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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可怜的葡萄牙副使皮莱资

紫禁城中,武宗虚弱的靠在床上,正值壮年却整日汤药不离口,整个人像是玩蒙眼睛抓人的游戏抓到了盘丝洞里的蜘蛛精,吸完阳气后人扔出来了一样,偏偏武宗不服气,还想着等病好了南巡下江南去南楼听曲儿,听说江南的的“风花雪月”四大花魁相继出事,就连四大花魁之首的月清言都一夜之间神秘失踪了,他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啪!”武宗扬起手掀翻了贵妃递来的汤药:“这些药吃了这么多天都不见好,有什么用?”

贵妃赶紧跪在地上挤出一个魅人心魄的笑脸:“皇上您龙体金贵,别划伤了手,臣妾请太医院的太医再过来看看,调理下药方吧。”

“那些个太医,问个话九拐十八弯,医术药理什么的给朕说一大堆大道理,开完还是这些药,药效慢的不能行,让他们换个猛药,呼呼啦啦跪一地,看着都烦,朕都在这躺了五天了还是浑身疼,这点小伤都治不好,依朕看,就应该把太医院的人拉出去全砍了。”

“皇上息怒!”武宗抬头看是江彬进来了,没白疼这个干儿子,回想起初见江彬是听闻有位锦衣卫被箭从左侧脸颊射穿到左耳,竟然还能连杀数十人,将之勇武堪比关羽,遂召见江彬,见识到江彬之勇武竟然能让他豢养的老虎都退避三分后,向往沙场金戈铁马的武宗当即决定收江彬为义子。

整个京城,就江彬最懂他,武宗看到他心底的烦闷都散去了三份。

江彬一张渗人的刀疤脸上皱着眉头,武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也私下里向太医打听过武宗的身体状况,情况都不容乐观,他手握重权,朝中大臣几次联名弹劾他,他不但靠着皇上的恩宠活下来了,反而官位越升越高,朝中大臣对他是有很又怕,他很清楚一旦武宗驾崩,朝中大臣饿狼扑食,自己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看见武宗江彬换上一张关切的表情:“微臣知道皇上卧病在床,烦闷焦虑,特意给皇上带了件好东西。”江彬神神秘秘的从锦盒中拿出一个一尺长桶状金属,上窄下宽,圆桶的一头内嵌了一片圆形镜片,金属上还牵着一圈宝石,武宗也被这个奇怪且制作精良的物件吸引住了目光。

“皇上,这个小物件可神奇的很,他虽然样子不太好看,却可观百米外肉眼不能看清的东西,又不会被别人察觉,皇上举着他站在高处甚至能看见太湖里的鱼是怎么游的。”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吗?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物件,这是神器吗?爱卿快来教教朕是怎么用它?”武宗异常兴奋的拉过江彬的胳膊坐在床边,让江彬师范下这个东西的用法,贵妃见皇上和宠臣江边聊得火热,识趣的退下了。

“只需要将窄的那头放在自己眼睛上,另一只眼睛闭起来,就能看到了,只是这小玩意不能穿墙视物,要没有视线阻挡才能看清远处的东西,所以要在要在视野开阔的地方或者是在高处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江彬端起那晚黑乎乎还有余温的汤药:“马上要过年了,过完年就是三月春猎了,皇上去年不是很遗憾没有猎到天上那只海东青吗?明年春猎您拿着这个小东西,再加上您箭法超群,轻轻松松就能猎只海东青回来,让那些文臣武将好好见识下您的威武!现在您得好好的养好身体。”

江彬一番话给武宗说的心潮澎湃,激动不已,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刺鼻难闻的药都没有那么苦了,江彬赶紧端过来一杯清茶服侍自己干爹漱口。

武宗摸索着这个有点像大明火铳的小物件,放在一只眼睛上看远处屏风上提的小字,果然清楚了不少,这东西真是神奇,可惜豹房还是太小了,发挥不了这小东西真正的作用,武宗就让江彬背着自己到豹房外边去。

十二月份的北京城滴水成冰,屋檐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呼啸的北风吹着人像刮骨一样疼,武宗不顾江彬苦口婆心的劝说,非要到外面去,江彬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护身符本来就快嘎了还自己作死,这可咋办?

江彬拗不过一时兴起的武宗,只好给他披上厚厚的貂裘背着武宗到豹房外,在炭火烧的很足的豹里待久了的武宗刚出门就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差点从江彬背上摔下来,给江彬吓的头上冒冷汗,自己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差点没了,江彬赶紧抱紧保命符,又叫来两个小太监从后面拖住武宗,已保万无一失。

武宗拿起那个小东西仰头对着天空,他甚至能看清天上的麻雀是怎么飞的,他又欣喜的对着远方的树,树上的鹧鸪是怎么羽毛的颜色是什么样的都被他收入眼底,武宗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举着那小玩意东看看西看看,最终扛不住凛冽的寒风,众太监跪了一地才把这祖宗跪回了豹房。

武宗缩在厚厚的貂裘里烤了好一会儿,身体才回暖过来,兴致勃勃的问江彬从何处得来这么个有意思的小物件。

“皇上,这是弗朗机人上供的,皇上养病无趣,臣瞧着有意思就拿过来给皇上玩玩,他们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物件,皇上要见见他们吗?”

“就是那个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一路跟着朕从江南到顺天府的弗朗机人吗?听说他金发碧眼长得沟沟壑壑的还有一身洗不干净的臭味,不见,把东西呈上来就行了。”武宗提起弗朗机人那是一脸的嫌弃,生怕脏了眼睛。

江彬已经收了葡萄牙副使皮莱资一箱的威力远超大明火器的神火铳还有手榴弹,就算是武宗嘎了,自己说不定还能凭借着这些火器杀出一条生路。

早已拿捏武宗脾气的江彬顺着武宗的话说到:“来晋见的弗朗机人身边海跟着一个翻译,他是在弗朗机长大的明朝人,对弗朗机的人情风物都很熟悉,那些奇怪的小物件要经人讲解才知道怎么玩的,靠猜臣也猜不出来,岂不是扫了皇上兴致,皇上如果不见想弗朗机人的话,可以见见这个翻译火者·三亚。”

武宗来了兴致:“那就见见这个火者·三亚。”

……

已经在精膳司住了五天的皮莱资,此时正在火盆旁裹着三层被子冻得跟筛糠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孵蛋一样的,失算了,没有想到这地儿这么冷,自己美丽的未婚妻在温暖的广州扭着腰,自己在寒冷的北京城裹着貂。

听闻宣旨太监来宣旨意,皮莱资喜出望外,这一路他可是糟了大罪才到的北京城,求爷爷告奶奶的,终于能见着大明朝皇上,皮莱资伸出袖子抹了抹被冻出来的大鼻涕,激动地心颤抖着手,麻溜儿的蹦跶出去一瘸一拐的扶着墙到大厅接旨去了。

由于太激动了,宣旨太监在上边抑扬顿挫大声念圣旨,皮莱资跪在下方一唱一和的小声啜泣,惹得宣旨太监频频偷看这位长相怪异的弗朗机人。

宣完旨意后,皮莱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翻译被请走了,他不淡定的叽里呱啦上前一通表明身份,奈何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反而暴力的把他扭送回了房间里,皮莱资忿忿不平的继续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打哆嗦,时不时的吸口鼻涕。

他回想自己一路散财般的贿赂地方官员,才打听到到武宗在江南游历,他历尽千辛万苦紧赶慢赶的走了十日多日才从广州赶到南京城,把朝见奏书托人递上去后又在南京城的驿馆里扣了三天脚丫子,只等来一句武宗已经返回南京城了,他又历尽九九八十一难走了十日多日才从南京城赶到北京城,在这个滴水成冰的精膳司抖了整整五日,翻译都见到武宗了,他堂堂一个葡萄牙副使还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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