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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退化的资质

“想见你爹是吧?”庄非子的眼瞳中杀机重重,冷声道:“那好啊!跟我来吧!”

庄非子转身便走,迈了几步,见那吕卿竟是毫无动作,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

吕卿不能动,更不可能跟着他走,天知道,他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万一他找个没人的胡同,朝自己下黑手怎么办?

庄非子见吕卿不动,旋即停下脚步,沉喝道:“走啊,怎么不走?不是想见你的父亲吗?我带你去见他。”

吕卿遥遥头,“你把我爹带来,我不和你走。”

“小混账,你难道不想救你爹了吗?”庄非子略带嘲弄的眼神,望着吕卿,仿佛在看一个大笑话,“不孝子。”

这时卖瓜的老汉站了出来,朝着那庄非子喝道:“你不就是想要那枚丹药吗?吓唬孩子干什么?孩子说的不错,你把他爹带来,跟孩子见了面,让他爹开口,替你讨要丹药,又有何不可?天底下哪有孩子不听他爹的,你这般吓唬孩子作甚?莫不是你伤人在先,想将孩子引到没人的地方,杀人灭口?”

吕卿一听,那老伯所言在理,当下便欲报官。

只见那茅山道士脚踏罡步,忽然一步跨出,来到吕卿的面前,伸手横住去路,转头对那卖瓜的老汉沉喝道:“老东西,你懂个屁!”

老汉被骂急了,就要用拳头与这年轻的术士讲讲道理,哪料想一步跨出,天地间顿时一片黑暗,烈日当空,如射黑光,足下已成万丈深渊。

于此同时,吕卿也是身形一坠,仿佛跌入黑渊之中。

那老汉大惊,顿时骇的昏死过去。

吕卿毕竟不是普通人,有些术士的功底在身,知道这是幻象,强压一股畏惧,表现的尤是不卑不亢,奋力的掂了掂掌中的淡蓝色小瓷瓶,道:“你若敢胡来,我立刻摔开瓷瓶,咱们俩谁都修想得到百灵丹。”

庄非子面露狰狞,厉声道:“拿来,否则立刻叫你死。”

吕卿道:“除非你放了我爹,否则宁死也不给你。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的法术已经被我看破了。”他给自己打气道:“虽然眼前到处昏暗,不过我仍是处在集市中间,你敢再此动手杀我,官府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小子狂妄!”庄非子大步向前,看似要伸手抢夺。

吕卿刚要迈步,忽的又想,“不能逃,我若是一逃,反逃到没人的地方,岂不正好给这厮下手杀我的机会?”当下硬着头皮,站立不动。

那庄非子见此,倒也不敢真的动手,只是做了做架势,而后沉声道:“好,你不是想见你的父亲吗?那就成全你。”

说话间,庄非子手掌摊开,一团孱弱的人影逐渐形成,那人影大小如拳头一般,浑身散发着淡蓝色幽光,宛如火焰。

吕卿心下大骇,忍不住大叫出声,道:“爹、爹……”一时间眼泪刷啦啦的往下流淌,指着庄非子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混蛋,你竟然杀了我爹,我干你娘!”

说着,挥手一掷,将那淡蓝色的小瓷瓶摔了个粉碎,其中不见丹丸。

庄非子心中奇道:“这家伙好生力道,竟将那丹丸给摔碎了?”

不及他反应过来,吕卿怒吼一声,“我和你拼了!”

一边大叫着术士杀人啦,一边抡起小拳头,朝庄非子打去。

因为与某人约定的关系,庄非子不敢真的出手,而是尽量闪避,哪知吕卿跟疯狗一般,再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对着他的身体,就是一阵狂轰乱炸。

……

远处,一座宏伟的宝塔之上,站着两个汉子,其中一个正是冢虎。

吕仲达目力尽处,正是那菜市口上,吕卿与庄非子勾心斗角的地方。

他曾承诺过庄非子,如若他能从吕卿的手上,骗回百灵丹,无论以什么样的方法与借口,都算他赢,那就将百灵丹还他。但有一点,是必须是骗,不能是抢,如果敢动手,那就是他的大限将至了。

庄非子自然不傻,连那老者都不敢与吕仲达动手,可见那心狠手辣的冢虎,是何等的难缠。

站在吕仲达身边的邋遢汉子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你在他身边的时候,和不再他身边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吕仲达笑而不答,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可是堂堂泰山派掌教真人,陆无上,人称算无遗策的未来之人,因其喜好开玩笑,故而又被称为诙谐真人。

人生如一部剧,而诙谐真人陆无上是未来之人,他看过剧本,所以总能提前预知未来的事。

曾经的大齐国师陆海铭的侄子,别看他长得老,实际年龄更大,已有二百来岁。

陆海铭九朝元老,曾经一口气辅佐了大齐九代皇帝,独独与现任皇帝齐宣最为投缘,二者几乎是一见如故,宛如自前世带来的交情,也正是为了他,一代国师忠心护主,甘愿折损道行,牺牲自身气运,来弥补大齐国运,一举击败强秦,成就不世之功。

可也正因如此,堂堂的天级术士,拥有着伐天伐地之功,一战过后,寿元耗尽,命丧黄泉。

忠臣良将,莫过于此。

老真人长叹一声,心中无限感伤……

按理说,这吕仲达是他的晚辈,本该对他毕恭毕敬,可事实却截然相反,吕仲达一向傲慢,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手段又多,对敌时心细如发,真正做到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境界。

哪怕是在对付庄非子这种不入流的术士的时候,仍是小心谨慎,提前封堵好对方所有的退路。

加之此人性情怪异,又颇为的冷血,所以没人敢怠慢他,至少也要表面尊敬他。

“难得他在儿子身上如此上心,真所谓虎毒不食子,任其再是冰冷无情之人,心尖也总是朝下长的……”

陆无上正心中喃喃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了怪异的一幕。

身边的吕仲达暗暗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起来,是要动手了吗?

一股纯粹到极限的杀意,一闪而逝。

果然,那庄非子没那么傻,并没有真的对吕卿动手,只是拿幻术吓唬他。

但让陆无上感觉怪异的,倒不是吕仲达的动作,更不是吕卿和庄非子的对质。

而是发生在吕卿身上的变故……

人才分为很多种,大致分为三类,即:天才、地才以及鬼才。

所谓的天才,自然是指天之骄子,其中又大致分为三类,即普通天才、盖世奇才以及天生圣人。

所谓普通天才,那自然也是指在天才之中,比较普通,但饶是如此,一样是惊才绝艳,只要稍加努力,就可名垂青史,修行路上,更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若走剑士之路,那少说也得是个剑尊。若是走术士这条路,则要稍逊一点,但只要稍加努力,那也是玄级起步,上不封顶。

至于盖世奇才,那可就了不起了,赶上贫瘠的时代,几百年都未见得能出现一个,只要刻苦努力,剑王都未必做不得,修术士之路的话,是地级起步了。

而当到了天生圣人这般资质,那就是传说级别的了,一个天生圣人,如果不早年夭折,到底有多大威能,却很难估算了。

而眼下这吕卿,明明有天生圣人的心性,却只是个盖世奇才的资质,这有些怪,乃千古第一之怪事。

虽然如此,可资质已经是很很很……非常不错了,但可惜的是,他的资质正在变化。

也许过不了多久,吕卿就要跌境,不是修炼上的跌境,而是资质上的跌境,他有可能沦为普通天才,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连天才都算不上了,只能沦为上等资质,或是普通的中等资质,从人才的行列中,淡了出去。

“怎么回事?”诙谐真人再不诙谐,而是十分认真的看着吕仲达。

吕仲达只是刹那之间,便感觉到了那道目光,问道:“怎么了?”

诙谐真人陆无上道:“你难道没看出来?”

吕仲达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眼中一闪而逝的愧疚,随后整个人情绪变得十分的激动,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我知道,这孩子的资质,正在渐渐变得愚钝。”

“是在退化,”陆无上道:“他的资质正在被人抽离出去。”

以陆无上的判断,这孩子的资质应该是十足的天生圣人,但由于资质被窃取,一点点抽离,到了今天,这孩子才会沦为盖世奇才,将来还会更惨。

吕仲达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重重一锤胸口,眼神中尽是哀伤与无奈,道:“我也没有办法,顺其自然吧。”

听闻吕仲达此言,陆无上也倍感惋惜,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奈与艰辛,越是天地大才,越是命途多舛,有些人,生来就伴随着劫难。平凡人都是如此,何况那小子是要比盖世奇才,还要高出一个档次的人才,劫难又岂会少的了?

只是这放眼天下,还能有令吕仲达这头冢虎,都无奈头疼的人吗?如果有,那该是多么强悍的存在?是剑王之上,还是登天的术士?

陆无上不敢多想,只能归类于自然的病故吧!这样,心下还能稍稍宽松一些,毕竟如果那等强者真实存在的话,莫说是他泰山派,就是昔日鼎盛时期的大秦与大齐联手,都要被那人弹指之间撕破……

也许,那种事情,只有上古神明能做得到吧?可上古神明还在乎资质的好坏吗?只怕是不屑于做此等勾当吧!

所以只能解释为自然病变,才能安心些。

集市上……

一个孩子追逐着,连拉带扯,嗷嗷的嚎叫着,“他是术士,他杀了我爹,术士杀人啦,大家快帮帮忙,去报官啊,千万别叫这个邪恶的术士逃跑了,他又会去害人的……”

眼下这吕卿伤心至极、愤怒至极,哪里还会在乎什么术士的名声,反正术士的名声都已经烂大街了,还在乎这点干什么?另外,他认定了庄非子害死了自己父亲,庄非子是术士也不假,但他同时也是坏人,一样为真。

与其纵容恶人,维持那点没必要维持的名声,而放走了庄非子,倒不如借着术士的恶名,叫这庄非子引起公愤,借住大家伙儿的力量,将他擒住,交由官府处置,好为父亲报仇。

果然,小吕卿年纪虽小,但人小鬼大,这一招借力打力,用的那叫一个“绝”字。

集市上的众人,听闻这边吵吵嚷嚷,本就有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后又听说术士杀人了,更是既惊又恐又怒,一个个均在心里暗骂:“他娘的,术士们又仗着法术,欺负老百姓了,真是可恶。”

大家伙儿仗着人多势众,将扭打在一起的吕卿与那茅山道士围住,有胆大的青年开始对着那庄非子破口大骂,什么狗术士、没良心、仗势欺人狗杂种等等,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说不出的。

弄的庄非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真恨不得大开杀戒。

心中大骂吕卿:“这小崽子,咋的这么难缠?”

众人骂了一阵,忽有眼尖的,见到有一队官兵,押送着一辆囚车,自东向西而来。

这些人一见到官老爷,顿时胆大起来,有官府做后盾,还怕他个术士作甚?十几名精壮的汉子,扑将过去,就要帮助吕卿,对付那年轻道士,岂料想刚一踏入庄非子五步之内,便即刻晕倒。

人群中又是一阵大惊,他们既感叹吕卿有本事,竟能在那庄非子的身前不晕,又恨那年轻术士太过卑鄙,当下开始有人拾起大街上的烂梨烂菜,离着老远朝庄非子的脸上招呼。

众人不敢近身,便开始找寻可以投掷的东西,站在远处,协助吕卿。

烂梨烂菜还好,毕竟打在身上不疼,更有人拿完好的苹果,朝那庄非子丢去。

一颗羞红的大苹果,重量几乎快达到了一斤,实诚着呢,抡圆了,挂着风声呼啸过去,打在脸上那叫一个疼字。

庄非子痛的一捂脸,忍不住惨叫一声,怒目看向那个丢苹果的人,就在这时,小吕卿一个黑虎掏心,位置低了些,使得倒像是猴子偷桃,力道棒极了,可比一般的黑虎掏心管用的多,正捶在庄非子的裆部。

庄非子痛的两眼一翻,正不知如何言语之时,好家伙,一个大西瓜从他的脑后砸来,真是如泰山压顶一般。

那哥们儿好气力,数斤的大西瓜,被他抡圆了,速度那叫一个快,只听得风声呼啸,不及那茅山术士闪避,啪叽一声,砸在了他的后脑海上,要不是那庄非子还有两把刷子,这一下能将他打死。

即便如此,也是双眼一翻,顿时昏厥过去。

施术者一晕,法术当场失效,吕卿也终于从黑渊中脱离出来,再看地上躺着那五六个壮汉,无不是和卖瓜的汉子似的,口吐白沫,昏厥不醒。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那卖瓜的汉子,是吕卿的父亲,被那术士杀了,倒在地上不起,不曾想过了一会儿,那茅山术士刚被绑好,他就醒了过来。

吕卿带着一群人,正气势汹汹的,打算将庄非子送交官府,庄非子却突然醒了过来,毕竟也是练家子,有些个法术,用气一挣,用来绑他的绳子顿时崩断。

庄非子一跃而起,口中大喝:“不行了,老子不玩了,你们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吕卿心中大惊,心想:“不好,这庄非子狗急跳墙,这要给他逃了,那还了得?”

囚车由东向西,缓缓驶近,领头的也是一名中年的汉子,肌肤黝黑,一张国字脸,唇上八字胡,五官端正到极致,把他的样貌称之为最标准的山东大汉,一点也不为过。

胯下高头马,一身官服,腰悬三尺剑,他只是端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就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威严与霸气散发出来,叫人望而生畏。

吕卿连忙朝着那人哭诉道:“大人,那术士杀了我爹!”

那人坐在马背上,听闻此言纹丝不动,而这时,庄非子已跃上一面高墙,正欲离开此地,回头朝着吕卿粲然一笑,道:“你爹没死,可惜了你那枚……”

他想说“可惜了你那枚百灵丹,被你一着急给摔了”,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一道剑光从马背上乍起,瞬间就到了他面前。

剑光伶俐,如风如雷,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一抹殷红喷薄而出,吕卿望去,却只看到了那汉子坐在马背上,缓缓收剑入鞘的动作。

“好快、好猛……这,就是剑士的手段吗?”

众人无不惊愕。

以前吕卿见父亲出手,快若闪电,动若奔雷,很是厉害,然而今日见到这位剑士出手,却另有一番体会。

此人速度之快,出手之稳,竟也丝毫不比父亲差了,甚至更强,更加的干脆利落,杀人简直如他囊取物,以至于令吕卿有些结舌。

那就是了,剑士心里没有那么多杂念,什么法术、阴谋、克制等等,皆没有,剑心纯粹,一切只为杀戮,这样的剑能不快吗?这样的出手能不干脆利落吗?

“杜捕头好剑法!”人群中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不愧是剑侠!”喝彩声不断,“这邪恶的术士真该死。”

然而这样厉害的剑士,竟然才只是一个剑侠,青州城内,一名普普通通的捕头而已。

吕卿被震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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