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条件
蓝燃自从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显然被政务牵制住了。
而太后则是习以为常，这段时间他总是很繁忙，若不是因为风寻瑶，他或许也不会过来。
夜里风大了些许，太后依然精神着，完全不想入睡。
而在她面前坐着的风寻瑶也没有想回去的打算，她望了一眼跟随在其他宫女身后的云栖。
她似乎是怕被认出来，头一直低垂着。
殊不知她这一行为，在里面有多么引人注意。
顾寸言也不着痕迹的望了云栖一眼，随后便望向了桌上的茶杯，杯面上的花纹格外别致，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直到风寻瑶出声，他才收回视线，聚精会神的听着她说话。
“皇祖母，我想知道母亲当年离开之后，献祭之人是怎么挑选的？”
太后正拿起桌上的茶水，听到这句话之后，动作一顿，随即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径自喝了一口茶水。
“阿瑶，怎么忽然问起往事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几乎是皇室里每个人的心病，自然是不会想揭开的伤疤。
下面的云栖也没忍住抬眼望向了太后娘娘，忽而她不期然的对上了风寻瑶的视线，她立即埋下了头，眼睫低垂。
心下犹如石子坠湖一般，荡起的涟漪久久不能消散。
“母亲一直不理解献祭一事，因此才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才有了她后来的离开。
既然如此，我想下一个献祭之人应该也不会甘愿认命。若非如此，她的家人应该也不会善罢甘休。
皇祖母，所以我才想问起这一桩往事，想知道那人为何被选中？”
太后的视线扫过身后的一众宫女，想来这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她们听见也无妨。
更何况，她们已经被教过规矩了，也不敢随意外传。
风寻瑶的心一紧，太后是想让她们退下吗？
好在最终太后什么也没有说。
“说起来，这献祭之人并不是我们挑选而来的。因着溪玥离开一事，我们也知道这种终归是强求不来的，所以民间便流传着一张告示。
这是国师的意思，同样我们也同意这样做。
可我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也如我们所料般，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风寻瑶望向陷入往事的太后娘娘，她的眼神里也有了些迷茫和不知所措。仿佛那个时候，蓝溪国的存亡也是个未知数。
一切都看不到未来。
顾寸言望了一眼后面恭敬站着的云栖，她似是有些激动，紧握在袖口里的手也有些轻颤。
面上也是一片凄然，似是想到了孙婆婆一样。
她也当真是情深义重！
“可后来的某一日，竟然传来了消息，有人想要进宫求见。
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拿着告示前来的是一位姑娘，那姑娘的年纪与当年的溪玥差不多。
模样俊俏，只是言语少了些。
她一跪下便提了自己的条件，接着便怎么也不开口了。”
“条件？”
“是，这一是要了足够的银两够孙家一辈子的使用，二则是将牢里的孙拾岩放了出来，三嘛就是接她走时要有一场游街仪式，能多盛大就要多盛大。”
太后想到从前的孙雨仪也有些佩服小姑娘的血气，原以为是她家中贫困，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可没成想，并不是这样。
也是一个可怜孩子。
“所以，她想成为献祭之人是有这些前提条件的，也就是说她并不是被逼迫的？”
“当然了，皇室也不能做那强人所难之事，更何况那孙雨仪也是蓝溪国的民众之一。我们要是做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失了民心？”
太后想到了什么，无奈的叹了一声。
“当初我们也劝过这孩子，可她怎么也不再开口了，临到了献祭仪式的前一晚她才再次开了口。
她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是透明的那一个，是不被需要的那一个。
连最疼爱她的哥哥也走了，谁也不需要她了，但是蓝溪国是需要她的，她不后悔。”
风寻瑶的脑袋轰的一下完全空白了，她的哥哥孙拾岩也是为了孙婆婆更重视自己的女儿，才选择做了一出戏入了大牢。
但好像被妹妹误解了。
她没想到故事的最后，居然源自孙雨仪的误解，她却是到死也不知道她的哥哥为了她到底付出了多少！
她不是在献祭国家，她其实在献祭自己！
也是这世间没有留住她。
这其中还是云栖的反应更大，她当即便跌落到了地上，脸色苍白一片。
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陷入了掌心也毫不在意，身体上的痛似乎还不及心里的痛。
也是因着她这一动作，藏于袖口中的匕首也坠了下来，咣当清脆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身边的宫女被突然出现的匕首惊到了，但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随即便将匕首扔到了远处。
其他几个宫女连忙将云栖控制住了，几人内心惶恐极了，这人是不是在害她们？怎么能将这匕首带了进来？
太后看到匕首之后，自然也是极其生气的。
“大胆！居然赶私自携带暗器！来人，将她给哀家拖出去！”
风寻瑶连忙安抚道：“皇祖母，她已经被控制住了，不碍事的，好在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太后望着面前温声细语的风寻瑶，气也消了不少。
“这样吧，皇祖母，您先回去歇着。剩下的，就交由我和顾寸言，怎么样？”
顾寸言也在一边说道：“皇祖母，您也受惊了，不如先回去歇着？您放心，我会一直陪在瑶瑶身边的，绝对不会让她身陷险境的。”
太后得到了他的再三保证，自然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转身离开之前，最后望了一眼云栖，显然是有些不满的，但终归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也想不到，怎么会出现今夜的事情？竟然还有人私自带了暗器进来，这是要造反吗？看来日后，这出入的宫女得仔细检查一番了。
今夜是没人受伤，要是真的伤到人了，那可就晚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亲自审问一下她。”
宫女们自然对风寻瑶的命令没什么异议，迅速的退出去了。
云栖跪趴在地上，双眼无神，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脱离出来。
脑海中似乎是两道声音在互相拉扯，一道是孙婆婆的，一道是太后娘娘的。
截然不同的回答，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
她一直坚信的，执着的，瞬间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她抬头仰望着面前的风寻瑶，瞳孔逐渐在聚焦，脸上挂着一抹被人看不懂的笑。
“你早就发现我了是不是？你一直没有戳穿就是为了让我听见这些话。风寻瑶，你太阴险了，粉玉也是你的人，是不是？”
所以那么恰巧，粉玉会来找她帮忙！
她原以为自己那么顺利，是因为老天爷在帮她，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
可没想到，一切皆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是她自己被蒙住了双眼，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粉玉不是我的人，她只是听了我的话，在你面前演了一出戏。我不是早就发现你了，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在这里。
从我发现你也入宫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放过刺杀我的机会。”
她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与她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