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审问
巡守司几人将杨彻和徐真钧押下，关进专为修士准备的牢房。
司里的人问了问，原来冯万行刚收到抓捕杨彻两人的消息，就丝毫不敢耽搁的带队出去抓人了，这会儿应该在排查杨彻任何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关押修士的牢房勉强还算是干净，起码不像关押凡人的牢房那样，遍地都是屎尿混着污泥。
但修士的牢房有它更为恐怖的地方。
一进牢狱，杨彻就闻到熟悉的淡淡铁锈腥味，这是鲜血干涸的味道。
拷打犯人在这里是常规手段。
相对于凡人的牢狱，对修士的拷打要严重的多。
因为对凡人还要小心点，别一不小心弄死了。
但修士就好多了，毕竟修行中人生命力十分顽强，一般的手段根本弄不死，可以进行更高限度的折磨。
之所以要折磨，还是因为不折磨问不出话。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能直接读取人记忆、或是辨别谎言的法器法宝，所以还是得靠审讯这种古老的方式。
杨彻在巡守司也干了一段时间了，据他所知，能直接读取对方记忆的方法只有搜魂，但搜完了魂那人也废了。
所以想在不杀人的情况下，通过客观的方法得知绝对准确的信息，根本做不到。
这也就给了杨彻隐藏一些信息的余地。
杨彻和徐真钧被分别关押在了两处牢房，离的还有点距离，但大喊一声对方也是能听到的。
这样一是为了防止讯问的时候互相听到对方的回答，二是方便上刑的时候互相能听到惨叫声。
这地方根本就不是法治社会...
杨彻进了牢房，就被锁在一把铁椅子上，扣住四肢。
这椅子用料敦厚结实，锁人的机关比杨彻胳膊还粗，缝隙里渗着暗红色血迹。
屁股还没坐热，来了两名修士。
一人杨彻认识，但一样不熟，只知道名叫姜望，境界在炼气九层巅峰。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人不是冯总旗手下的人。
另一人脸色苍白，发髻茂密漆黑，一双亮青色的眸子，看着就有些渗人。
姜望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彻，似乎对这个被关进来的同僚十分感兴趣。
他一双三角眼透着亮光，扯着半边脸笑道：“你小子可是把咱们害惨啦...一会儿你老老实实的，自然也少受点苦楚，也省得我们麻烦，大家伙在一块做过事，你也知道手段厉害。”
说完朝脸色苍白那人扬扬下巴：“这位是府衙里的魂修，让他先给你查查。”
魂修什么也没说，毫不废话，青色的眼眸转动过来，像迟滞的木偶。
杨彻和他视线一接触，身体登时一僵。
青年魂修猛地伸手掐住杨彻的胳膊，狂暴的力量向杨彻体内灌注。
杨彻整个人登时完全僵住，看上去如同石化一般。
那魂修同样如此。
在外界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但杨彻在被抓住的那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整个意识似乎困在一片绝对虚无的黑暗中。
他知道是意识被剥离了，短暂的脱离了肉体，被封禁在了灵台之中。
接着，虚无的黑暗中出现一双灯笼般大小的亮青色眼睛，盯着杨彻的魂体。
这是那魂修的双眼。
“他直接侵入了我的灵台，在观察我被剥离出的魂体...”杨彻心里明白，这是在探查他是否被外来的意识侵蚀。
片刻之后，青色眼眸消散，杨彻重新接管了自己的身体，恢复了知觉。
回过神来，后背已是出了一层汗。
“神魂正常，没有被侵蚀。看他魂体的稳定程度，也不像是刚被夺舍。
毕竟他失踪也没几天，若是被夺舍，不太可能这几天就稳定了神魂和肉身的联系。
当然，若是高阶修士夺舍，这点时间足够稳定神魂了。但高阶修士不会选择刚炼气的。”苍白肤色的青年魂修简短给出意见，随后站起身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里探查的结果，我回去就上报给城主那边。”
魂修走后，姜望按常规问了杨彻这几天的遭遇。
为何消失，又怎么回到青凌城的。
杨彻按照预定，说了入梦境看老者下棋的故事。
问完之后，姜望没急着走，就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一刻钟之后，有人来喊，他才离开牢房，朝外走了走。
杨彻侧头看过去，远远看到姜望正在和一名俊秀青年说话。
这一看，他只觉得脑袋一僵。
是王家的人！
怕什么来什么。
他一眼就认出那俊秀青年是王家的一位公子，名叫王清坤。
杨彻在王家向来是不引人注意、闷头攒钱的类型，但这些重要的王家族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似乎是某位长老的嫡子，天赋上佳，在王家诸多公子中算得上心性坚忍，又有丰厚的修行资源支持，进境极快，不过二十多岁，就已经成功筑基。
与之相比较，寻常散修百岁之前能筑基，那都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他是来要人的？杨彻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这个时间点来找讯问他的人，说明他自首之后，王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并且知道现下是谁在管这件事。
看到王清坤过来试图交涉，反而让他心中涌出了更强的危险预感。
绝对不能回去！
幻鼎的事情如果很一般，王家绝不会派出王清坤来处理。
本来按照杨彻的想法，派一个专门在外走动的主管来巡守司要人，就很了不得了。
结果来的居然是王家的这位长老嫡子？
冯万行怎么还不回来！
杨彻回来就找冯总旗，也是知道这位总旗大人做事向来有板有眼，在一些通融的事情上简直可以说是油盐不进。
要是冯万行来安排，那肯定是按照巡守司的规矩，把杨彻和徐真钧关押起来一查再查，查个十几天一个月的，起码这段时间，王家很难有操作的余地。
心念急转间，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姜望和那王清坤有说有笑，中间频频靠近小声说着什么，姜望几次笑着微微点头。
一会儿，姜望朝牢房这边走来。
杨彻心中预感不太妙。
果然，姜望回来重新坐定，说道：“你是王家外门记名的散修，这次穿阵的事情王家也很重视，你先回去几天，巡守司再过去提人。”
“这不合规矩。”杨彻立刻拒绝，“巡守司抓人，上报府衙定案之后才能移交或者放人，这你不会不知道。”
姜望笑着点点头，“那我押着犯人去事发地点探查案情，总合情合理吧？走吧，我也去王家住个一晚。”
杨彻冷笑道：“不经过总旗大人开条子，私押犯人离狱，你也敢？”
姜望朝前一贴：“我可不归冯总旗管，你刚进门这回，司里大多数人都出去抓你去了，没留下几个人。这不是赶巧了，我辈分最高，我先来审，那你就不归冯总旗管，要管也是我这边刘总旗管！至于刘总旗的条子，这个可以后补，用不着你操心。”
“我回来就说要找冯总旗！”
“你说？你说的话，算个什么东西？”姜望撇了撇嘴，招呼身边修士押人。
这下麻烦了，回了王家，冯总旗就算肯捞我也要废好大一番周折。杨彻心中大急，额头发冷，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冯总旗做事热情太高，修为高的都带出去了，居然也没留点人在司里！
结果搞得姜望这个外人先来审我！
杨彻正头顶冒汗，忽然听到走道尽头一阵喧闹，喝骂声痛呼声嘈杂不清，却是十数名修士正押着一群犯人乌央乌央挤进来。
没什么来由的，杨彻立刻气贯灵台，进入了感知周边生灵情绪的状态。
他在那群修士中探查到了熟悉的情绪，那代表着熟悉的人。
他立刻就识别出了那人是谁。
这会杨彻坐在铁椅子上不能起身，但幸好嘴没被封住。
当即鼓起全身力气大喊道：“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