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怒食拦路蛊
魏轩被吕卿这么一喊,头脑顿时清醒过来,立即调派人手,分人去攻击楚千雪。
楚千雪不是不懂剑术,只是她一个女子,又没上过阵,打过仗,资质又很平平,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哪里会不惊。她这一惊,原本的十成功力,却连一成也发挥不出来了。
如此的场面,连魏轩都有些惊慌失措,更别说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眼见几名魏人满身是血的杀了过来,一时间竟忘了拔剑。
楚仟循作为楚千雪的哥哥,无论好也好,坏也好,都不可能见妹妹被杀而无动于衷,当下勃然大怒,带头前去营救自己的妹妹。
他这一走,顿时缓解了魏轩的压力,更重要的是,他已从最初的惊恐之中挣脱了出来,吕卿的一句话,正好给了他喘息之机。百人的小战场毕竟不比千军万马,在魏轩的代领下,很快便整顿好了士气,于是魏人大发神威,开始反击楚人。
这一反击可不得了,楚人本就在人数上劣势,加之魏轩又是个术士,一排好阵列,顿时展示出了术士们的威力,只见那魏轩拔剑在手,大喝一声:“火”,随即先有风起,后有火来,一柄长剑上瞬间燃气了熊熊烈火,紧跟着手下所有人的长剑也都燃气了熊熊烈火。
魏人组成一个火德剑阵,向前冲去。据说此阵法,乃是当年的火德星君所创,故而被称之为“火德剑阵”。
楚人人少,分兵营救楚千雪,本就使得首尾不能呼应,又遇如此强势的反攻,哪里会不败下阵来,顿时有数名楚国的剑士被杀,阵型也被打烂。
楚仟循气的大骂“该死”,然而却无济于事,为了能够挽回败局,又不得不放弃楚千雪,回身迎敌,只是败局已定,他又如何能够力挽狂澜呢?
楚仟循咆哮着大骂道:“魏轩,你个卑鄙小人,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
尽管他目眦欲裂,吼声震天,然而魏轩却毫不在乎,指挥着手下向前扑杀,如烈火焚烧万物,冷酷无情……
鸡霸天磨拳霍霍,对吕卿说道:“还真叫你给说着了,魏兄弟果然有些本事。”
吕卿见他又要动手,连忙问道:“你又要干嘛啊?”
鸡霸天说道:“灭掉楚贼,乘胜追击啊!”
“魏兄既然已经赢了,又何必你我出手?”吕卿一拉鸡霸天的大红斗篷,说道“咱们走吧!”
鸡霸天犹疑道:“不和魏兄弟道声别吗?”
吕卿一边拉着他一边向远处走,说道:“道什么别啊?魏兄惨胜,一定心情不好,咱们就别在打扰人家啦!”随后,他又趴在鸡霸天的耳边低语道:“道个屁的别啊?天上飞星的事我还没抖落清楚呢!你想再被人留住审问一番啊?我告诉你,这事儿咱可得保密,你要是敢胡乱说出去,我一定弄死你!”
鸡霸天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吕卿抓住机会,就不放手,又搬出父亲冢虎来,狠狠的吓唬了鸡霸天一番,旋即又用妖皇灵儿等,软硬兼施,令鸡霸天再也不敢提及此事,哪怕是天神询问,也不敢吭一声,忙道:“走吧、走吧,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吕卿拍了拍鸡霸天的肩膀,微笑道:“唉!这就对了嘛!”
只是天不随人愿,二人正远离战场时,却又遇见了一伙人,都是女人,穿着相似的水蓝色衣裳,为首的一女子胸前绣着小红花,头上带着高高的头饰,光灿灿,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不由的令吕卿想到一段话:“头戴冠、胸有花、小蓝衣裳身上挂,胭脂粉、脸上擦、闻(吻)上一口就抓瞎……”
吕卿也不记得到底是“闻”还是“吻”,总之那东西别碰,尤其是男人,谁碰谁倒霉。
这正是外面的人对巫蛊宗的评价,小时候吕卿还听父亲调侃过巫蛊之术,不过是小道尔,七分伤人,三分伤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却也不可小觑。
那为首的女子轻飘飘的,仿佛是一只蝴蝶,落到了吕卿的面前,微笑道:“小弟弟,你想去哪儿啊?”
“哎呦!”吕卿一见到她们,明明知道很危险,多半还是为了“白日飞星”的事儿,(对,就是白日飞星,自此以后,这一事件,就被人们称之为“白日飞星”事件。)却还跟见了亲爹似的,热络亲近,笑道:“这不是巫蛊宗的姐姐们吗?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呢?”
“什么?巫蛊宗的!”鸡霸天见吕卿见了人家这么热络,当即忍不住在一旁小声问道:“你认识啊?”
吕卿很想踢他一脚,告诉他:“我认得个屁!这不又是来找麻烦的嘛?”他也很想潇洒,他也很想淡定,很想装高深,对谁都不理不睬,或者说是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来,就像楚仟循那样,可是实力它不允许啊!他虽然很想如楚仟循那样,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霸气的面对一切,可却更不想像楚仟循那样,被人打的满地找牙,所以他还要忍那。微笑道:“唉!虽然之前不认得几位姐姐,但我一见到姐姐们光鲜靓丽的服饰,和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就知道必是巫蛊宗的姐姐无疑。试问普天之下,除了巫蛊宗的姐姐们,谁还有这仙女般的气质啊?嗯?”
他用肘一怼鸡霸天的肋骨,道:“你说是不是?”
鸡霸天咽了好大口吐沫,差点被呛到,却不忘点头附和。
那女子身后一位巫蛊宗弟子,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见左右都没有笑,随即也就忍住了。
“哼!”面前的女子笑了笑,却是没有发声,更像是冷笑。那女子伸手够向吕卿的下颏,像是要溺爱的抚摸他一般。吕卿却吓的一跌,连忙向后退去。
“怎么了?小弟弟,你不是说我们都像仙女一样吗?怎么不肯让我摸一下呢?”
那女子阴恻恻的说道。
吕卿一边继续后退,一边解释道:“不是不肯,我怕我脸上脏,污了仙女姐姐的手。”
吕卿哪里是怕自己的脸上脏,他分明是看到了巫蛊宗“仙女”的手上,布满了蠕动着的蛊虫,一层层,一排排,密密麻麻,就像是训练好的士兵一样,整齐列阵。
他双眼圆睁,顿时有庞大的真气灌入眼部的经脉之中,微微泛红的眼瞳,似乎可以透视,还可以微视,瞬间看清了这女子真实的面庞。
厚厚的胭脂下面,趴着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那些虫子有的在吃她脸上的胭脂水粉,有的却正在向下啃食她的肌肤,因此她的脸在常人的眼里,看起来虽然光滑如玉,但也不过是被胭脂水粉所修饰的,在吕卿这些术士们的眼里,早已是坑坑洼洼,根本无所遁形。
吕卿心想,若不是打不过你们,才不会夸你们是仙女呢!
那为首的女子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随即手掌一番,不知是从何处弄出了几块糖来,对吕卿道:“小弟弟,姐姐这里有几块糖送你了,快吃了吧!”
说着手向前一伸,就送到了吕卿的面前。
鸡霸天在白日里何其眼尖,他此刻的目力只在吕卿之上,不再吕卿之下,见那糖球不由得一缩脖子。
那哪里是什么糖球?分明就是一堆虫卵。
吕卿也吓了一跳,猛的向后退了一步,旋即手拄着大戟,满脸苦涩近乎哀求的说道:“姐姐,何至于此?您想知道什么,直说便是,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怎么了小弟弟?你躲什么?莫非是嫌弃姐姐的糖不好吗?”那女人连哄带骗的,就要给吕卿吃糖。
吕卿怎么可能上她的当呢?左躲右闪,死活不要。
眼看二人越闹越僵,就差刀剑相向了,吕卿突然怒吼一声,手中长戟向前点指,朗声喝道:“姐姐,你好狠的心啊!你要往我脸上抛小虫,我避开不受,于是你又拿出那么一大堆虫卵来,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那女子骤然间面沉似水,冷声道:“你看的见我身上的蛊物?”
“姐姐未免太小觑人了,”吕卿正色道:“我也是很厉害的,只不过不想轻易与人动手罢了!如果姐姐再咄咄相逼的话,那咱们也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那女子见状恼怒不已,刚要说话,却见鸡霸天大步过去,伸手夺过她手中的虫卵,一口吞了下去,笑道:“咯咯,他不吃,那我吃好了。”
吕卿与那女子同时惊讶不已,若是先前没有挑明也就罢了,那女子还可以当做他是个笨蛋,什么也不知道,而现在,事实真相已被吕卿挑明,他又吃蛊物,岂非是找死?
“鸡霸天!”吕卿大吼道。
鸡霸天不以为意,淡淡说道:“啊!我在呢!”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吕卿怒喝道,“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唉!”鸡霸天很是淡定的摆了摆手,“无妨,不就是一堆破虫卵吗?大爷我怕吗?”
“虫卵?”吕卿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什么虫卵?那是蛊,蛊你听说过没有?”
鸡霸天不屑的朝巫蛊宗的女子们勾了勾手指,“都谁还有小糖块?来,都给我拿来!蛊?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人工培养的小毒虫吗?有多少我吃多少,来!”
巫蛊宗的群女子们一时间竟都呆住,包括吕卿也是,被鸡霸天狂妄的态度给震慑住。
那为首的女子勃然大怒,冷声道:“好!让你狂,我就不信杀不死个鸡崽子……”
她双手掐印决,将细长的小指甲插尽嘴里,狠狠的向外喷了一口气,随即发出百灵鸟般的清脆声响,然后她就不动了,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注视着鸡霸天。
吕卿见状,就知道她在弄蛊,大怒着,就要扑上去拼杀,不料这时鸡霸天倒拦起他来,道:“无妨、让她吹,让她折腾,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爽过了,来,接着吹……”
吕卿也纳闷儿了,难道这鸡霸天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蛊不成?
那女子又开始弄蛊,每隔一段时间,就吹一次口哨,眼神冰冷的望着鸡霸天,似乎在看一个死人。
半个时辰过后,鸡霸天突然一捂肚子,口中连连吆喝道:“唉不行,有点疼了,疼疼疼,哎呀!”
再看那巫蛊宗的弟子们,脸上顿时都露出得意之色,似乎是在等着看鸡霸天的大笑话一样。
吕卿急忙上前阻止道:“妖女,快住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不等那巫蛊宗弟子们开口,鸡霸天就连忙阻止吕卿,说道:“别,别这样,让她弄,我就喜欢这种感觉,让小虫子在我的肚子里挣扎,撕咬……唉!”话刚说到一半,只见他头上的青筋突然跃起,看起来痛苦异常的样子。
鸡霸天轻轻握住吕卿的手臂,似乎怕他一不小心,就冲到前面,去和那些人开战。此刻他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十分的痛苦,却又忍不住要说话,仿佛要交代遗言似的,说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羡慕小鸭子了,每次我们出去打猎,就数着它吃的多。有一次,也不知它是打哪儿抓了个知了,我们这些小鸡就想上去抢,可是就一眨眼的功夫,你知道吗?一眨眼的功夫,那知了就没了,看不见了,但是却能听见蝉鸣的声音,听的见,却又找不到。那知了叫啊叫啊,让你一听起来,它仿佛就在你的身边,你的耳边,可是你无论怎么找,它就是找不到,你知道那知了去哪儿了吗?”
巫蛊宗的弟子们和吕卿一样发懵,都不知道这鸡霸天在临终之前到底想说些什么,一个个却都听的津津有味。
吕卿摇了摇头,问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鸡霸天忽然咯咯大笑起来,说道:“那知了原来在鸭子的肚子里,我们冲过去的时候,它就已经把知了给吞了,那知了是在它的肚子里叫啊!那只臭鸭子,把我们这群鸡耍了半天,围着它团团打转,然而那知了却早就被它给吃了。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吕卿傻站着,真不知这头鸡的童年有什么好回忆的,鸡霸天笑道:“我当时好羡慕那只鸭子啊!有那么大的嘴,一口把知了给吞了,竟然还能叫它在自己的肚子里活上那么久,而我们就不行……不行……”
“哎呀不行……”鸡霸天说着说着,忽然双手捂起肚子。
吕卿见状,怕是他就要不行了,当下也不再想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只想着在鸡霸天死后,自己该如何对付那些巫蛊宗的弟子们。
而巫蛊宗的弟子们,除了有一位年轻的女弟子在偷笑以外,各个都严阵以待,似乎是只要鸡霸天一死,她们就立刻动手,将吕卿生擒活捉,只是谁也不曾想,鸡霸天这厮竟然没事,转头憨憨的说道:“完了,小虫都死在肚子里了,我突然间很想拉屎!”
巫蛊宗的弟子们听完,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只有那个最爱笑的弟子,终于和吕卿一样,忍俊不禁……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要交代临终遗言呢!”吕卿捧腹大笑道。
“什么啊?我只是在回忆小时候的快乐!”鸡霸天却很是生气的解释道,一拍吕卿的肩膀,顿时好的跟没事人似的,眼睛珠子来回乱转,说道:“那个一半那个事儿,你还记得吗?”
他这一问,倒是有点把吕卿问的迷糊了,问道:“什么一半的事?”
“哎呀!我都替你服用了两颗大虫卵,你就不能让我再多替你分享半颗那啥……?”鸡霸天很是焦急的暗示着,“前天晚上,咱们遇见半蛟那会儿?”
吕卿还真是懵了,不知道他想的啥,随即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顿时想起百灵丹的事,却还假装不知,翻着眼睛道:“哦!你是说蛟龙血的事啊?估计早就被那些小妖们给分光了。”
“唉!”鸡霸天急的直跺脚,吕卿却笑嘻嘻的装作不知,鸡霸天又不好直说,毕竟周围虎狼环绕,一旦露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从遇险到现在,虽然仅仅是过去两日而已,但吕卿的心性上,却成长的不止一点半点,若是没有鸡霸天的帮助,即便他不死,也不会有如此顺当,尤其是在被那群通灵境界的妖兽们追杀的时候,虽摄于冢虎之威,不过鸡霸天没有抛下他,这也是事实,故而吕卿即便再怎么抠搜,也绝不会吝啬那六分之一的百灵丹。
其实至今,吕卿所吸收的魂精,比起当初的那些茅山弟子,不知已多了多少,而今即便是分出去一些,也要比那些人吸收炼化得多的多。
毕竟,那些人少了像吕仲达这样用心栽培的师父,故而百灵丹往往都是一口吞下,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精髓被浪费,飘散到了空气之中。
吕卿见鸡霸天垂头丧气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放心吧!等咱们解除了危机,该有的,少不了你!”
“哦!真的吗?”鸡霸天一听到这话,倒是贼精贼精的,顿时领悟了其中的含义,一时间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好!那咱们就大干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