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嚣张一些,跋扈一些
“不必多礼。”夏清晏抬手拦住了他下拜。
“我就来看看。”
“这次，山庄有多少人来考核？”夏清晏笑着问道。
虽是特地用来招揽门客的庄子，一向以江湖势力示人，夏清晏没有过于严苛的管束他们，他们是自由的。
“既是公子发话，我等哪敢不从，除了许冲几人去了胤国游历，其他都来了。”温沅疆低头答道。
“上午时，已有七八个兄弟进了二轮考核，我胆子小，让他们先给我探探风去。”
“可有把握？”
“倒也有七八分把握。”温沅疆低声道。
“七八分？”夏清晏不由微微眯眼，他为行云山庄提供了额外优厚的条件，将这些门客养着。
从来不收无能之辈，区区一个武府考核，只有七八分的把握？
“公子不知，这武府考核火爆，第一轮却是混战，一场当中，百人只留十人。”
“上午时，杨岳兄表现出众，却是遭同场众人轮番围攻鏖战，最终惜败。”温沅疆叹声道，有些欲言又止。
若只是表现出众，还不至于让初次见面的其他考生如此默契的联合起来针对，却是那场之中，七八个考生都是武府内定，同场中的其他人，大部分都是特地安排，为那几个考生保驾护航的。
虽然温沅疆没有明说，夏清晏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此次不进，下次再来，只要本事在身，何愁没有机会。”
“尽力而为便可。”
说罢，夏清晏告别温沅疆，便往武府中去，却是在门口被人挡了下来，武府考核，不予围观。
夏清晏也不强进，转身走了，随后，却是随一小厮，从武府后院进入武府当中。
穆如风在这里等他，见到他来，忙上前行礼。
夏清晏不等他跪下，却是直接将他扶了起来。
打趣道：“你这监事，当得不称职啊！”
“朕在院外，还未进府，便看到乌烟瘴气一片。”
穆如风神色一僵，随即请罪道：“请陛下降罪！臣……寡不敌众。”
武府考核，走后门拉关系的，少说牵连朝中上下官员上百人，还有不少郡守及郡官员不远万里把家族子弟送来，期望在武府谋个好出路。
其中关系纷杂，利益交换更是错综复杂。
所谓沆通一气，清流也成了原罪，穆如风一人，又岂敢与百人、千人抗衡。
若他敢言一句不是，想必第二日的朝堂上，便尽是他的弹劾奏章，说不定还有几条栽赃嫁祸的罪证。
夏清晏垂眸看着他，穆如风低着头，却能感受到这股不容忽视的目光，渐渐的，后背不禁沁出一层冷汗。
“既然如此，朕设你这个监事，还有何用呢？”
“穆卿，如今朕初登帝位，朝堂局势你也清楚，朕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罢了。”
“爱卿尽可大胆一些，嚣张一些，跋扈一些，天塌下来，有朕顶着。”夏清晏激励道。
“是臣辜负了陛下的期待。”闻言，穆如风一怔，惭愧道。
不久，回到武府监考的穆如风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见到有考生向分场院士捐金行贿，当场上前打断。
“够了！你当武府是什么地方？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徇私舞弊！”
“来人，将周院士拿下，杖责二十。”
“行贿之人，逐出武府，永不得录用。”
“穆大人？冤枉，下官冤枉啊！”周院士一脸错愕，大声喊冤道。
这穆如风吃错了什么药，这收钱安排考核次序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这么干，而且之前他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又突然发难。
见穆如风不予理会，周院士更是愤而怒骂：“穆如风，你发什么疯，我不信你就这么清白干净，多大点事就要闹到大家都不好看吗？”
“让你当个监事，你就还真端上了，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穆如风不予理会，直接去其他地方巡查了，又发现类似的事时，更是毫不犹豫的出手。
在他的严格监管之下，武府考核第一轮的情况发生了剧变。
原本，天赋实在不佳的官宦子弟，只需要花点儿钱，让考官在考核次序上做好安排，排一些自己人进去，就能十拿九稳的进第二轮。
但如今，这些贪污受贿的考官被拿下了，无法安排次序，绝大部分实力不济的官宦子弟，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
考场之风肃清了不少，但同样的，朝中官员，几乎都被穆如风得罪了个七七八八。
武府的一处楼阁中，夏清晏远远望着这一幕，身后凤昭颜不禁感慨道：“当今朝堂之中，恐怕也就只有穆大人，愿为陛下身先士卒，不计后果了。”
“真是难得的忠义之臣。”
夏清晏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太学之中，情况与武府大差不差，不过因是文院，作弊的事就更好操作了，甚至于批卷院士只看名，不看卷。
而那徐清，却不是夏清晏三言两语间能够调动的了。
只得派巡天使的人搜集太学院士舞弊证据，以待时机。
第二日早朝，果不其然，刚刚上朝，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参奏弹劾穆如风。
更讽刺的是，那人本是身为朗中令的穆如风手下一名谏议大夫，却是状告穆如风当鸣川都尉时，扫山缴匪，未将脏物充公入库，私自贪墨。
甚至，还拿出了一些证据。
穆如风脸色微变，这些老东西还真是有些本事，连这种事也能挖出来。
确实有那么回事，不过是因为那次缴匪，有内贼透露消息，导致自己手下损失惨重，郡守大人怕如实上报损失，会影响自己治理郡县的功绩，所以隐瞒了大量的伤亡不报。
被隐瞒这些伤亡士兵，自然就没有朝廷下发的抚慰金，穆如风不忍他们为国捐躯，亲属平白蒙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不说，生活也过得艰难。
于是，便将缴匪所获的一部分金银财宝，变现后分发给了伤亡者亲属。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长久以来，少不了贪墨缴匪战利的事情，甚至部分郡县，一但财政不佳，功绩不够，就会想方设法缴匪打秋风。
一般是，上交朝廷一成，郡守独取五成，剩下四成由手下各级官员分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