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苏主任的坏水
王主任好说歹说二五眼就是不退租，最后急的她威胁说如果二五眼不退租，厂领导肯定会整死她。然后就列举了一系列事实，比如说：二车间的女工得罪了李副主任，第一批就下岗了；机加工车间最好的钳工师傅因为顶撞了苗主任第二批下岗了。王主任列举了这些事实以后，加重了语气说：“你这回得罪的可是厂长啊，厂长是什么？他就是我们厂的皇上呀，你说你得罪了皇上，那不就是等死吗？”二五眼听完了王主任对厂长的形容觉得十分的可笑。就对她说：“你们这些员工把厂长给宠坏啦，你们认为他是皇上，你们拿他当皇上，我可不拿他当皇上。他这个皇上的权利是你们这些奴才的想法给的，你们把他惯得成了今天这样，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个败家子，国家花了那么多钱进口设备，这么多年一直没启动，他还好意思的每个月拿工资，真不要脸，要是我没这个本事就主动让贤，要不然就扎尿盆死去，还舔着脸在这里当什么所谓的皇上，实在是可笑、可悲！”王主任听二五眼说话口无遮拦吓坏了，赶紧上前一把捂住了二五眼的嘴：“祖宗，别乱说话，墙内说话墙外听，隔墙有耳啊。”二五眼掰开了王主任的手，更大声的说：“我就是想让墙外边的人听听，国家投了这么多钱，一分钱没挣不说，还把企业给搞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口口声声的要什么脸面。”王主任说：“不许再说了，我是那拿当姐妹才跟你说了这些话，你要是就不听劝，我也没有办法。你这些话我直当没听见，千万不要对我们厂第二个人讲，我告诉你我们这里的人不管男的还是女的，个个都是长舌妇，一个人听见的话，全厂都知道。”二五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知道就知道吧，还省着挨个说去呢。”王主任一看这个二五眼是油盐不进呀没办法，只好扭头走了。
回到厂长室，这次她没敲门，她不是不懂礼貌，她是乱了阵脚，她心里想：这次自己的这个饭碗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嗨，太倒霉啦。推门而进，一进门就哭咧咧的跟厂长说：“怎么办呢呀，我能说的话都说了她就是不同意。”厂长说：“你跟他说咱们厂的设备随她挑了吗？”“哎呀，厂长呀我能不说吗，我说了，她说，她无功不受禄，她不要，已经租用了这台设备，就用这台设备。”厂长抬起眼皮翻了一眼王主任，然后把身体往老板椅子背上一靠，出了一口大气，对王主任说：“你真是够废物的，行了，出去吧。”王主任被厂长轰出来以后心情非常沮丧，她想自己兢兢业业的工作，对于领导的指示，执行起来是一丝不苟，当初租厂房、租设备都是你们领导授意的，领导不让租自己敢租出去吗？而且租金都是现金，现金上交一分钱都不留，具体这些钱都干什么用了，自己连问都不敢问，就这么小心翼翼的都不行，还有好人的路可走吗？真是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厂长今天真是恨透了王主任，更确切点说是看不起王主任，在他的眼里王主任现在就是一个废物点心。轰走了王主任以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苏主任。很快苏主任扭扭哒哒的来了，他很礼貌的敲门：“咚咚咚”厂长说：“请进。”苏主任一身灰色的西服包裹着微胖的身体更加像一个二妮子。二妮子一进门就表情夸张的说：“哎呀，厂长呀您今天气色真好，又有什么喜事啦？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厂长笑着说：“就你小子嘴甜，快坐下，想你啦，就叫你过来坐会儿。”苏主任是个透亮背儿，他心里明白厂长找他肯定有事商量。
厂长满面笑容的站起来，走到苏主任身边，用大手拍了拍苏主任的肩膀，苏主任马上一脸妩媚的看了厂长一眼：“厂长，您有事尽管说，我就是您的奴仆，这辈子的任务就是让您满意，您说吧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厂长十分满意的说：“咱们坐下慢慢的说。”说着走到饮水机前面的玻璃柜子旁边，准备从里面取出来小泥壶、小泥碗，还有普洱和陈皮。善解人意的苏主任赶紧站起来，走到厂长身边说：“这活儿怎么能让您受累呢，我来。”说着双手扶着厂长来到了双人沙发边上：“您坐下，您别着急慢慢的等着我，茶道这玩意儿，需要功夫，今天这机会正好，我好好的表现一把，您看看我有没有长进。”
两个人肩并肩的坐着，一边品茶一边说话，厂长说：“小苏呀，最近呀我挺烦的。”“您别烦，只要有我在您就不能有烦事。”厂长品了 一口茶说 ：“我能不烦吗，那个租厂房租设备的二五眼气死我了。”苏主任不解的问：“我知道那个二五眼，她不就是租了15平米的一点小地方吗，据说那个设备也是废的不能用，这有什么问题吗？”厂长皱着眉头说：“有问题呀，15平米厂房没有问题，别说15平米，就是150平米也没有问题，不给租金都没问题，问题就出在那台设备上，这个丑了吧唧的臭娘们有可能把那台机器给修复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这我就更不明白了 ，她花钱租咱们这台旧机器，还花钱给修复了，这么好的事您烦恼了？这不符合逻辑呀。”说着苏主任又给小泥壶加了点热水，把厂长喝了一半的小泥碗的茶水倒了，重新到了一杯热茶递给厂长，厂长端着苏主任递过来的热茶水说：“我的小苏呀 ，这台设备跟别的设备不一样，它是进口的 ，而且从引进就没开起来过，二五眼要是给启动了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苏主任又说：“我还是不明白，她花钱修复了您的机器，那不是等于自己花钱拉磨吗？她花钱受累修好了您的机器您为什么不高兴。”厂长叹了口气说：“我一直都认为你很聪明，也很有政治头脑，今天我发现你理解不了我的意思了 ，你看，咱们原先引进的是一条完整的生产线，这条生产线里包含了二五眼现在租用的这台进口金属复合机，然后专家组引进以后，从安装到调试都是他们干的，调试以后又提出来，让咱们的技术副厂长、技术员、操作工跟着再从头至尾来一遍，他们一边调试一边讲解，直到后来咱们都认为没有问题了，就签字了，签字以后这文件就一层一层的往上传，都确认没有问题了，就付外汇了，没想到付完了外汇以后专家组就撤走了，撤走了以后，咱们人就怎么也玩儿不转了，结果呢，接来的任务单子也耽误了，客户还罚了咱们款，罚款也没事，反正也是国家的钱，这引进的生产线就停了，咱们怎么求研究院的人再来教教咱们的人，他们就是不来，还非要让咱们花钱到研究院去培训。尤其是那个傲慢自大的司总，多少次了，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不拿咱们当回事，这些咱们都不计较，最可气的是，二五眼租了咱们这台进口复合机以后，她也玩儿不转。”这时候苏主任插话说：“我知道，就是因为您认为她玩儿不转，您才让王主任他们租给她的对不对？”厂长说：“对呀，你说咱们厂里又是技术厂长、技术员、技术操作工，难道说我们都是白吃饱吗，对不对？咱们都弄不来的事她一个残疾女人，她想弄这事，这不是有病吗，当初就是觉得这个神经病女人挺可笑，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没把她当回事，就租给她了，没想到这个残疾女人是个妖怪，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把司总给弄来了，这个司总为了她出了车祸，伤都没养好又来了，那还不说，还自掏腰包住宿，并且联系了在日本留学时的同学。二五眼把司总一弄成这样，别说是修复机器了就是造一台机器都有可能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苏主任慢条斯理的说：“您快点喝点热的、压压气。我跟您说，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而且咱们厂女工马姐给人家两个人造谣的事我也知道，这些足够了，您还不满意吗？”厂长这回是实在不明白了：“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呀？”苏主任说：“你还不明白呀，您看，他们现在是不是到处找技术支援，买工具、买配套设备，甚至那个傻瓜司总还动用了海外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压力本身就很大了，再加上马姐他们那帮女工每天的闲话，这还不够吗？”“这是什么意思呀，这怎么就够了呀，什么够了？”苏主任用他那白嫩、细致的手在厂长的大腿上来回划拉了几下说：“他们累的够呛了呀，现在就是需要他们花钱、需要他们受累。”两个人正说这话，王主任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看见王主任满头大汗的跑进来，连门也没敲，厂长生气了，推开了苏主任搭在大腿上的手，吼道：“不懂得敲门吗？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了，说，什么事这么急。”王主任说：“二五眼想找咱们借工业投影仪，说做支撑模具用，我说不借，她说：她是有偿使用，我说给钱也不借，她气愤的走了，结果刚才线切割的贾克敏跟我说司总要来找您，我一看赶紧 告诉您一声，您好做好准备，怎么对付他。”厂长一听气愤的说 ：“借投影仪连门都没有，这个二五眼真是够腻歪人的，连做支撑模具用工业投影仪这么专业的事都知道了，这还了得，这不是离修复成功越来越近了吗？这回我也豁出去了，没有办法只能拒绝司总，拒绝了他，只能说是他在上级领导那里说我坏话，我就不能提升了，但是这机器一启动立刻就打了我的脸，领导们会认为我还不如一个残疾女人有本事，这事不行。”说着大手一拍茶几：“绝对不行！”这一巴掌拍的茶几上的小泥碗都给震得掉地上了。令厂长没想到的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苏主任这时说话了：“王主任人家司总是咱们国家享受国务院津贴的教授级高工，能到咱们这么个小庙来，这是给咱们脸呀，这还不是看着咱们厂长的面子，人家才张口找咱们借工业投影仪的，人家来了厂长会远接高迎的。”厂长看看苏主任再看看王主任，心里想：这是什么意思呀？苏主任继续说：“王主任麻烦你去接一下司总，这样的贵客咱们请还请不到呢。”王主任不知道听谁的好，就问厂长：“您让我去吗？”厂长说：“听苏主任的。”王主任答应着出去了。
厂长问：“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苏主任说：“您看呀，既然司总要来找您借投影仪，那就是说，他希望您能给他一个面子，您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您看啊这用投影仪测量是外行能知道的吗？这个主意肯定是内行人出的，因为就凭着二五眼他们那几个歪不拉根本就不可能，他们连听说都没听说过，而且据我所知现在司总不是一个人帮助二五眼，他还带着一个当年调试机器的技术员来的，这个技术员非常厉害，这两个人来了，要是较上劲来，找别的单位借投影仪把这台机器给调试好了，那不全世界都知道您是个无能还心胸狭窄的人了吗？”厂长说：“一台工业投影仪五万多，凭什么借给她。”“五万多，那也是国家的钱，不是您自己的，名声可是您自己的。”“小苏，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气我的，我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苏主任叹了口气说：“厂长，您听我的，就借给他们用，大力的支持他们，还要不断地到现场指导他们工作，就当成是自己员工一样的关心他们，今后什么蒸饭费呀，那么点小钱就不要收了。如果一会司总来了，不但借给他们投影仪，还要请他们吃饭，就假装是刚刚知道司总来，给司总在海鲜大酒楼接风洗尘，把二五眼一起叫着。”厂长说：“我们有病啦？借给人家东西、免了蒸饭费、还请客吃饭给人家接风洗尘，这仗还没打就败了，就举白旗投降啦。”苏主任说：“那可不是呀，您看如果咱们这样做的话，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啦，如果调试成功了，最次的结果是在您的大力帮助下调试成功的，没有您支持他们不可能成功，因为是您接来了司总，是您无偿的支持他们，借给他们设备仪器，租给他们厂房，这一切功劳都是您的，原先一个操作工的培训费是5000元，这回您一分钱没花就把设备修复启动了，您既落了好名声、还通过这件事跟司总做了朋友，这是最次的结果。还有一种更好的结果，就是让他们累死累活的修复、调试成功了，我们企业收回使用权，不租给二五眼了，让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正说着呢，司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