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扛把子

二五眼让阿银给朱经理叫出租车，她想尽快的让这个酒鬼离开酒店，要不然的话洋相就出大了。

出租车来了，朱经理晃晃荡荡的往酒店外面走，他很嫉妒吴厂长，因为他觉得自己哪一点也不比吴厂长差，而且自己还比他年轻。一边走还不忘了回头再看看小程子，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也喜欢漂亮的女人、我也没儿子，给我也生个儿子吧。”阿银想：这个酒鬼真是没出息，什么话都往外扔，她使劲的拍打着朱经理的肩膀。说：“快走吧，别在这现世了。”说着拉开车门把他塞进了出租车里。二五眼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心里想：这也太不像话了，再不把这个朱经理弄走，他还指不定要撒什么酒疯呢，今天朱经理的行为虽然有点过了，但是谁没有缺点呢？

二五眼看着自己的蓝颜知己，带着小老婆和神童儿子一副满足、骄傲、幸福的样子，她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替吴厂长今天的成功感到高兴，同时嫉妒人家小老婆漂亮、羡慕人家的儿子是神童，而且这些心理活动还不能表现出来，矛盾啊矛盾、十分的矛盾。

二五眼是个粗线条的人，但她又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白人，她感谢吴厂长多年来对自己的支持与帮助，感谢每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她知道一个人是什么都干不成的，没有同事们的共同努力就没有公司的今天，她从心眼儿里感谢大家。尤其是感谢公司的元老们，跟着自己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苦日子。如今阿银和朱经理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跟着自己没沾上什么光，累可没少受。尤其是阿银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

公司资格最老的员工就是阿银了，她跟着自己经历了两次彻头彻尾的失败！除了自己干饭馆时两个人还不认识以外，后来的失败 阿银都一直陪着自己，她从第二次创业不久她就来到了二五眼身边，阿银那时候才刚生了儿子、还在哺乳期，因为贫穷她扔下了还不到六个月的儿子，一个人从大山里跑出来。当时阿银她们村外出打工的人很少，只有男人外出打工，女人外出打工、阿银是村里的第一人！一时间闲话谣言满天飞，很多长舌妇，别的本事没有，有造谣的本事，有人说一看阿银的长相就不是本分人，外出打工，就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出去卖了！要不然一个女人能干什么？长舌妇说：“尤其是阿银这种人，除了长得漂亮她会干什么？她就是一个卖的。我敢保证她就是出去卖了，她给她老公戴了帽子。要不然怎么能丢下吃奶的孩子都不要了呢？这一走啊，今后就不回来了，看见有钱人，就跟有钱人跑了呗。”其实阿银嫁到这个家以后，一直在勤劳的干农活，她种地卖菜，白天在外面干活，晚上回到家里干家务活，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她恨不能24小时干活，希望早一天把丈夫欠的债务还清，结婚以后除了干活、挣钱、还债、生孩子，就没有了其它的事，为这个家庭做出了很大、很大的贡献。但是这些长舌妇们从来不提这些，他们自己没本事，还说闲话，都说阿银出去是干那个了。当然这些闲话阿银在外面是听不到的，但是阿银的丈夫有一天给阿银打电话，愤怒的说：“村里的人都说你这样的人，除了长得漂亮你会干什么？你出去除了卖，没有别的事做。你这样给我戴绿帽子，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你给我赶紧回来，你如果再不回来，我就跟你离婚，我休了你。我看你再回来，你在这儿怎么见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连脸面都没有了，你没有办法做人，离了婚，连你爸爸都没法做人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丈夫在电话里那可是说的一清二楚的，因为村里的人说闲话，自己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了，要休了阿银，让阿银再也无法回去。阿银对着电话说：“离就离了吧。我跟你结婚，我占你便宜了吗？我就是不跟你离婚，你就抬起头来了，你欠了那么多账，你理直气壮吗？你如果想休了我，那就休了我，你想离婚就离婚，我并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我们家脱贫致富，也许致富一时半时做不到。但是我不想跟着你在老家欠一屁股的债，天天等着别人屁股后边追债。”其实阿银听到这些闲话，心里很难受。但是为了使家庭脱贫，她不想回去。她接着对电话那边的丈夫说：“我说老公啊。好好的动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你说你欠着别人的债，闲话多不多？你何时抬起头过？难道说我回去了就没有闲话了吗？我回去了，我不挣钱了，我们没有钱花了，我们欠的债就不用还了吗？你如果在乎我，你就等着。等我在这边站住了脚，就把你和孩子都接过来。如果你在乎那些闲话，你就跟着闲话过吧，我也不回去了。”没想到就是阿银最后的这一番话，把老公给镇住了。从此就是村里有再多的闲话，他也没跟阿银说过。

阿银就坚持在二五眼身边继续工作着，直到有一天她往回寄钱，帮着丈夫还债了，丈夫终于在电话里说了一声谢谢。听到谢谢这两个字，阿银的泪水夺眶而出。

二五眼记得阿银那时候因为突然不喂奶了，两个乳房肿的像个馒头，那个时候还在元件二十五厂租厂房。那一天那个情景实在难忘：早上刚上班不久，二五眼拿着暖壶想到锅炉房打点热开水，走到一楼机加工车间门口时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女人的呻吟声，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看到阿银一个人蹲在元件二十五厂一楼的楼道拐角处，痛苦的呻吟着，然后突然站起来，两只手拖着肿胀的乳房，两行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着，脑袋门子上冒着汗水，因为闹奶阿银高烧不退，已经两天了，为了不给二五眼添麻烦，她一直自己忍着没有告诉她。从身体上来讲阿银要克服回奶的痛苦，从精神上来说，嗷、嗷、待哺的儿子无时不刻都揪着阿银的心。

二五眼还记得有一天两个人到五金城去买钻头，看见老板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孩。阿银立刻跑上去逗那个男孩，男孩主动的往她身上扑意思是让她抱抱，阿银抱着男孩亲了又亲，男孩好像认识她一样，赖着阿银很享受的笑个不停。这时二五眼已经买好了钻头，站在旁边等阿银。老板娘说：“快过来，别赖着阿姨，阿姨还有事呢。”说着接过了孩子。当阿银扭过头来时，二五眼看到阿银一脸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二五眼从小就爱哭，而且一哭那最少也要哭上半个小时，后来父母都去世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哭了。有的老人说二五眼就是克星，小时候总哭，把父母都给哭死了，然后就不哭了。二五眼看见过好多人哭，像阿银这种哭她第一次见到，阿银使劲的睁着眼睛，想不让二五眼看到她的泪水，可是泪水像开了闸决了堤根本无法抑制。二五眼也是母亲，她非常理解阿银此刻的心情，她握着阿银的手说：“如果咱们能干下去，等你儿子三岁时就接过来，在咱们这里上幼儿园，如果干不下去你就回老家行吗？”从此聪明的阿银成了二五眼的好帮手，扛起了公司的半边天，一名得力干将！

别看二五眼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运气实在是好，公司的员工个个都是一等一的棒！阿银在公司里绝对是扛把子，有很多事情都是阿银帮着二五眼扛着的。

有一次阿银到一家经营部买焊接材料，买完了材料开票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站柜台的师傅拿着阿银买材料的出库单找会计开票，那个开票系统特别慢，于是师傅就站在开票大姐的旁边跟大姐聊天。大姐说：“昨天旁边的那个姓朱的小伙子又跟那个娘们吵架了，他怀疑那个娘们跟老陈有事，那个娘们还真行，她说了她是自由身，愿意跟谁就跟谁，气的小伙子抽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哈哈哈。”等开好了票，阿银赶紧回到公司。

阿银回到公司以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二五眼。她说：“我了解到那个姓朱的原来是一个公司的销售能手，咱们不是正好缺少销售人才吗？而且他们那个行业还跟咱们相关。”二五眼点了点头说：“我了解一下。”经过了解，二五眼发现这个朱经理还真是个销售能手，就开始了对朱经理的进攻，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成功的将朱经理请到自己的公司里来了，从此朱经理也成了公司的扛把子人物。

朱经理原来是电工合金厂国有企业销售部的一名业务员，那时候他可是单位的明星员工啊。本来他是在一线干活儿的一名熟练工，他是合金生产车间的，在生产车间的时候朱经理在工作上就非常敬业，他就是生产车间的主力。那时候大家都认为谁调走了，他都不可能调走，因为他的表现特别好，车间主任很器重他，希望有一天自己退休了，他能够接班。

但是有一天销售部的部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发现了朱经理是一个销售的好苗子。那次是有一位员工结婚，朱经理参加了那个员工的婚礼。销售部的部长也来参加婚礼，正好跟朱经理坐在一张桌子上。喝了酒的朱经理撒起酒疯来，他妙语连珠、滔滔不绝，一个段子接着一个段子，不管是黄段子还是荤段子，他都讲的跟家常话一样，一点都不害臊，逗得满桌子人哈哈大笑。面对朱经理撒的酒疯，销售部部长乐开了花，他觉得朱经理就是他长期以来寻找的那个销售苗子。他们虽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是他们俩隔着两个人呐。这时候大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都有点儿喝高了。销售部长借着喝高了的借口坐到了朱经理的身边，他跟朱经理聊了聊天儿。发现这个朱经理非常的有思想，而且这个人说话很会拉关系。这个婚礼结束以后，销售部部长就找到了厂长。他跟厂长说：“合金生产车间有一个姓朱的小青年儿，挺适合做销售的，把他调来我们销售部吧。”厂长说：“那可不行啊，人家是那个车间的主力啊，你把他调走了，人家车间主任不愿意呀。”销售部长说：“您看着办吧，您觉得是我们销售部重要呢，还是他们生产车间重要呢？这个干活的人呐遍地都是，哪里都不缺乏心灵手巧的人，但是做销售的人才那可是不好挖掘，而且我发现这个朱经理非常能喝酒，我很希望有一个能挡酒的人跟我一起做销售，还能帮助我一块儿开发市场。”最后销售部、部长成功的把厂长给说服了。厂长对生产车间的主任做了大量的工作，才把朱经理调到了销售部。从此以后，朱经理就大大的发挥了他自己销售的才能，成为了销售部长的左膀右臂。为了给企业开发市场他跟着部长南征北战一路拼杀，给单位开拓了不少新的业务，因此他被单位评为了明星员工。也成为了这个部门的核心力量，部长非常看重他，准备将来以后自己退休了，就让朱经理来做这个销售部的部长。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时代在进步，每天都在变就是不变的真理，改革开放了，一切都变了。

朱经理在企业摘牌以后就和两个同事一起合作干了一个小小的经营部，因为利益分配问题，没干多长时间就开始闹矛盾。因为阿银的推荐，二五眼看上了朱经理，这一天她有计划的到这个经营部买材料。一进门正赶上三个合伙人吵架，她赶紧劝架。可是这三个人没人劝还好一点，这一有人劝架了，都来了精神，尤其是那个女的特别厉害。说着说着就要上来抽朱经理的嘴巴。二五眼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胳膊说：“姐姐消消气、消消气，都不是外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吗，您这么漂亮有气质，要是真打了他，那您的形象可就破坏了。”这个女人听了这个不着调的劝解，还真是气就小了。指着朱经理说：“这人的这张破嘴总是胡说八道。”二五眼劝道：“别理他，就当他是空气不存在。”那女人往里面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有能耐滚蛋，没能耐就忍着，老娘不属于你们俩任何人，谁有本事老娘就属于谁，但是，别以为现在我跟谁好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们竞争上岗。”里面的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伸了伸舌头，扭头进了卫生间。朱经理本来已经走出去了，一听这话，扭过头来，一口唾沫冲着女人就淬过去了：“呸！臭婊子，不要脸，你需要多少个男人来伺候你呀，你是卖材料的还是卖肉的，要是卖肉的，一会儿我就给外面挂牌子去，反正这里就你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就是头牌！”女人随手抄起桌子上的茶壶朝着朱经理就砸过去了，就听见“呱嗒哒、哗啦啦的”茶壶摔碎了和水减出来的响声同时响起，同时还夹杂着女人的叫骂声，那叫骂声已经粗俗的没法听了，门市部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二五眼怕他们动手打起来，拉着朱经理的手就走。走到拐角处，对朱经理说：“都这样了回去真没意思，我要是你、每个月给我一万块钱，我也不给她干。”朱经理气愤的说：“什么？一万块钱，她要是能给我一万块，他们两个就是到大马路上干去，我也不管，因为她是我玩的剩下的，问题是他们趁着我出差的机会搞瞎巴，还合伙出假账骗我。”二五眼一看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就说：“别生气了，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朱经理被女人欺骗了，心里难过，无处诉说，于是跟着二五眼来到饭店吃饭。二两酒一下肚朱经理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起了苦：“你知道当初我们俩怎么好上的吗？她因为跟车间主任搞瞎巴，丈夫跟她离婚了，她坚决不要孩子，所以孩子归丈夫了。有一次我出差回来，一下飞机，一个女人抱着一大捧花，扑上来就拥抱亲吻我，我仔细一看是她！其实我跟她根本就不熟，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接我，但是我出差一个多月孤身一人，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呀，不是太漂亮，但是也不丑，我这一个多月太孤独了，这时候我很需要女人，我想说两个人开个房间的时候，没想到她都已经把房间开好了，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我们来到房间，她二话没说扑上来就亲我，说句实在话，当时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运的人了。这个女人在床上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做爱以后，我感觉做男人的感觉真棒！我当即表示离婚娶她，但是她不同意我离婚，她说不想破坏我的家庭，我一看人家把一切都献给了我，我要有所表示，我就偷偷的从家里拿出了媳妇多年的积蓄，建立了这个经营部，如今生产科、科长老陈来了，他的条件比我好，这个荡妇每天看老陈的眼神都泛着绿光，当着我的面就挑逗老陈，等老陈上钩以后她就无情的抛弃了我。”二五眼拍了拍朱经理的肩膀说：“这种女人水性杨花不值得你留恋，到我们公司来吧，我们公司哪个女人都比她年轻漂亮。”朱经理瞪大了眼睛问：“真的？她们能看得上我吗？”二五眼说：“那就看你的个人魅力了，业务能力强的男人谁都喜欢。”二五眼话是这么说，但是真正到事上，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她是不允许公司出现乱象的，就这样二五眼趁机挖了经营部的墙角。于是朱经理来到了天天向上科技公司。这个朱经理嘴特别能说，特别会搞关系，原来在国有企业销售部工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了业务底子，原来的单位摘牌以后，一直在经营部业务没丢。来到二五眼的公司，扛起了业务的担子，在私营企业做业务跟国有企业做业务那可不一样啊，国有企业跑业务成不成的没关系，都是大锅饭；出差还可以坐飞机、坐软卧，在这个小公司里出差可是个苦差事。

私营企业、尤其是小微企业，抗风险能力比较弱，为了适应大环境，能够长期生存下去就要有一套小企业独特的管理办法，大部分私营企业的老板认为，在所有的管理制度当中薪酬和奖励制度是很重要的一项。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因为本身小微企业就没有什么竞争优势，如果收入再比大企业低，那么就根本招不上人来，即使招上来也养不住。这种办法看似简单，实则很有效。公司里一般员工都是有保底工资加奖金，业务经理跟公司是减去成本后五五分成，这样的分配制度在大企业看来根本不可能，但是在这个小企业里这种分配制度成为了企业生存的杀手锏。

二五眼没看错，朱经理在业务上真是一把好手，从经营部过来以后连空档期都没有，无缝连接的把业务带到了天天向上科技公司，三个月拿到了原来在经营部时八个月的收入，收入高了，跟老婆的关系也好起来。有了钱万事顺利，外面的小三情绪也稳定下来，对朱经理也比较满意，工作起来干劲十足，绝对的扛把子、妥妥的一枚干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