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鱼刺和鸡爪子

二五眼美滋滋的唱着歌、骑着小自行车很快就回到了公司。公司一楼是面冲着衣裳街的、横宽竖窄的大门脸儿，从大门脸的玻璃门进来就是大厅。这个大厅有两种功能：1、展示产品；2、门市销售。职能部门都在二楼，二楼才是办公区域，所以职能部门的人上班都要从一楼通过。

二五眼还没进公司的大玻璃门，就听见一楼售货的几个女信息员就跟开会一样争先恐后的在发言。小张说：“嚯！这个大老板够气派，他坐的这辆车起码50多万呢。”小李说：“我看50多万打不住，起码60万。”小王说：“公司可来了一个大客户了，看看给小秘书美的，我刚才上楼去财务报销，我看见小秘书端着茶水，扭着水蛇腰，屁股都快扭掉了，这个不要脸的妖精，老板这里一来客户只要是男的，她就美成这样了。”小张赶紧接着小王的话说：“对、对、对，不定哪一天就给咱们老板戴绿帽子啦。”小李冲着小张说：“戴什么帽子呀，她又不是老板的媳妇，她本身就是一个烂货，谁找了这个烂货谁倒霉，什么都不认识就认识钱，她不就是吃咱们老板吗。”小王表示赞同小李的说法：“我超级同意你说法，如果这个老板比咱们老板有钱，这个妖精肯定使劲往人家身上贴，只要贴上了就把咱们老板甩了。”二五眼推开大玻璃门走了进来，大厅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其实所谓的大客户老板就是手持大哥大准备买100件衬衣的那个男人，原来人家是电器公司老总，他姓马。二五眼上楼来到老板的办公室，看见老板正在和马总谈笑风生呢，她敲了敲本来就敞开的门，毕恭毕敬的走进来。马总笑吟吟的说：“你们这个业务经理真不错，是学商业经济管理的吧，要不然这样的问题不好发现。”老板也夸奖道：“是啊，我觉得她特别有这方面的天赋。”双方很快签订了合同，并且老板还慷慨的请了一顿大餐，这顿大餐让二五眼知道了什么叫贵！

晚上在老板的带领下一行8人来到了wb靓汤，他们被安排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单间里，一小碗汤就80元，人家那叫一例80元。老板走南闯北是见过大钱、大世面的人，但是结账时一看账单还是吓了一跳。老板问女服务员：“这个汤不是一例80吗？怎么这账单上显示结了640元呢？”女服务员身体有点微胖，但是很匀称，一张吹弹可破的脸蛋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老板的脸说：“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用取笑我这样一个没见识的女孩子，一例80元8个人640元，这个账这么简单，您还逗我。”老板苦笑着说：“我不认识你，我逗你干什么，老汉我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啦，今天我算是长见识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你们老板在《91双天》吃饭时挖来的的那个女服务员对吗？你们老板真是好眼力呀。”女服务员一脸无辜的说：“先生，谢谢您的夸奖，不过这汤值这个价，您看这鱼骨凤爪汤经过了80多个小时的煮熬，特别有营养，您常喝就知道了。”老板气愤的站起来，看看一脸无辜而且面带微笑的女服务员，又坐下了，因为发火没用，女服务员绝对修行到一定程度了，永远是面带微笑一脸平静，老板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什么鱼骨不就是大鱼刺儿吗？什么凤爪不就是鸡爪子吗？哦，经过了80多个小时的煮熬你们就卖80元一小碗，要是经过160个小时的煮熬，那就要160元一碗了？”女服务员一听突然笑出声来：“您真是特别聪明，要不您当大老板呢，下次您再次光临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给您打8折，非常愿意为您这样聪明、有能力的人服务。”老板哭不是笑也不是，从包里掏出来一张金光闪闪的银行卡摔在桌子上：“行、行、行，别让我再见到你，结账吧，我服你了，不对，我服你们老板了，我要是餐饮业老板，我也得挖你。”女服务员从桌子上迅速的拿起银行卡，笑容可掬的冲着老板鞠了一躬：“还麻烦您跟我来输一下密码。”“6个0”女服务员温柔的说“谢谢您！我已经给您申请了贵宾卡，您今后就是我们这里的白金卡会员了，今天这顿饭就给您打八折。”转身去银台结账去了，这顿饭一共结了4920块钱，那可是90年代呀。

转天二五眼坐着送货的车一起送货，送货师傅到仓库，等着验货。二五眼上楼到了办公室，那个马总看见二五眼，站起身来对着她说：“来、来，请坐，我告诉你我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衬衣呢，因为我们要开年会了，到时候统一服装，尽管咱们是按照身材统计的，但是恐怕也会有个别现象，这几天如果有的员工穿着不合适还会去换号。”二五眼没听说过年会这个词，但是大概的意思能明白，马上表态：“没问题，到时候找我就行，那支票今天能给我吗？”马总干脆的说“能。”说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小赵，把支票送过来。”不一会，一个身穿职业套装的20多岁的姑娘拿着支票进来了：“马总，这是这批衬衣的支票。”二五眼一听，原来人家这个公司老总这么大权力啊，伸了伸舌头，赶紧假装镇静，坐直了身子。马总说：“放这，忙去吧。”姑娘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马总又说话了：“你叫甄妮是吗？名字还挺好听。”二五眼不好意思的说：“您是不是觉得这么好听的名字跟我挺不匹配的呀，其实我名字里的甄铌的妮是金子旁，这是一种金属元素。”马总一听笑了：“那这个名字起得还是有点含义的啊，你父母是文化人呀，看起来，我找你还是找对了，跟你说实话其实我们买衬衣，谁去都行，主要是我想物色一个有综合能力的生产副厂长，我们找了好长时间了，说句实在话，这个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干不了的岗位，找个人还真费劲，我们本单位的人，一线工人看不懂这些账目，没有办法办理交接，干部们没人趟这个浑水。可是这个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啊，那天我也是心里比较烦，借着买衬衣的机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没想到就遇见了你，我看你就挺合适，我已经观察你一段时间了，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二五眼的心跳的厉害，哆哆嗦嗦的说：“你给的钱比我们公司给的钱多就行，因为我们家先生现在没工作，我还有个儿子在上学，我需要钱。”马总哈哈大笑，说：“没问题，我们谈谈吧。”马总给了一个让二五眼没想到的薪资，这个数一说出口，二五眼笑的合不拢嘴了，一点也不矜持的大声说：“我愿意！我会努力工作的。”看着笑开花的二五眼，马总严肃的说：“但是，你只是过了第一关，因为我们这里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谁说了算，那是需要业绩说话的，首先你要懂得看资产负债表、损益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而且这还要与生产派工单、生产成本统计表、销售汇总表全部无缝对接，我们本单位的人都不愿意干这个活儿，因为这个活挺得罪人的。目前一上岗就要与前任做交接工作，如果查出来他有问题，那么他就要接受审计。”二五眼一听这么一堆表顿时头就大了：“您慢点说，我拿个笔记下了行吗？”“没问题，你记下来，回去消化一下，10天以后上班，如果实在不行就别勉强。”二五眼想都没想就说：“不勉强，我想问题不大。”二五眼不想错过这个挣大钱的好机会，于是她认真的把这些表的名称都记下来了，她要回家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因为丈夫白光是一个工作上一丝不苟的人，承包时各种工作都亲力亲为，财务方面知识很扎实，完全可以做二五眼这方面的老师。

10天以后二五眼上班了，前任副厂长两只眼睛冒着血丝，直愣愣的看着二五眼。把一摞账本往她面前一摔，吓了二五眼一大跳。二五眼冲着前任副厂长笑了笑说：“我不是这个单位的，我需要您的帮助，希望跟您做朋友，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我带着个孩子不容易，您看看能不能帮助我接下这份工作，······。”这几句话是二五眼想了几天几夜才想到的话，没想到这几句话还真管用。马总从窗户外面的百叶窗看到里面静悄悄的，两个人正在仔细的看账，三天以后，账全部平了，双方签字，交接完毕，从此前任生产副厂长还成为了二五眼的老师，手把手的传授了他的管理秘籍。

马总对于二五眼这次的交接工作非常满意，因为这个烂账实在令人头疼，账目本身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这个前任副厂长跟原先的厂长不和，两个人较起劲来，结果副厂长把厂长给气病了。因此本单位没有人来接这个烂摊子，工厂虽然不大，但是建起来也是不容易呀，再说这是国有企业，尽管是三产资金投入了，长时间停滞没有产出那行吗？马总还有领导呐，拖了一年多的事终于解决了，马总高兴，于是就问二五眼：“你做的挺好的，具体你怎么做到的我不想知道，我就想奖励一下你，你看看需要什么，等买福利时给你带出来。”二五眼的回答令马总没想到，她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您看那个wb靓汤咱们还能去吗？要是能在那里请副厂长吃顿饭就好了。”原来二五眼在那个饭店吃饭，是她这一生中见过的最豪华的饭店，吃的饭菜也是最贵的，她想让马总在那里请客有两个意思，一是借此机会答谢副厂长，让副厂长看到自己对他尊敬的态度；二是想这样的机会不多，自己还想再见识一回。马总怎么也没想到二五眼会提这个要求，反正也是公款，他不在乎贵不贵，哈哈大笑着说：“就是那个经过80多个小时的煮熬的大鱼刺和鸡爪子汤啊，没问题、没问题，作为对你的奖励，咱们今天晚上就去那里喝那个汤去。”马总说完这话以后用眼睛瞟了一眼二五眼，他想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人如果相貌稍微长得好一点就好了。但是又一想，也许这个相貌不怎样的小女人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因为如果从外边找一个漂亮的女人来的话，肯定要闲话一大堆的，说不好还会招来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