魔竟然迟迟没有动手，凌绮姚竟然诧异自己能够有时间将绝音谱流利的弹奏，流畅到这个阶段。

凌绮姚抬头望向了上空的妖魔，手指尖的跳跃，以及她脸上的微笑，让人看不出来这其实是一场生死的决斗，看不出是一个面临危机的人在直面死亡。

因为这一切平淡的出奇了，琴音袅袅，让人沉醉。

妖魔的口中，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低喝，宛如幽谷中回荡的声音，轻微飘渺，却又震撼人心，给人一种空洞和恐惧。

凌绮姚注视着他，很奇怪他为什么迟迟不能动手，而且他的面容，似乎有着些许痛楚，而更多的，还是诧异！

他轻轻地摇着头，虽然轻微的让人不易察觉，但在这微妙紧迫的时刻，一分一毫都是那样清晰的映入人的眼睛。他的身子，又晃动了几下，那让人感觉不可撼动的气势，竟然在此刻微微的摇摆了。

凌绮姚苦笑一声，难道自己的琴声如此动听，连对手都不忍心打扰，连妖魔也想给她机会完整的弹奏下来？

正这样想着，却见妖魔仰天长啸一声，张开双臂，像是要挣破牢笼，冲破身上的枷锁，摆脱某种不知名的束缚。

他嘶吼的声音，划破长空，掩盖住着优美的琴音，“不可能，不可能的，仙魔琴怎么会在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