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曹工来了
王主任今天的午餐是羊肉大葱包子,她心里惦记着司总来看设备的事,还剩下最后一个包子时,她抓起包子一边吃一边朝二五眼办公室方向走,王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东边的端头、二五眼的办公室在西边的端头,王主任手里拿着包子一边走一边吃,走得急吃得快,噎的她直打嗝。来到二五眼的办公室,一看门半开着,迈步往里走,人还没进来,声音先进来了:“上午司总看了那台久未启动的进口设备都说了什么?”阿银说:“还说什么,人家根本就没来,我就想昨天是不是他说的是酒话呀。”“要我看他说的不像是酒话,而且那个小青年没喝酒呀,那个小青年应该是清醒的。”令王主任没想到的是二五眼一口咬定司总是个骗子:“他从头至尾一口胡话,就是个骗子。”王主任说:“不对呀,他昨天上午就是到我们厂来了,下午到附近的另一个工厂看了看,然后他们又到我们厂周边转转,好像是在考察地形,因为他们下午去兄弟单位和看地形的时候,一直是我们厂长和技术副厂长陪同的,本来晚上厂长是要请他们吃饭的,他们说什么都不吃,坚持让厂长和副厂长走。虽然我没见过司总,但是我认为这件事是真的,再说了他想骗你什么?你有什么给别人骗的东西吗。”二五眼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别人骗的,于是她说:“但是说好了今天早上8点来的,为什么不来呢?如果不想来,完全没有必要骗我呀,但是没来这就是事实,电话也打不通,这就是事实。”王主任看到二五眼想不通的样子,不想为了这件事争辩就说:“这个事现在也没法解释,反正我觉得人家没有必要骗你,骗你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具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好,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王主任说完就扭头出去了,她对司总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她不相信司总这样的人会说话不负责任,喝酒喝的忘啦?不对呀身边还有个跟包的小青年呢他没喝酒呀,怎么不提醒司总呢?带着疑问就去了厂长室。
其实王主任是求证这件事去了,她来到了厂长室,走到厂长的大办公桌前说:“厂长,我想求证一件事,昨天上午是集团公司的司德元总工程师来咱们厂了吗?”“对呀,下午我和副厂长还陪着他去了兄弟单位呢,他可能看咱们企业不景气连顿饭都没吃,刚才开会不是还提这件事了吗,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事呀。”王主任就把昨天晚上吃饭时发生的事说了:“昨天晚上我和王大师一起吃饭,二五眼他们也在那里吃饭然后就一起吃了,吃饭的时候王大师问咱们厂自杀的那个总工叫什么名字,我就说叫司德元,结果二五眼犯神经病,连续喊了两声总工司德元,结果司总听见了说他就是司德元,以为是在喊他就进来了,二五眼见到司总别提多激动啦,司总一听二五眼租了咱们厂的那台进口复合金属机特别感兴趣,他也激动了说想给二五眼帮忙,订好了今天早上8点来帮二五眼他们看看设备,结果从早上等到了中午人家也没来,二五眼他们就说这个司总是个骗子。”厂长觉得很好笑,就说:“人家司总一个集团公司的老总,到我们这里来都是给我面子,凭什么给她二五眼帮忙呀,司总的时间可以用时间就是金钱来形容,你知道司总在外面讲一节课多少钱吗?人家是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人家跟二五眼说的就是一句酒话,说着玩儿呢,二五眼还当真的了,简直是自不量力,不骗她骗谁呀,骗她都是给她面子,因为人家是总工忙的很,没有闲工夫骗她玩儿。”当王主任扭身准备出门的时候,厂长又来了一句:“以后别跟二五眼那种人走的太近,我觉得那个人精神不太正常,别回来惹了事牵扯到你。”“好的,谢谢厂长提醒。”拉开门就走出了厂长室。
过了大约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天二五眼正没精打采的整理图纸呢,桌上的电话响了,接起电话来:“喂,你好。”“请问是甄铌吗?”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的声音,这声音似曾相识,在哪里听到过呢?想不起来了,二五眼其实也懒得想,就说:“有事请讲。”“我是司德元。”“啊?你是司德元,我们这里是不是又闹鬼啦?”话筒那边的人拿起话筒,对着话筒看了看说:“你是怎么回事,你那里出什么事啦?”“司总,我这里出什么事啦,您先告诉我,您出什么事了吧。”司总叹了口气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告诉你吧。”二五眼惊讶说:“我不知道,出什么事啦?”那天早上我乘坐的出租车出车祸啦,我被送进了医院,当时昏迷不醒啦,整整两天两夜呀。”二五眼一听就站起来了:“您恢复了吗,怎么当时没有人告诉我一声呢,没留后遗症吧?”二五眼这个直性子一听司总是因为出车祸了没能过来,立刻恨起自己来,她想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时候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司总在电话的另一端呵呵的笑起来:“小甄呀,后来我让护士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一直无法接通,这几天可能曹工就会到那边去出差,他会抽时间到你那里看看,到时候看看需要什么帮助我们再想办法。”“好啊、好啊。”二五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司总,我都恨了您一个多月了。”司总说:“是不是恨我不讲信用呀,有时候呀就是那句话,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出了事以后,大约一周的时间都在吃流食,说不了话,当时很多事也想不起来了,脑袋给撞蒙了。”“哎呦,那么严重呀,我真是没想到,没破相吧? ”二五眼也没想到为什么自己会问这句话,问完了以后自己感觉脸都红了。司总在电话那边听了这句话特别高兴,因为自始至终也没有人关心到这一点,他说:“反正还是有一点影响的,因为右边的眼角缝了三针。”“您在广州了是吗?我想过去看看您。”“不要不要,我没在广州,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开会呀,根本就没去开会,等我再恢复恢复,就会出差到你们那里去,到时候我去看你。”二五眼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司总,您知道吗,当时我回家以后,跟我爱人说遇到了您,我说您特别帅,特有文化,结果被他给揍了一顿,他说您是骗子,您在骗我。”司总赶紧说:“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你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没有道理骗你。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你们算是弱势了,怎么能欺骗你呢,正好我们很想知道引进的进口生产线为什么一直都没启动,要知道那可是花的国家的钱,都是用外汇结算的,我都跟曹工说好了,利用这次出差的机会,过去帮你看看设备。帮你看设备我们其实还有其他的用意,也不是单纯的帮你,跟我的工作有关系,好了,跟你讲的太多了,你准备准备,曹工下周三就到。”二五眼说:“今天是周五,明天周六,周日、周一、周二、到周三还有四天呀,哎呀,我恨不得明天曹工就来,这机器的配件真不好配,都是英制的,五金城卖的都是国产的标准件,愁死我了。好啦,反正有时间就有盼头了,希望到了周三曹工能真的来,上次等您等的我都害怕了,一提等人我就怵头。”司总很理解二五眼:“我非常理解你,我也等过人,知道那种滋味,真的很焦虑,这次的事就是怨我,等哪一天我登门道歉。”“不用、不用,司总怎么能愿您呢,你是因为要到我这里来,才乘坐了那辆出租车,要追究起来,这事我还要承担责任呢。不过我倒是非常希望能再次的见到您。”司总认真的拿着话筒,仔细的听着二五眼的电话,他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人这么有好感呢,第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声音很好听,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好像有一种良好的基因,是这两种原因使二五眼的形象在司总的眼里美化起来,吸引着司总不管是受伤了、还是工作很忙都没有忘记她。
四天的时间在别的人看来过得很快,但是这四天对于二五眼来说非常难熬,这四天里二五眼几乎就没睡过安稳觉,每天入睡困难,好不容易入睡了,一直噩梦不断。周二夜里怎么也睡不着了,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吃了三片安眠药片才入睡,睡着了就是梦,在梦里二五眼一个人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等待着司总的到来,眼看着火车停在眼前,司总就在车厢里坐着,从窗口里向外张望着,二五眼冲司总招手:“我在这里,我已经等候多时了,您快下来呀。”司总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二五眼急了:“您快下车呀。”司总还是冲着她笑,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二五眼想你不下来没关系,我上去把你拖下来,于是她想找到车厢的门,怎么也找不到车厢的门,这火车怎么没有门呀,二五眼从这边跑到那边、又从那边跑回来,就是找不到门,回到司总坐着的那节车厢,看到司总还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她,就是不下车,二五眼拍着车窗喊道:“下车下车,要不然就白来啦,是不是找不到车门下不来车呀?”司总点了点头。二五眼说:“您别着急,我去找站长、找火车站的领导,这是什么破火车,怎么没有门呀,您等着,我这就去找领导。”说着二五眼向火车站的领导办公室跑去,刚跑到一半时就听见火车“唔”的一声鸣叫,轰隆隆的开动了,二五眼哭了,她掉过头来跟着火车跑,跑着跑着一个大跟头摔倒了,梦醒了。二五眼好丧气,她看过解梦的书,她认为这百分之百的是个坏梦,火车没有门不就代表事情不好办没有门吗?火车前行自己追不上不就是落后的意思吗?司总笑着看自己坐在火车上不下车是不是说明司总在耍笑自己呀?摸着黑穿好了衣服,端着洗脸盆、洗脸盆里放着毛巾、香皂、牙刷、牙膏,来到了胡同口自来水管子前面,蹲在水池子边上开始洗漱。因为起得早,今天洗漱的还算痛快,没有人跟自己抢自来水管子。回到家里看看表还不到六点半,又到早点部买来了油条、烧饼、豆浆,放在折叠床旁边的缝纫机上,轻轻的关上门走了。
二五眼没有吃早点她没有胃口也没有到厂里去,她直接去了火车站接曹工。不管夜里做了什么梦,回到现实中还是要按部就班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昨天就已经和阿银订好了今天在火车站集合,一起接曹工。二五眼拿出手机一看距离两个人定好的时间还差半小时呢,顺手在迎宾员手里拿过来一张报纸,就坐在椅子上看起报来。刚拿起报纸就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看没有人,回过头接着看报纸,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哎,怎么回事,阿银一下子跳出来,哈哈的笑着说:“你也来的这么早呀。”二五眼笑了:“嗨,你这个倒霉孩子,吓了我一跳,总这么受惊吓,我就真的神经了。快坐下来,我给您讲讲我做的梦,这一夜我就没真正的睡着过一分钟,吃了三片安眠药片才睡着,睡着了就是梦,你可做个好梦呀,这个梦做的我是又累又气。”然后就一五一十的把做的梦给阿银讲了一遍。阿银是从山村出来的,她比二五眼迷信多了,她一听这个梦就说:“这个梦还真不是好梦,今天咱们八成接不到曹工了,往最好处想火车也得晚点。”阿银说着把手里的大牌子立到了自己坐着的椅子旁边,因为两个人都没见过曹工,阿银就做了一个大牌子,准备到时候举着牌子到出站口接曹工。两个人坐好了接不着曹工或者火车晚点的准备,于是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天来,二五眼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候车大厅的表。两个人正说这话,一个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中等偏高身材的男人走到两个人的身边:“请问,这个牌子是为我准备的吗?我是曹林。”阿银立刻站了起来:“就是为您准备的,您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们还以为火车起码要晚点呢。”曹工奇怪的问:“为什么这样认为?”二五眼站起来说:“因为我昨天晚上做个梦很不好,所以就以为今天接您会不顺利。”曹工向二五眼伸出手来:“您就是甄老板吧,您好!”二五眼也伸出手来,两个人轻轻的握了握手。然后曹工看着阿银问二五眼:“这位是您的秘书吗?”二五眼大大咧咧的说:“我哪有秘书呀,我这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还秘书啦,她呢,就是看我可怜没好意思走,留下来给我帮忙的同事,她叫阿银。”
三个人开着车有说有笑的很快就来到了工厂,到了工厂曹工马上来到那台进口复合机前开始查看设备情况。曹工说:“这个滑块都已经锈了,时间太长了,肯定是不好修复,这个好多配件都需要配,一时半时的启动不起来,我要在这里出差一周,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只能周六和周日全天在这里,所以你们要全力配合我,现在我先列个单子,把你们需要买的,也能够买到的东西,你们尽量买齐了,然后周六我过来,看看需要画图的,我给你们画出来。然后你们根据图纸去做配件,这个机器配件缺失的太多了,基本上小件的都没了,这挺麻烦的,做好花钱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