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一层又一层谎言

默默注视上一会后，砥刃还是重新回到了巴哈姆特上，与后面的两台飞船一起前往第二环带。

而在此刻的第二环带上，星雪和星语一开始造访的鏖战狂都市，那个黑影依旧坐在最高大厦的顶层，看着面前一封封战损报告，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一艘名为潜龙的战舰损毁报告上。

这艘战舰便是而第二环带前阻拦巴哈姆特的超空间战舰。

而此刻看着这封报告，黑影只能沉默着，许久后突然点上一根烟，沉闷的抽上一口。

因为潜龙的舰长是环地联合国还未解体时加入的，与曾经的他们一同互相扶持，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苦劳数不胜数，功劳更是能摆满厅堂。

但如今却是天人永隔，而他连给对方收拾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则通讯过来，黑影立刻掐灭烟头，揉搓下有些红肿的眼睛，在看见是收藏家打过来的后，立刻选择了接听。

“怎么样？找到铃铃了吗？”

“找到了。”

通讯中的收藏家并没有继续戴面具，而是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真面目，随后继续开口。

“潜龙没了？”

“嗯，没了...”

“...那需要下令撤退吗？至少疏散普通人员，战斗的话，有我们就够了。”

收藏家没有为潜龙哀悼，而是用更快的语气开口，鏖战狂在这么多年来早已培养了属于自己的人民与各种机构，并且依旧按照环地联合国时政策来对待这些平民，开办免费的教育与医疗甚至是住房，并且大本营就在第二环带上，足足有着接近十亿人。

而在听完收藏家的话后黑影也点了点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缓缓开口。

“疏散平民这件事我会安排人去做的，毕竟联邦与帝国的舰队都已经赶来了，我们不一定能在他们的夹击下幸存。”

“...果然...还是要变成这样吗？”

收藏家瞬间眉眼低垂，右手握拳，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但过一会儿后，还是选择了松开满脸的苦笑。

因为鏖战狂的结局早已被月辰树观测到了，那便是在帝国与联邦的两面包夹下被摧毁殆尽，再也无法延续联合国的意志，作为最后熄灭的烛火。

“别想太多，安心做好当下的事情，将铃铃送去要塞吧，墨龙要前往第一环带，如果让他把那里摧毁的话，那我们所做的所有一切都白费了，所以一定要拦住他。”

“我明白...可是队长，我们...我们真的无法改写未来吗？”

收藏家的眼中充满了不甘，看了一眼旁边的铃铃，他不想让鏖战狂就这么毁于一旦，也不想机会毁于一旦，更不想让铃铃去要塞。

“都事到如今了，你为什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

黑影的声音淡淡响起，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只剩下薄凉与无奈。

“可是...可是...总要有希望，不是吗？”

“如果将一切寄托在希望上，我们可活不到现在...放手去做吧，这很可能是我们最后的一个任务了。”

“是...队长。”

收藏家挂了通讯，脸上写满了落寞，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前往第二环带与第一环带之间。

在这里有着鏖战狂所打造的最后一道防线，一座直径足足有着上千公里的巨型太空要塞，用于镇守连接两条环带之间的阴影通道。

但诡异的是这里没有一个活人，只有密密麻麻的机器人与自动武器，甚至是那些出现过的无人机甲以及无人战舰，恐怖的数量几乎将整个要塞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

而这座要塞便是为铃铃准备的，作为现存不多的四期，并且还是由杨启亲自主刀的强化手术，在除开拥有战争思维的二期后，也只有她能同时指挥如此庞大的军队。

很快收藏家的飞船便停在要塞内部，牵着铃铃的手便走了下来，径自来到最内部的核心位置，这里只有一个狭小的圆形房间，一个可以躺下的椅子。

“准备好了吗？连接系统可能需要花些时间，但没关系，我会为你争取时间的...你的任务是防御第一环的，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哪怕是你认识的人，你的哥哥姐姐都不行。”

听见收藏家的话，铃铃突然全身颤抖一番，无神的双眼中泛起一丝丝的泪光，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她不能拒绝，也不能反抗，只能僵硬着身体坐上面前的位置，抱紧了的怀中的玩偶熊。

随即眼眸中开始闪过庞大的数据，周围舱壁上的灯也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映衬出明亮的紫色，最后是全息投影仪启动，将外部的环境完全模拟到了铃铃的周边。

而那些无人机甲也开始启动，眼眸处闪烁起与要塞上相同的紫色。

但无人军团的数量很多，各种数据如潮水一般反馈到要塞中，距离完全启动还需要些时间。

不过没关系，巴哈姆特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里，联邦和帝国的舰队也一样，铃铃还有时间。

而收藏家就在旁边站着，默默的看着，眼神复杂。

关于铃铃，他知道的比墨龙多，自从鬼面死后，铃铃确实是被送往了地球上最好的孤儿院。

她原本可以在那里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然后接受最好的教育，衣食无忧，有着各种各样的伙伴，在成年后步入社会，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遇上她喜欢的人，结婚生子，过上一帆风顺，幸福美满的生活，没有风浪和波折。

但一道秘密命令打破了这一切，来自指挥部最高层。

铃铃被强制送往了孤儿营，彼时的她只有八岁，但却不得不接受她那个年纪无法完成的训练与科目，将其作为了一名战士来培养。

不过很快事情似乎暴露了，又一道命令传来，于是铃铃在孤儿营中的训练还没有完成，便被冰封，进入了长时间的休眠状态。

原因不详，但根据一些可靠的消息可以确定，第二道冰封命令来自于转生者部队的军团长，龙诏晟。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下达这样的命令，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这道命令让铃铃从孤儿营中解脱了。

随后便一直到了战争胜利，战争期间铃铃一次都没有醒来过，直到墨龙被杨启冰封在潘多拉中流放，联合国高层这才想起来一直被遗忘的铃铃，于是将其纳入了命运计划的一环。

而随着联合国在龙诏晟的推波助澜下解体，铃铃便被未来战争研究院接手，直到杨启博士被接回来，关于铃铃的作用才正式确定。

那便是加以四期的改造，并且对思维认知进行修改，让其在有需要时能够完全执行鏖战狂的任何命令。

然后这才放回到墨龙的身边去，博取墨龙的信任，同时监视墨龙本人，以便鏖战狂可以随时掌控他的动向，确保未来的进程顺利...

准确的说，确保鏖战狂可以利用铃铃是鬼面之女这一层身份，来牵制墨龙，让他想要敌对鏖战狂时，能够掂量下。

而如果...如果一切的计划顺利，如果墨龙能够按照命运的走向前进，能够与驳论裁决完成融合，开启维度通道，放逐所有的幽冥。

那铃铃根本就不用回到这里，而是可以一直呆在裕丰星，呆在她喜欢的哥哥姐姐身边，过上原本就属于她的生活。

可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这一切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

突然抬起手想要摸摸铃铃的小脑袋，反正现在的她也无法反抗。

可手刚抬到一半收藏家便放了下来，默默的收了回去，扭头走向来时的方向。

因为他并没有资格触碰这个可怜的孩子，随即一边离开一边开口。

“我会为你拖延时间的，但估计也拖延不了多久，毕竟他...哈，说这些干嘛...记住，当要塞被攻破的时候你的任务就结束了，然后去你想去的地方吧，任何地方都可以，不要自责，也不要害怕，他们会理解你的，毕竟一切都是我们做的，和你无关...”

随着收藏家的离开，圆形舱室闭合，只剩下点点的紫色灯光闪耀，还有铃铃的呼吸声。

收藏家并没有离开太远，而是驾驶着自己的飞船，来到了要塞的正前方，摘下眼镜，重新带回自己的鸟嘴面具。

下一秒收藏家的身上那股淡淡的悲伤便瞬间消失，恢复到原先那股玩世不恭的感觉，仿佛收藏家还是那个收藏家。

只不过他从却从自己的帽子中取下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用手指轻轻的摩擦。

照片的背景是在某处军营，上有着足足上百人，都是陆战队士兵，穿戴着联合国时期的旧式外骨骼，没有戴头盔，统一的对着镜头露出大白牙微笑。

而已经过去了百年的时光，即便是他也已经不记得上面某些人的名字。

但却永远记得当年的自己，记得那个被临时编入这支队伍的新兵，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人。

“曾经的我一定想不到吧...现在的我竟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所以，战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呵...哈哈哈。”

将照片郑重的收好，收藏家倚靠在椅子上摇头轻笑，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已浮现在心中。

那就是只有死人的战争才能结束...而活人的每一天，都是战争，永无止境！

.........

巴哈姆特顺利到达了第二环带，透过底层那些管道与各种设施顺利的来到了表面，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就在前面一些时间，杨启已经与星雪和星语取得了联系，双方互相交换了一些情报，而杨启在得知林默也在时，老脸上免不了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毕竟他可是项目负责人，可以说所有的转生者他都记得名字，但他显然没想到林默还活着。

他不应该已经死在了艾梅露母星的吗？

而林默见状也就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尤其是被联合国背叛，还有得到鏖战狂情报，前往炼狱星寻找未来战争研究院的事情。

而且听完这些后杨启瞬间唏嘘不已，林默被背叛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但却可以理解。

因为那个时候正是战争的终局，正处于关键中的关键，再加上联合国对所有的事情都还一知半解，自然会害怕林默受到月辰树的蛊惑，调转枪口来对准他们。

而至于鏖战狂在后面秘密交给他的信件，不用多想，肯定是命运计划的一环，为了让墨龙去了解一些真相，但又不能了解太多。

以此来进行引导，最后让墨龙心甘情愿的去完成命运。

不过更让杨启好奇的是，林默是怎么恢复实力的？

战争思维与协议有着深度绑定，而且协议是底层逻辑，是附加在意识认知上的思维钢印，以目前的手段几乎没有消除的办法。

而据他所知，只有部分的二期转生者是没有加装战争思维和战争协议的，一个是高层，比如龙诏晟这样的家伙，一个是有特殊需求，比如收藏家。

前者是因为权利与地位，而后者是需要为未来战争研究院服务。

毕竟战争协议会让被植入者无法反抗命令，以至于在某些时候不能灵活变通。

所以杨启真的很想明白林默是怎么去除思维钢印的，因为如果当年他有这样的技术的话，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胜利协议杀掉所有的二期转生者了。

哪怕他们有可能变成幽冥，但至少不会马上就变不是吗？

对此林默并没隐瞒，而是很爽快的将6b42号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在得知6b42号上竟然还有星灵遗迹，并且还存在可以交流的智仆时，杨启差点疯掉。

因为到现在，鏖战狂哪怕占领了这座巨大的星灵设施，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以交流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所以进展才会如此的缓慢。

但当林默说出那座星灵遗迹是为人类搭建的庇护所，并且像那样的庇护所还有很多个时，杨启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这些，也并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设施。

突然感觉自己所见的一切都不是真相，而是一层又一层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