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上上签

他不敢想那代表着什么。

他是什么身份，他心里有数。更何况，表哥、姨母……所有人都不停地在他耳边提醒他商贾之子的身份，让他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奢望。

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即便当初在品茗宴见到文三小姐时，对她颇有好感，也绝不敢奢望两人之间能有什么。

可现在……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再次朝着文珂看去，却再次对上了文珂炽热的目光。这一次，文珂没有逃避，而是像他先前那样，对他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钱越确定了文家三小姐对他的心意。

霎时间，钱越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他无意识的咧开嘴，傻笑起来。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一般，飘忽的似乎随时都能随风起舞。

直到他听到吴皓在他耳边说：“其实找个像文三小姐这般深深爱慕我的人，似乎也不赖。她那炽热的眼神……啊，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被她融化了。”

钱越听着吴皓自恋又肉麻的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万丈豪情来。

任你出身官宦豪门又如何？文三小姐喜欢的是我，是我，就是我！

“喂，你笑什么笑？”吴皓不满的伸脚去踹钱越，要是往常，钱越就让他踹了，反正也不痛不痒的。

可这次，钱越却跳开了，还一反常态的笑着调侃：“吴表哥，你说，要是文三小姐喜欢的不是你怎么办？”

吴皓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的说：“不然呢？她一直往我们这边看，不是喜欢我，难道还能是喜欢你啊？呵，我劝你啊，还是别做梦了。”习以为常的讽刺脱口而出。

“谁知道呢?”钱越笑着说了一句，拽住吴皓的胳膊：“咱们快走吧，姨母和黄老夫人他们都快到山顶了。”

黄老太、王氏、高氏三人走在最前面，文珂、刘荣媛紧随其后。吴皓和钱越跟在二人身后。本该走在黄老太三人身后的柳夫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自家儿子柳原一起落在了人群最后。

吴皓素来仗着出身，无所顾忌，说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走在最后的柳家母子自然也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柳夫人阴沉着脸，对儿子抱怨：“我说怎么今天的相看多了人，原来是找到更好地人家，瞧不上我们家了。”

柳原不以为意：“哪里就比我们家好了？不过是个同知，虽是五品，可到底是地方官，怎么比得上父亲这样的六品京官？”

柳夫人没好气的瞪他：“别忘了，那王氏是什么身份？她可是大理寺卿家的长媳，将来就是刘家的宗妇。有了王氏这个姨母，那吴皓就算是靠上刘家这棵大树了。要是再娶了文三小姐，有了文府做后盾，以后前途……

“这本该是属于你的姻缘，也该是属于你爹的机缘……

“之前叫你穿好些，穿好些，你偏要穿这一身书生袍，你瞅瞅那吴家公子通身的气派，再瞧瞧你自己……”

从黄老太对她和对王氏的区别态度，从文珂看都不看自家儿子，目光却像生了根似的黏在吴家公子身上的态度，再从吴皓肆无忌惮的话中意思，柳夫人已经确定，这门亲事黄了！

此刻，她只剩下满心的不甘和满嘴的嫉妒怨怼之语。

柳原不堪其扰，忍不住回嘴：“那文三小姐有那么好吗？容貌普通，性格木讷。她爹又是个白身，无官无职的。不过是仗着有个当官的三叔而已。咱家用得着上杆子求娶吗？”

“你懂个屁！”柳夫人怒其不争，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很快又偃旗息鼓的叹息起来，“以后你入了官场，就知道姻亲、人脉的重要性了。现在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柳原不屑的撇嘴，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母亲怎么想的，反正他不喜欢木讷的文三小姐，更不可能娶心里装着别人的文三小姐。

一行人上了山，有小和尚过来引路。

一行人依例进大殿烧了香拜了佛，奉上香油钱，便可四下走动参观了。不愿走动的便会被引到后院厢房歇息。

黄老太老胳膊老腿儿的，自然是直接去后院厢房。

高氏倒是想四处走走，却被黄老太掬在身边。

王氏和柳夫人都不是来上香看风景的，所以也跟着黄老太去了后院厢房。

剩下的几个年轻人都说难得出门，要四处走走。

等送走几位长辈，文珂便拉着刘荣媛去抽签，两人一人抽了一支。

抽完签，自然是要去解签的。

刘荣媛率先解签，她也有十四岁了，只比文珂小一岁，明年也该说亲了。于是，求了姻缘。

结果只是支中平签。

刘荣媛有些失落，可是很快又释然了。

就像她母亲说过的，祖父祖母给她们这些刘家女选夫婿，不会询问她们的意见，更不会在意她们喜不喜欢。他们只会看男方的家世是否配得上刘家，能否给刘家带来助益。

这种情况下，她抽到的姻缘签不是下下签就已经是万幸了。她还奢求什么呢？

“快，让大师瞅瞅你的是支什么签。”刘荣媛催促文珂。

文珂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钱越，这才将签子交给解签的老和尚，“有劳大师。我也求姻缘。”

钱越被文珂那一眼看得莫名紧张起来。

文三小姐求的是和他的姻缘。

如果是下下签，是不是就说明他和文三小姐并不相配，两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询问一百个人，只怕一百个人都会说两人不相配。

只怕不是下下签都难。

可是，他和文三小姐两情相悦，说不定会有奇迹呢？说不定是支中平签，或者中上签呢？

再不济，中下签也是好的。

钱越思绪烦乱，心情紧张，吴皓却还在旁边小声嘀咕：“如果是上上签，说明这是天作之合，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这门亲事好了。”

只有柳原神色淡然，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很快，解签有了结果，上上签。

老和尚笑呵呵的说，他已经好几年没解出如此好的签文了。还说，文珂定能姻缘美满，夫妻和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所有美好的词汇，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文珂乐得眉开眼笑。目光毫不掩饰看向钱越。

钱越整个人都懵了，居然是上上签！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上上签！

醒过神来，朝着文珂望去，四目相对间，仿佛世间只剩下彼此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