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忆往昔（五）
翌日，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榻上，暖暖的感觉。
凤女伸了个懒腰，一扫昨日的疲惫。
这屋子富丽堂皇，宽敞明亮，一时间给她仍身在神界的错觉。
她转眼望下，发现祭霆的床铺早就空空如也。
原来此刻，他正立于窗前，不知是在欣赏什么，还是在沉思什么。
在看窗外耀眼的阳光，似乎睡得有些多了，凤女连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走上前去，“你醒的真早，怎么也没叫醒我呢？”
祭霆闻声回过神，转身笑道：“我看你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你。”
凤女看到他浓重的黑眼圈，诧异的问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说着，她又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对，你睡地上，肯定会睡不好，要不从今天开始，你睡榻上吧。”
“不用。”祭霆急切的打断她的话，忽又低眉垂目，羞涩地道，“我只是昨天太累了，没有大碍。”
凤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遑多让了，你今天要去做什么？我身为侍女可要随时奉陪呢。”
“我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做，因为我只要身在魔域，便可为魔族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祭霆说着，忽又深深地望向她，“你是不是觉得无聊无趣，我可以带你出去游玩。”
“好啊。”凤女望着他，一点也想象不到眼前此人竟是令人胆战心惊的魔头，反而像个温蔼和善的知己。
她跟着他，出了门行在魔界中，引得众人纷纷议论。
“殿下与凤神真是一对璧人啊。”
“殿下可不似你我这般狰狞丑陋，他比神界的人都貌美，与凤神极为登对。”
“是啊，我看啊，比起龙神，殿下与凤神才更像一对。”
“……”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八卦满天飞，凤女也无心计较，毕竟自己有任务在身，又势单力薄，不好在魔界张狂。
她只是淡淡的对祭霆道：“你在魔界威望很高嘛，所有人都很崇敬你。”
“或许是我的身份如此吧。”
“不对。”凤女淡淡笑意的望他，“他们崇敬你，是因为你是对他们有益的人。”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祭霆同样淡淡的回应着。
凤女依然深深的望他，“你为何不试试爱整个世界，而让整个世界崇敬你呢？”
祭霆的神情踌躇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充满了疑惑：“爱？”
“是啊，正如你爱你的魔族子民，你想要守护你的魔界，如果你可以同样接受整个世界，你将得到更多的崇敬。”
“所以……你爱整个世界对吗？”祭霆深深地望着她，眼神里有柔情，有坚定。
凤女并未作答，只是拉起他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番行驶，凤女带他来到与下界的交界处，素手一指，正对下方一处贫瘠之地。
“那里是九州大陆的巫木族，已经奄奄一息，恐怕不能得以延续了，但它若不能延续，资源将再度锐减，也将关系着九州大陆的兴亡。”她静静地道着。
祭霆也是若有所思，“没错，只怪九州大陆贫瘠，没有神魔两界优渥的资源。”
凤女手中一翻，现出一个宝瓶，“这是我采集了一生的神界甘霖，对它大有裨益。”
说话间，她将宝瓶倾洒，神界甘霖如绵绵细雨，淅淅沥沥遍布巫木族每一处。
所到之处，皆是春意盎然之象，万物复苏，枝末生根，郁郁葱葱。
祭霆不解的望她，“你这么辛苦筹集的宝物，就这样拱手相让了？”
“因为我想让它活啊，我想让九州大陆有生机。”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并不会回报你什么。”
“但是他们会铭记神界给他们的帮助，尊崇，感谢，这些不都是最好的回报吗？”
听闻此话，祭霆若有所思，似是自语道：“你说的有道理，魔族中人尊崇、感谢我，也是因为我对他们有莫大的帮助。”
看到祭霆踌躇的神态，凤女愈发觉得他不像个魔族中人，他虽然身有魔骨，但其中却又蕴藏了几分善念。
于是又追问道：“所以你何不让整个世界都尊崇你呢？”
祭霆深深地望着她，良久才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甚明白，但我愿意慢慢的去领悟。”
凤女冲他浅浅一笑，却在心中叹道：只可惜，我等不了那么久，我若不取魔骨，魔界势必要将这个世界碾碎，我不能赌你那仅存的一丝善念，不能将万众生灵置之不顾，不能将眼下仅有的一丝机会白白浪费……
她叹息着闭起双目，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如此相处了几日，相安无事。
她甚至觉得与祭霆相处起来，有一些和睦。
但她时常在寻找机会，可是如何能让其褪去那防身的宝衣“坦诚相见”呢？这一直是她苦思冥想的问题所在。
既然没有机会，她便想着创造机会，也只是为了验证一下，是否宝衣护身，才使得她不能施法取骨。
这日，祭霆正安排手下搬运了几盆花草摆在寝宫内，正悉心打理。
凤女有意图的接近，却又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殿下竟然也喜欢花花草草？”
祭霆羞怯一笑，又继续摆弄着，“我猜你喜爱这些，所以命人从巫木族取了些来，不知你喜欢吗？”
“殿下真是有心了，我自然喜欢。”凤女低下头去，想观察他的神情，却被他低垂的脸颊完全遮住，一无所获。
片刻，祭霆终于停下手中翻弄，拍了拍手，直起身开心的望她，“好了，大功告成。其实，我愿意喜欢你所喜欢的一切。”
凤女与他对望，却看不明白这双真诚的眼睛下面，为何有着凶残魔族的血液和灵魂，看不透这绝美纯洁的容颜，为何生在一个可毁天灭地的邪恶魔头身上。
这一切，似乎并不匹配，却又完全契合，让人真假难辨，犹如梦幻。
“这些一定花了大价钱吧，毕竟巫木族可是出了名的会做生意呢。”
“哦？我可没有花钱，我们直接抢的，难道去下界索取还需要花钱吗？我们魔族可没这个规定。”祭霆一脸认真，说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