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保媒
果然,得到消息后第二天,王老三家的杨氏就带着厚礼上门来请黄老太了。
黄老太只装作不知情,了解了一下大体情况,略作为难状,见杨氏忐忑不安,这才拿长公主作借口,应下差事。
黄老太从头至尾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赤裸裸的告诉杨氏,她能答应下来,完全是看长公主的面子。
见杨氏满口感激,又对长公主赞不绝口,黄老太这才满意的扬起笑脸。
长公主能为她着想,怕她被人非议,她自然也该投桃报李,让杨氏记着长公主的好。
请媒很顺利,到了约定时间,黄老太便带着王老三府上事先请好的官媒,一同前往那六品主事家。
按理说,张家和王家对这桩亲事都有了默契,黄老太和官媒上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再加上,黄老太堂堂一个二品诰命的老夫人上门保媒,张家不说恭恭敬敬扫榻相迎,至少也该热情的派人在大门口守着吧?
可偏偏,事情就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黄老太领着官媒上门,张府竟然关门闭户,寂静无声。
等跟着的小厮上前敲了好半天的门,张府门房才探出个头来,说主人家出城上香去了,今日怕是回不来,让他们改天再来。
黄老太一脸懵逼。
官媒更是怒火中烧,“王家不是说两家约好了日子吗?怎的还叫我们吃了闭门羹?”
那官媒姓李,是个四十岁上下,个子高挑,胖瘦适中的中年妇人,看上去很是精明干练。
黄老太出声安慰:“李冰人何必急恼,想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李官媒闻言诧异的看向黄老太,见她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惊疑道:“老夫人您不生气吗?您这样的身份,能出面给王张两家做保,他们合该烧高香才是。竟不想却还闹出此等事来,这不是有意折腾您吗?”
黄老太也百思不得其解,“行了,今天不成,明日再来便是。”说着便往车上走。
李官媒目瞪口呆的跟上,忍不住的问:“老夫人,受了此等大辱,您,您还要继续给两家保媒?”
黄老太笑道:“不过是吃了一回闭门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已答应了王家,便要帮他们将这门亲事做成了。”
见黄老太语气真诚,李官媒俯身给黄老头行了个躬身大理,敬佩道:“老夫人心胸宽广,当真是令人敬佩。”
黄老太伸手扶起李官媒,笑着说:“你要是真敬佩我,那以后遇到找你说媒的人家,你便捎带上我,如何?”
李官媒诧异:“老夫人何意?”
黄老太:“我啊,就是劳碌命。以前种地的时候,成日里忙忙碌碌,虽然辛苦,却也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如今日子好过了,人也闲下来了,反倒觉着日子难熬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说话间,两人坐上马车准备原路返回王府。
上了车,黄老太这才接着说:“想来你也听说了,前段时间我府上请了太医。说来都是没事做太闲给闹的。我这人啊,天生就闲不下来。一闲下来,身体就容易出毛病。
“这不,正好王家来请,我就想啊,这给人保媒也算是正经事,还是事关两个年轻人姻缘的大好事,要是我这二品诰命的身份能帮忙抬一抬两人的婚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我紧赶着就答应下来了。
“这会子遇见李冰人,我就想,找你做媒的人家肯定多不胜数,要是有那需要靠媒人抬抬家世的人家,你就提提我,这样既能帮帮那些人,也能给我找点事情做,说不得还能让我攒点棺材本呢。”
黄老太说得轻松写意,李官媒却听得心中震撼。这老太太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份当回事啊!
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只要有人有需要,她就很乐意出面给人抬抬身份。
这,简直耸人听闻。
哪家的老夫人舍得下身份做这种掉价的事啊?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王家的王老三本身是个白丁,不过是仗着有个长公主大嫂,有个因长公主而越阶得封的老娘,有个因长公主而得了个三品闲职的大哥,这才请动了黄老夫人出面。
王老三本身无官职,张家又仅仅是个六品官,按理说这样的两家人做亲,大多能请个七品的孺人或者六品的安人当保山,顶了天也就请个五品的宜人出面。
品阶超过太多的恭人、淑人出面,都会被认为是件很掉价、很丢面子的事。更何况二品的诰命老夫人了。
像黄老太这样不顾及身份的夫人、老夫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也难怪李官媒会如此震惊。
见李官媒半天不说话,黄老太好奇的看向她:“怎么,有何不妥之处?”
李官媒为难道:“老夫人不在乎身份和脸面吗?您要是真这么做了,怕是文尚书和尚书夫人都要跟着没脸。”
黄老太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什么?我们家本来就出身乡野,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了,我这是做好事,怎么就丢脸了?你且安心,有需要你只管上门来寻我便是。我儿子、儿媳妇那边的问题,我自会解决。”
见黄老太言语真诚,李官媒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应承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替那些有需要的人家,先行谢过老夫人了。”说着连连拱手施礼。
黄老夫人不明白她这个承诺代表什么,可作为官媒,还是京城有名的官媒,她太知道黄老夫人这个承诺有多么重要了。
不说别的,就对她来说,这都无异于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金元宝!
作为官媒,其实也和做生意一样,相互之间也是有竞争的。
除了名声,最重要的便是人脉。
哪个官媒没交好几个官家太太?
如果她能随意请动一个二品诰命夫人出面,那她就将在官媒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李官媒激动了。
可是,激动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表达,王家就到了。
两人下了车,王家的人早得了消息,恭恭敬敬的候在大门口迎接。
双方见了面,核实了一下消息,这才确认,王家并未从中作梗,问题确实出在张家。
只是不知道张家好端端的,何故突然如此。
这事也不是黄老太和李官媒能过问的事,王家自会找张家问询。
王家强忍着怒气,说等有了结论再去请媒。
黄老太和李官媒便各自回了家。
对于张家的事,黄老太百思不得其解,回府就念叨开了。
文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事就喜欢往福祉院跑。
黄老太的念叨便被她听了去,回头就说与父亲听了,还问父亲是否认识祖母口中那个张主事。
谁料,文祈年还真认识那个张主事,还说,只怕黄老太会吃闭门羹,跟他还多少有些关系。
原来,那张主事也是寒门出身,科举入仕,本性忠厚老实,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也不过才熬到六品主事的位置。
然而,文祈年和他同科,却因为娶了个好妻子,有了了好岳家,官途顺风顺水,短短时间就官拜二品。
文祈年爬的越高,越得圣上重用,张主事心中就越是不平。
如今,他女儿说亲,文祈年的母亲却出面保媒,还是以一个抬高女儿亲事的存在出现,那张主事心里自然不好受。会闹这么一初,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