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梦里
空荡荡的教堂里,悠扬的音乐显得格外突兀。
南熹却什么都不在乎,只看自己眼前的人,将戒指一点点推进他的手指。
啪!
风云骤变。
原本亮堂的教堂突然间一片漆黑,没来得及戴好的戒指滚落到地上,连转了好几圈,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庄……庄旭哥哥……”南熹本能地想要抓住身边人,身边人却发出桀桀的笑。
南熹触电似地松开手:“怎么会是你?庄旭呢?”
对方死死捏住他的手,把他牢牢禁锢,表情异常狰狞:“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我,南熹,忘了庄旭吧!”
“忘不了的……忘不了的……”
南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咔嚓!
画面一转,南熹站在悬崖边上,悬崖下一只宽大的手死死拽着崖壁边缘,青筋突起,面上却依旧冷静沉着。
“南熹,拉我一下。”对方说。
南熹缓过神来,这才慌乱地伸手去拉他,只是这时候,一双褐色的皮靴出现在在视野之中。
南熹心中警铃大响:“不,不要……”
南熹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拼命去够那只苦苦支撑的手。
就差一点了!
然后,褐色的靴子踩上了那只手,狠狠地碾了几下,就在南熹的眼前。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耳边却是庄旭渐渐远去的呜咽。
南熹绝望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只看得见轮廓的罪魁祸首,终于一转身跳了下去。
没有粉身碎骨的感觉,倒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像是溺水一样,南熹拼命的浮出水面,总算是得到新鲜空气的拯救。
然后,他就看见不远处漂浮着的、泡得发白的尸体。
庄旭!
南熹朝着尸体游过去,可是每当他要触碰到尸体时,就会有一个巨浪拍打过来,将他硬生生的掀翻了好几米。
一连几次,将他所有的动力全都消耗殆尽。
身体不再挣扎,任由冰冷的海水将他完全吞没。
咔嚓!
画面再次转变。
这一次,是在战场上。
孤勇的将军深陷敌军包围,周围的尸体小山一样高高堆起,他没有队友,就只是一个人了。
新一波的进攻来袭时,将军丢下了手中的剑,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的嘴张张合合,分明在说着什么,看着唇形,仿佛就是在说:
“南熹,等我,我来找你了!”
不不不……不要……
南熹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挡在了十几柄刺向庄旭的利刃面前。
终于……还来得及!
可是很快,南熹就笑不出来了,十几柄利刃穿过他透明的身体,尽数刺进了那宽阔的胸膛,鲜血咕嘟咕嘟地往外面,很快就流了一地。
怎么会……这样?
救不了的,无论怎么样都救不了的!
崩溃就在这一瞬间,南熹整个人蜷了起来,弱小而又无助,哭得浑身颤抖,几近晕厥。
当他的情绪再次平复起来的时候,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骨堆成山的战场画面,也没有那个被万箭穿心的悲壮身影。
眼前出现了一个黑洞,里面波云诡谲,充满着未知和恐惧,但也许是希望。
他就这样充满着未知,也充满着诱惑,进与不进,全看眼前人来抉择。
南熹犹豫了一秒,踏了进去。
突然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每天无休无止的演戏,也挺累的。
那个世界消亡了吧?他的alpha……也消亡了吧?
所有的坚持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黑洞的尽头也是一片漆黑,看不见半点光亮,但是却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伴随着呕吐污秽物的恶臭。
哐当!
脚边一个玻璃瓶被踢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南熹没有理会,继续摸索着前行,却触碰到了一扇破旧的门。
推开门,更加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脚边全是酒瓶子,灾难前进半分。
南熹却在这时候湿了眼眶,熟悉的信息素味道,残渣在浓郁的酒气中微弱极了,但是南熹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庄旭哥哥……”声音哽咽得不像话,也低沉得不像话。
角落里醉得如同一摊烂泥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醉得深沉。
南熹急切地踢开挡在面前的的所有酒瓶子,直到面前再没有任何阻隔,日思夜想的人以最狼狈的姿态躺在地上。
南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缩回了手。
害怕有是幻镜,好怕碰一碰就要稀碎,更害怕什么都做不了,又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踌躇良久,伸出去的手还是摸了上去。
温柔得肌肤,喷薄的气息,扎手的胡茬……
没有落空。
南熹再也抑制不住,整个人埋进那充满酒气和恶臭的身体,哭得声嘶力竭,涕泗横流,动静大到醉死过去的人都被惊醒了。
“庄旭哥哥……唔唔唔……庄旭哥哥……”
“南……南熹,你终于肯入我的梦了吗?”对方的语气是那样小心翼翼,“南熹,我都快要忘记你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肯进我的梦里来?南熹,说不舍得的人不是你吗?说不会离开的人不是你吗?可是……你为什么消失的那样彻底?”
怀中人就只是哭,撕心裂肺的哭。
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就只是哭。
庄旭也想哭,可是眼睛干涩得厉害,挤不出半点泪水。
熟悉的栀子花香将他完全包围着,很久都没闻到这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似乎变得更加甜腻了。
哭的累了,所有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庄旭,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你的脸,我……我看不清楚。”
“我现在……很丑,”庄旭言语里带着一点卑微的祈求,“南熹,不看了好不好?”
“不要,你什么样我都要看!我就是要知道,你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
庄旭无奈,对南熹,他永远没有办法,只能微微叹息:“南熹,我……我说了你不在,我没法照顾好自己的。”
“所以你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 就是为了向我证明你没说错?”南熹的声音陡然拔高,是生气也是心疼。
“对不起,我……明明是在梦里,好不容易见了你,怎么还是惹你生气了呢?”
“是梦吧?但是却如此真实的梦。”南熹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过也没必要分清楚了。
南熹最后也没能看清楚庄旭,因为屋子里没有灯,也没有蜡烛,倒是可以让庄旭再躲一下。
庄旭一直强撑着不肯闭上眼睛,多少个日日夜夜用酒精麻痹神经,都换不来心上人入梦一次,好不容易梦到了他,说什么也不能在梦里睡着。
南熹同样没睡,搂着他的腰,被酒气熏得想吐,但就是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