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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心悦君兮:3

下午,雨渐止,书局众人正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令歌也拿着一本小说独自坐在顶层看着。

他往窗外看去,只见一个书生正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书局的前院,神色焦急不已,似是发生了要事。

令歌心生疑惑,便下楼一看究竟。

楼下,梦珏见状,便赶紧上前问话:“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那书生气喘吁吁的,半天才说出话来,只听他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快……快去……救救龚祁。”

众人闻言,心头一颤,侍辰问道:“龚祁人在何处?”

书生回答道:“城东,就在城东大街那边,是吴哲……”

话音刚落,一道青影已经闪过,冲出大门,众人一看,发现正是令歌,他们也匆匆地跟了上去,等他们来到大门外时,只见令歌已经骑上雪君飞驰而去。

“令歌!”辰玉在后面呼喊道。

侍辰来到她的身边,安慰道:“有马车,我们快些跟上去。”

一路上,雪君踩到雨后的水洼,溅起一朵朵水花,纷纷落在四周,任由青衣白马远去。

来到城东附近,令歌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围满了人,他骑着雪君立即过去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只见在人群之中,龚祁正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撑着地面,嘴角渗着血,头发散乱,原本生得相貌堂堂的脸庞也多出了几道伤痕,面露痛楚之色,同时,他的衣服也多了不少划痕,沾染着地上的水渍,狼狈不已。

“怎么?你还不服气?”龚祁面前的富家公子哥一脸耀武扬威地说道,不是旁人,正是吴哲。

龚祁直直地盯着吴哲,不说一句话,眼睛里却尽是熄不灭的怒火。

吴哲被龚祁盯得极为不悦,于是他恶狠狠地骂道:“你不是平日里不是很猖狂吗?看不起本大爷吗?怎么今日令楷和那个小白脸没有在你身边保驾护航?”

龚祁咳嗽了几声,之后轻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他们在,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哲闻言顿时怒火中烧,又骂道:“那我就在吃不了兜着走之前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吴哲便抬起脚朝着龚祁的胸口踢去。

正当路人们惊呼之际,只见一道白色细光闪过,吴哲的小腿上瞬间多了几道血痕,同时,他的腿也被细光拴住,瞬间摔倒在地。

吴哲和他带来的人四处寻望,只见一位青衣男子正站在人群之前,那道细光正是来自男子的手链,几只小玉鹤此时正狠狠地咬住了吴哲的小腿。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此人是令歌的时候,令歌已经将手臂往上扬起,连带着吴哲离开地面,朝着周围的一堵墙壁甩飞出去,随后几只玉鹤才飞回令歌的手上。

令歌立即跑到龚祁身边,关切地问道:“龚祁你伤势如何?”

龚祁勉强笑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道:“没事……”

令歌见龚祁气息虚弱,愈发担心起来,龚祁本就是一介文弱书生,怎么抵得过吴哲那厮的毒打?也不知道在自己到达之前龚祁受了多少屈辱。

一想到这,令歌目光骤冷,睨了一眼被自己甩飞出去的吴哲。

那边的吴哲已经吃痛地不能站直身躯,只能在他的狗腿子们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起身。虽然如此,但他的嘴依旧不干不净地骂着。

“龚祁!你这条胯下狗,只会找人来揍你大爷,哪日大爷我定要你把你卖到伶人馆,让你被千人骑万人压!”

令歌皱眉,只觉吴哲的话语不堪入耳,与此同时,令歌注意到人群中议论纷纷,他瞟了龚祁一眼,发现龚祁已经垂下头,看不清神色,身子正有些微微发抖。

令歌见状,回忆吴哲的话语,大致猜到了先前发生何事,一时间,他对吴哲的厌恶上升到了极点。

未等吴哲继续骂下去,令歌已经闪到吴哲的面前,从狗腿子们的手里夺过了吴哲。

待吴哲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令歌按在地上,跪在了龚祁的面前。

“道歉。”令歌冷冷地说道,同时他加重了手中的力气,让吴哲狠狠地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狗腿子们本想上前救走他们的少爷,却被令歌一个冷冽的回眸定在原地,只感觉寒意顿生。狗腿子们见状不敢轻举妄动,担心眨眼间,他们的少爷便会丧命在令歌的手里。

“有话好说!别伤了我家少爷的性命!”

而这边的吴哲则狠狠地咬住牙,死活不肯向龚祁赔礼道歉。

“我让你道歉。”令歌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手里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让吴哲只感觉自己的膝盖要将这石板大道压烂。

吴哲实在想不到令歌的力气会如此之大,再加上小腿被玉鹤所伤,此时的他更是痛到快要晕厥过去。

正当吴哲再三犹豫的时候,龚祁已经从地上强撑着站了起来,他眼眸低垂,看不出是喜还是悲,只听他淡淡地说道:“令歌,放了他吧。”

令歌很是意外,他疑惑地看着龚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却见龚祁垂下头,默然不语,只是抚着自己的手臂往人群中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令歌只觉甚是凄凉。

令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吴哲,恨不得让吴哲立马压碎石板路,只是想起龚祁的话,令歌犹豫了一下终是放开了手。

正当吴哲以为自己获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被令歌拽起了衣领,往身后的那群狗腿子们的方向飞了过去,压得他们人仰马翻。

随后,令歌赶紧跟上龚祁,人们见状也纷纷为他们让开了路,令歌注意到,百姓们看着龚祁的眼神尽是无奈和怜悯。

“龚祁……”令歌在龚祁的身后唤了一声。

龚祁闻言停下脚步,令歌这时也走到了他的身旁,只听龚祁弱弱地说道:“多谢令歌少侠,每次都让你出手相助,实在是惭愧。”

令歌见龚祁一直低着头,声音更是颤抖无力,顿时心中一酸。

“也就两次而已,你又何须惭愧?而且又不是你的错,都是那吴哲……”

“全都怪我,什么都没有,只能任人欺凌。”龚祁继续说道,他不知到底是心痛还是伤口痛,只觉得整个人正被阴霾所笼罩,挥不去散不掉,一直以来,他所坚持的理想目标似乎经不起一点摧残。

令歌闻言,完全不知该如何安慰龚祁,只是说道:“不,不是的……”

龚祁偏过头,微微一笑,却一言不发,他的神情落在令歌的眼里,让令歌感受不到笑容中有丝毫愉悦,只觉唯独剩下哀伤和绝望。

龚祁仰起头望了望天空,虽然秋雨已停,但天空依旧阴晦,让人郁闷不已。

只听龚祁轻叹一声,说道:“只希望,有朝一日,平步青云……”

令歌愣在原地,这本该充满憧憬的话语却让人感到无尽的悲痛。他很想安慰龚祁,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令楷此时在就好了,他能说会道,定能安慰龚祁,令歌心想着。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正是侍辰等人。

无忧从马车帘后探出了脑袋,见龚祁受伤,立马跳下马车前来搀扶龚祁,“快上马车,带去我家药局疗伤。”

龚祁应了下来,在众人帮助之下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令歌想到,若是今日不是龚祁而是令楷,自己和言信都不在他的身边,他该有多危险?只是回想起来,令楷是一个飞贼,打不过难不成还跑不过吗?令歌安慰着自己。

在马车里,看着龚祁伤得不轻,令歌便替他输了一些翎羽真气以护心脉,以防伤及五脏六腑。

“多谢令歌。”龚祁颔首感谢道,只是他却眼眸低垂着,脸上实在挤不出一丝笑容。众人见龚祁如此,也不敢多问,只能心里暗恨着吴哲。

等到了凌岚药局,侍辰和无忧便扶着龚祁前往后堂疗伤,令歌正想进去帮忙的时候,却被梦珏给叫住,她询问道:“令歌,方才发生了何事?”

令歌知道梦珏的性子,与其让她亲自去打听,不如自己先告诉她,令歌说道:“吴哲带人打了龚祁,我赶到后教训过吴哲了。”

话虽如此,但令歌想起吴哲对龚祁所做之事,只觉得光打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可是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出该如何报复吴哲。

梦珏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只是说道:“令歌你快进去看看吧,实在可怜了龚祁,那吴哲一定会遭报应的!”

……

翌日下午,令歌独自一人来到玉竹阁,像昨日一般向令楷取书。此时,两人正坐在地上的蒲团之上。

见令歌神色郁郁寡欢,令楷便问道:“令歌怎么这副神情?为何今日拿上书便要走?是发生了何事?”

令歌敛了敛自己的忧愁之色,向令楷解释道:“昨日下午,吴哲带人在街上打了龚祁,我将龚祁救下带回药局,他人现在还在药局疗伤,我放心不下,要回去看看。”

“我同你一起去。”令楷立即放下手里的书本,准备站起身来。

令歌闻言当即拒绝道:“你别去了,我怕吴哲又来找你的麻烦,毕竟他家在洛阳城有权有势的,如今秋闱也快放榜了,你这几日就在玉竹阁,哪里也别去……”

“昨日我出手教训了吴哲,吴哲定然怀恨在心,虽然我不怕吴哲带人来找我的麻烦,但是我怕吴哲找我身边之人的麻烦……”

他不愿龚祁的悲剧重演,更不愿那人是令楷。

令楷闻言一时出神,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令歌,他微微地扬起唇角,说道:“好,都听你的,只是令歌你也不必太担心我,我可是飞贼,他追不上的。”

令歌看向令楷,淡淡一笑,他知道令楷在安慰着自己。

未等令歌回过神,令楷已经伸出手搂住令歌的肩膀,并轻拍两下,似乎在嘉奖令歌一般。只听令楷继续说道:“令歌你知道他家有权有势,可是昨日你不也出手教训了他吗?”

“我当时没想太多。”令歌垂眸低语道,他的脸莫名变得有些红润,“我只是想救下龚祁,替龚祁教训他。”

令楷颔首,继续说道:“那就是了,令歌侠义心肠,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必再多想,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他家虽有权有势,但是被令歌你这么教训一顿,到底不敢再乱来了。”

令歌点点头,只希望如令楷所言,吴哲不再找自己和身边人的麻烦。细想回来,自己这两日常常出入玉竹阁,光这一点吴哲就不敢乱来。令楷背后是东宫和孙太傅,若是令楷有意,吴哲自然不敢再乱来。

“这两日有件事要劳烦令歌你了。”

令歌看向令楷,只见令楷的手依旧搭在他的肩上,笑意渐深,令歌疑惑地问道:“何事?”

“来玉竹阁给我送书,”令楷得意地说道,似乎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我现在就去写下我要些什么书,到时候就有劳令歌你亲自送来玉竹阁。”

令歌无奈,只能应下,毕竟方才是自己让令楷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的。

……

两三日后,九月初一,桂花依旧飘香,贡院门外,秋闱放榜,众人围观,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等到贡院大门一开,官吏们将榜单贴在告示栏上之后,一位男子当即从天而降,来到告示栏的前面。

围上来的人群无不一惊,他们见身着月白衣裳的男子俊秀飘逸,身姿高挑,差些以为是神仙下凡。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令歌,只见令歌神色专注,从榜首开始往下看去,很快,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令楷的名字。

“十九名!”令歌喜出望外,十九这个数字很是吉利,令楷不愧是洛阳才子诗人,果然不负众望。

人们确认令歌只是一般人后便一哄而上,查找他们想看到的名字,一时间,令歌只感觉自己差些被挤扁,然而此时的他还想看看龚祁的名字是否在榜上。

接着,令歌只好艰难地与众人作战,在人群中夹缝求生,寻找龚祁的名字。

看到最后,令歌不免沮丧起来,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见到龚祁的名字,相反,吴哲的名字赫然在目。

“怎么会?”

令歌心生不悦,转身离开了此处,即使他不谙世事,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吴哲那厮不学无术尚且能上榜,龚祁寒窗苦读多年又是为何不能上榜?此时此刻,令歌恨不得冲到吴家再将吴哲痛打一顿。

只是龚祁看到了结果会怎么样?令歌不免担心起来,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令歌能感觉到龚祁是一个要强之人,能自己喝药吃饭,就绝不要别人操劳,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令楷相比,当真是让人赞叹。

令歌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告诉令楷考上功名的喜讯。

走在去玉竹阁的路上,令歌忽然想起令楷是东宫之人,又认识孙太傅,考取功名一事是否早就板上钉钉?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

令歌带着疑虑来到了玉竹阁,只见玉竹阁大门敞开,院中树叶渐落,而那悠扬箫声正从阁楼上飘落而下,落入令歌的耳中。

果然,这人定然早已知晓结果,要不然在揭榜之日怎么还有心情吹奏玉箫?一时间,令歌想起落榜的龚祁,于是他冷着一张脸走进阁楼。

一上楼,令歌发现除了令楷,孙太傅也在此处,只见孙太傅坐在蒲团上看着书本,令楷则在露台边吹奏着鸣春。

二人见令歌前来,纷纷放下手中的事物,带着笑意欢迎着令歌的到来。

令歌本想一通怒火向令楷倾诉的,结果见了慈眉善目的孙太傅,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向着孙太傅拱手一拜。

孙太傅抚着胡须,看了看令歌,又看向令楷,笑道:“如你所料,令歌果然会来。”

令楷扬起微笑,他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后半夜起身时,刚好看见令歌在贡院外的那棵大树上,想着今早不管是喜是忧,他都会前来相告。”

说着,令楷又看向令歌,继续说道:“与其我自己去和别人挤,倒不如有劳令歌那就替我一看究竟,还望令歌勿怪。”

令歌无言以对,他没想到令楷知道他守在那棵树上。从后半夜开始,令歌便在贡院外的大树上等着放榜结果,时不时,他会看着不远处的玉竹阁,灯火通明,直到清晨。

孙太傅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看着令歌和令楷,笑道:“有趣,你们两个实在是有趣。”

令楷微微颔首,他问起令歌道:“所以,结果如何?”他的嗓音不似往日悠扬,倒有些不易察觉的犹豫。

令歌定了定心神,淡然地回应道:“第十九名。”

孙太傅闻言,满意地看了看令楷,令楷也如释重负一般,向后一仰,倚在了露台的门框上。

而后,令楷又转过头来,面露欣喜地看向令歌,招了招手说道:“令歌快过来。”

令歌闻言,郁郁地走了过去,一走到令楷的身边,他就被令楷拉着手坐了下来。见令楷如此欢喜,

自己本应该陪着令楷一同开心的,可是一想到龚祁,自己就感到不公,虽然这与令楷并无什么关系,令歌心想着。

这时,令楷注意到令歌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颇为担心地问道:“令歌,你这是怎么了?”

令歌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不是早应该知道结果了吗?”

被令歌这么一问,令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早应该知道结果?什么结果?”

孙太傅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对令歌解释着说道:“令歌少侠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提前知道科举的结果呢?”

令歌看向孙太傅,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孙太傅继续说道:“老夫从官三十年,我自己也是科举出身,最是见不得考试舞弊之事,又怎会容许自己的人做这样的事?”

“我们用人只用真才实学之人,若是令楷考不上科举,我们也不会用他的,让他做飞贼,为我们调查各官员是否受贿岂不是更实惠?”

令歌闻言,心觉有理,他重新看向令楷,发现令楷依旧一脸含笑,这样的笑意不免令他心生惭愧。

他垂下眼眸,解释说道:“我……我只是想着孙太傅你们位高权重,想提前知道秋闱结果并不是什么难事……抱歉……”

见令歌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令楷忍不住一笑,他伸出手搂住令歌的肩膀,说道:“没关系,我们知道令歌你没有恶意,我们并未责怪你,你无需自责。”

令歌重新看向令楷,只见令楷笑容满面,眼睛宛如月牙,俊美摄人。

“不过,令歌你若是过意不去,就留在这里多陪我一会。”

正当令歌犹豫不决时,孙太傅已经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两个年轻人慢慢聊,老夫还有公务要忙,就先走了。”

“恭送太傅。”令楷欲站起身来拜别孙太傅,却见孙太傅挥手让他坐着,“无需多礼,今日是你中举之日,好生和令歌庆祝一番,难得这般开心。”

孙太傅离开后,令楷又笑着问道:“令歌,意下如何?陪我庆祝一番,待会我们去福满楼吃好吃的。”

“好。”令歌含笑点头,随后,他站起身来,走到露台上,看着楼外的满城风光。

半饷,令歌开口说道:“阿楷,龚祁落榜了。”

令楷闻言微微一叹,沉默了一会,只听他说道:“无论发生什么,首先最该做的便是坦然面对,之后再从长计议。”

“三年之后,以龚祁的资质,定能考取功名。”

“可是吴哲却考上了,”令歌颇为愤愤不平地说道,“龚祁若是知道定然不悦。”

“吴哲考上了?”令楷神色一滞,眼睛里闪过疑虑,“第几名?”

“倒数几个。”

令楷不屑轻笑,说道:“聪明,可也是愚蠢的做法……”

令歌不明白此话何意,只听令楷继续说道:“令歌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还龚祁一个公道,吴哲若是存在考试作弊,定会受到惩罚。”

“好。”令歌颔首应下,之后他重新看向楼外,那里天空蔚蓝,白云翻涌着,聚拢又散开,周而复始。

很快,他听见身后的令楷重新吹奏起箫乐。

阁楼下因为秋闱放榜而人声鼎沸,阁楼上则是箫声悠扬。令歌扶着栏杆,静静欣赏着眼前有声有色的画面,像是还在揽月崖一样,一早上的时光弹指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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