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排兵布阵
凌晨的光线,投映在丁小鱼钟灵毓秀的眉宇间,丁小鱼睫毛轻抖睁开眼睛,身边的唐心发出阵阵轻鼾。
六号院前边一排帐篷屋由林以正带一队弟子住下了,后边这一排,留给了千雨道姑,丁小鱼不方便与师兄们同住,又不能单独住一间,就分配给千雨道姑,与她的一群女弟子住在一张大通铺上,紧挨着她的就是小道姑唐心。
见其他师姐们都起来收拾了,丁小鱼也睡不着了,扳开唐心勾住自己的腿,丁小鱼蹭下了床。
所有人在食堂快速的吃了早饭,各自登上前来接送的巴士车,丁小鱼挨着大秦坐下,目光送到了车窗外,这座城市对周小雨来讲,有着更深的情感,和非凡的意义,这里是她的故乡。
车轮匀速的旋转,驶入寂静的市区,随着车行过处,丁小鱼的眼前也如过眼烟云,成排的树木挨次的放大远去,凋零的花池也如浊水向身后流泻,炮火和枪弹摧毁的水泥建筑,燃过的火堆黑乎乎的贴在柏油路面,凌乱的街,毫无规章的停摆在居民逃离时的前夜。
这座城市不是一夜之间就如此的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多少人世代居住在这,也曾为了它的复苏,做过努力和坚持,多少人面对突发的灾难,也曾为了挽救一座城的危亡而不惜牺牲,不惧代价。但这座城,仍向病体沉疴,无力回天,继而一点点腐烂、漫延,直至逼走了所有鲜活的希望。
丁小鱼看到了曾每日光顾的小店,路过了自己工作了数年的医院,告别了大伯吴歧无限自豪的治僵办大楼,与他贪腐来的别墅群擦肩,途经了自己与男朋友杨朝的爱巢,还有记忆中使她濒临崩溃的女子监狱,那个她生活了许久的吴歧的旧别墅,和那广袤无垠的密林,是否圈住了父亲的亡魂,那个她曾反复寻找的僵尸王杨朝,如今踪影全无,但这里的每个城间和地区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足迹,丁小鱼忽然感觉举目无亲,莫大的孤独感袭来。
丁小鱼心中痛惜,转眼看了看车上说笑的师兄们,努力的将红在眼眶里的泪咽下去,丁小鱼扭过头,把脸朝外,克制着波澜起伏的内心,突听身旁的大秦轻声说:“这次我们被分派到你老家东区清剿僵尸,可能是罗宇的意思吧,一会抽空,你可以去祭拜下家里人。”
这句话一出口,丁小鱼即将平复的心情,再次破防,丁小鱼眼睛死死的盯着窗外,嘴角向下一撇,眼泪就像拦不住的洪水,丁小鱼在心里咒骂大秦,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了,跑来不合时宜的安慰什么,丁小鱼捂着脸拭泪,对大秦低声嗔骂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大秦心领神会的一把揽住丁小鱼的双肩,宽大的肩膀将丁小鱼挡在角落里,笑着说:“没事,把鼻涕擦在我身上吧。”
丁小鱼猫在椅子里,疯狂的处理着不争气的眼泪,嘴上仍不停的责备大秦:“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可显着你了,等会下车,我高低找个墙角揍你一顿。”
大秦则玩笑说:“我扛揍,我就怕你甩我一身鼻涕,要不然,你用你的鼻涕试试治僵尸,你负责把僵尸黏住,我来灭了僵尸,诶?你说僵尸会不会恶心,被黏住了在那吐。”
见大秦在一旁佯装作呕状,丁小鱼缓缓直起身,红红的鼻头,泪涔涔的荔枝大眼,阴鸷地瞪视着大秦,恐吓说:“大秦,你信不信现在找个高人算一卦,今晚你必死。”
“你鼻涕黏死的?”大秦仰着头张着大嘴朗声狂笑:“那真是死的憋屈啊。”大秦一边笑一边还拍着大腿。
丁小鱼双眼轻闭,胸中生起团团怒火,虽一再劝诫自己要克制,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一脚踹向大秦:“你给我,去死!”大秦一个没坐稳,“噗通”一屁股坐在了过道里。
全车人纷纷侧目,疑惑的看向大秦,随即一阵哄堂大笑,大秦扶着座椅站起身,嬉笑着向前面的师父林以正拜了拜,说:“抱歉抱歉。”只听前方司机叮嘱一句:“坐稳了啊小伙子。”
车子缓缓在一个宽阔的广场停下,车上所有人有序下车,广场上早已停靠着一辆辆军用大卡车,车前排列着整齐的队伍,队前一群搜寻犬,规规矩矩的蹲坐着,长嘴阔齿,“呼哧呼哧”的喘气。
赵队长一声令下,杀僵队兵分几路,开始了对僵尸群地毯式搜寻,搜寻犬也小跑向前,四只大爪子,抬起放下,落地稳健。
几路队伍,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进城区,众人见屋就进,见院落就闯,反而像一群土匪席卷城郭,不放过任何一个藏身之地,不落下所有隐秘的角落。
大秦下了车后,单独找到林以正,低声请示:“师父,这里是丁小鱼的老家,所以我想陪她去祭拜下家里人。”
林以正转眼看向远处整理身上各种法器的丁小鱼,会意说:“快去快回。”大秦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忽又被林以正叫住说:“注意安全。”大秦欣然点头:“放心吧师父。”
无人看守的墓地,荒草萋萋,久经风霜,无人经管,墓地很多地方都残败不堪,祭品凌乱的滚到各处,或在泥土里腐烂。
大秦默默站在远处,望着丁小鱼走向父亲、男朋友杨朝,以及大伯吴歧的墓前,干涸的泪再次潸然而下,丁小鱼心中很难过,一年多而已,怎么亲人都要离开自己,用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
罪魁祸首就葬在身边,和他们一起享受着祭拜,周小鱼心中非常恨,复杂的恨,无法消解,可他已经死了,也该随着他肉体的消亡,放下仇恨,重新生活了。
大秦不知丁小鱼是否讲话,又讲了什么,总之许久许久,久到大秦站立的有些疲累,才终于看到丁小鱼拜了几拜,然后向来时的路走着。
回来后,丁小鱼看起来很是平静,对大秦轻声说:“我们走吧!”大秦就默不作声的跟在丁小鱼身侧,丁小鱼也一言不发,知道丁小鱼在隐忍,一丝悲怆在大秦的心底翻搅,大秦将手搭在丁小鱼肩头,丁小鱼斜睨大秦,身子一晃甩掉大秦的手说:“怎么占我便宜呢你。”
大秦一愣,然后手掌在半空一划,威胁说:“今天我在此划线,你以后别靠近我啊,越线了我就报警,我应该在这道线上,施一个诅咒,越线者必拉肚子,你以后注意吧。”说完一甩袖子,佯装生气的向前快步走。
二人打打闹闹回了片区,大家都在各个街道布置阵法,大秦向师父报了到,就拿着法器带着丁小鱼找合适位置画阵。
丁小鱼就蹲在一边看,只见大秦在空地上用木棍画了方方圆圆一些图案结构,然后就地盘膝坐在图案中间,接着手指捏印决,口中默念五行阵符咒,只见大秦大喝一声,双臂一展,半空乱挥,然后右手食指中指伸直,左手捧着右手,口中一张一合,“嗡嗡”念着,倏忽,地面上亮起了一个图案,刚好与大秦画好的图案相吻合,图案的纵横金光,在地面转着圈。
突见大秦大喝一声伸出左手,呈鹰爪状,直抓图案中心,然后凭空一扭,像扭动什么机关一样,图案随着顺时针逆时针转动之后,忽然放大好几倍,范围也增加了好几倍,金光射线从丁小鱼的脚底扫过,丁小鱼下意识站起来后退,却已置身图案之内,再看大秦将自己的右手食指咬破,滴了一滴血在图案中心点,然后一挺身跳出圈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收回手势,金光图案即灭。
大秦抬头看向有些茫然的丁小鱼说:“这个是五行阵之火阵,估计你还没有学到布五行阵的课程,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学习学习。”
丁小鱼呆立原地,发出感叹:“这个世界越来越离谱了。”
大秦却自信的扬起笑容,解释说:“如果不断代,很多秘法会更超乎你的认知。”
大秦带着丁小鱼又设置了五行阵中的金阵、木阵、水阵、土阵,然后丁小鱼也学模做样弄了几个五行阵,二人便一同找千雨的一干女弟子,她们有贴符的,有画朱砂太极的,也有在矮楼楼顶上洒鸡血网的,在各个出入口布鸡血墨斗线的,忙的不亦乐乎。
丁小鱼和大秦加入到队伍当中,一人拿了一个朱砂毛笔,提了一罐子朱砂墨,在各个进出的通道上画敕令。
站到二楼的平台上,丁小鱼在一个厂房的窗户上画血太极,对大秦说:“你说以师父的性格,怎么就来参与了解禁僵尸城的计划?是什么唤起了他内心的那份责任感?我记得当初他出来打僵尸,是我大伯吴歧特邀来的。”
大秦在一旁的台阶上,大笔一挥画着符咒,听问,呵呵一笑说:“师父只是不爱参与人情世故,但天下有难,他能尽一份力,那就是不遗余力,我看你那老朋友罗宇,也是位有志青年,处理僵尸之患,很有自己的想法。”
丁小鱼转身站在窗边,怅然说:“自己淋过雨,就知道为别人撑伞了。”话刚说完,冷不防备一只大手,从背后破窗而出,抓住丁小鱼双肩,撞破玻璃,就向室内拖拽而去。
丁小鱼失重的在地上被拖行,拳脚无法施展,灵机一动,举起朱砂笔向后一点,却不偏不倚正好点在身后人的额头上,丁小鱼见抓住肩膀的手停住,立即翻身起来,只见十来只僵尸,迅速的就围了过来,将丁小鱼围裹在中心。
僵尸不等丁小鱼做任何反应,所有大爪就同时抓来,丁小鱼情急之下,纵身向后一跳,手中早已握住铜钱剑,“唰”的将剑向前一甩,无数的尖爪同时一缩,仅仅缓了一秒钟,无数钢刺般的大爪再次探向丁小鱼,丁小鱼横剑于腰间,旋身扫剑,砍断几只白僵手臂。
丁小鱼不敢怠慢,立即挥剑去斩杀其他僵尸,大秦也已跳了进来,刺向僵尸群后身,丁小鱼左劈右砍,对大秦喊道:“楼上又下来好多僵尸,我们赶快出去。”
大秦却说:“我不是来杀僵尸的,我是来帮你脱困的,你不往外跑,还要钻进去杀僵尸?”
丁小鱼边刺,边向窗边挪步,等二人都抽身到了窗边,大部分僵尸都不肯继续跟了,只有几个僵尸纠缠着追到了窗边,丁小鱼当先从破窗户处跳出来,大秦回头踹飞一只僵尸,然后转身也从窗户里跳出来,忌惮外面刺眼的阳光,僵尸群只在室内观望,不敢再追。
大秦故意在窗边跳起了舞,向室内阴暗处躲避的僵尸吐石头。
丁小鱼在平台上脱下领口,看到两肩头已被僵尸的大爪抓伤,伤口仍有殷殷的血流,丁小鱼从随身携带的袋子里,翻出治疗外伤的临时药包,敷在伤口上。
大秦转身过来,惊奇的发问:“你受伤了?”
丁小鱼说:“被抓伤了。”大秦接过丁小鱼手中的纱布包,仔细的给丁小鱼伤口消毒之后,用纱布包好,然后说:“干这行,你后悔过吗?浑身一块好肉没有,一个女孩子浑身都是伤,很难嫁人了吧!”
丁小鱼整理好衣服,反问大秦:“你介意吗?”大秦眼睑一震,错愕的看向丁小鱼,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当然不介意。”
丁小鱼便笑说:“你不就是男人,你都不介意,为什么揣测别的男人会小心眼,介意女人身体全是伤疤呢?”
大秦一时语噻,哑口无言,只好点头说:“好吧,你赢了。”
丁小鱼眯着眼冲大秦笑了笑,心里嘀咕:“何况我有秘宝,只要回到周山,往那块红石头上一躺,又会满血复活,连点痕迹都没有。”
各路人歇一阵干一阵,进展很慢,直到傍晚,才完成了东区的十分之一。天色晚了,所有人不得不进行撤离,一行人收拾完备,退出了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