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昆阳宗
此刻的杨彻神魂受损,突然放松下来,只觉得整个人疲倦已极,直欲昏睡过去。
意识模糊的时候,猛然想到张怀昊的叮嘱,心中不由一凛。
绝对不能睡...!
头痛得像要生生裂开,杨彻只能死死盯住屋顶某处,勉强收摄心神,默默运转乾曜剑经的口诀,将注意力集中在灵力搬运周天的过程中。
隔壁仍然不时传来些杂乱声响,那边的修士应该是在收拾残局。
运功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感觉精神恢复了一些,想要昏睡过去的冲动大大减轻。
缓慢从地上挣扎坐起,停了一会,爬到石床上,盘坐着继续调息。
一个时辰之后,隔壁完全安静了下来。
有两个人到了杨彻的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径直推开。
在他们敲门的时候,杨彻就收起了自己设下的隔绝动静的法阵。
对待关押的犯人确实是这样的,一般是直接不敲门就进来。
敲了敲门算是客气的。
两名修士走了进来,这两人都是弱冠年纪,其中一人仪容俊雅,穿一身素色道袍,面容白皙清秀,眉宇间一派书卷清气。
另一人样貌刚毅,肤色黝黑,穿的也是一样的素色道袍,毫无纹饰。
肤色黝黑的那人打量了杨彻两眼,问道:“这位兄台,你方才没受伤?”
“受伤了。”杨彻早已停止运功,但没坐起来,只是看着两人。
他们这衣装明显不是巡守司的人,也不是城主府的人。
杨彻注意到两人道袍衣襟上绣着的火焰纹章。
这应该是宗门或者组织的标记。
俊雅些的那位修士道:“我是昆阳宗孟凡章,这位是我师兄卢成山,刚才隔壁有些状况,看样子你也受伤了。
可否让我来帮你检查一下神魂?你若是伤重,我这里也有丹药可以帮你恢复。”
早不来...这会儿我都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
杨彻摇了摇头。
这两人他都不认识,你说昆阳宗就是昆阳宗?可别是王家派来的人。
“我现在好的很。”
孟凡章仔细看了看杨彻,想探查他的境界,但没有结果,于是直接问道:“你什么境界?”
“巡守司的人知道。”杨彻回应道。从敲门的时候,他就悄悄运转了敛息诀,这两人也看不出他的真实境界。
卢成山皱了皱眉头,这人十分不配合,明明自己两人是来关心他,对方却如此冷淡!
“我现在感觉很好,两位若是要审问什么,可以陪同巡守司的人一起过来。伤势的话,我没觉得有什么伤势。”
顿了一顿,想想还是客气一句:“多谢两位兄台关心了,在下之前有些不适,但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孟凡章两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合上门出去了。
站在院门口,孟凡章问道:“卢师兄能看出这人境界吗?”
卢成山轻轻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但想来修为应该不差,刚才师弟发狂的状况你也知道,这人就在隔壁,不可能不受波及。我看他状态还行,似乎没多大影响。”
孟凡章也是心有余悸,“这人没事就好,刚才我看师弟的动静,都怕这隔壁的人死了!
要是因为这事害死了周围的人,回了宗门我们非得受罚不可,你说这事我们要不要和巡守司的人知会一声?”
“知会什么?”卢成山一惊,“刚才我们已经用符篆加固了师弟的神魂封印,后面肯定不会再出现之前的状况了。我们现在知会巡守司,那跟直接告诉苏师姐有什么区别?”
卢成山斜晲了一眼孟凡章,又道:“难不成你想告诉师姐?”
后者赶紧摇头,连连摆手,“当然不想!”
两人回想到师姐往日里的手段,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行了行了,现在没事了,赶紧走吧,还得回去拼地图呢,拼好了地图,等师哥回来了,我们还得再进苍晴山。”
“嗯嗯。”孟凡章再没多说,猛点了点头,两人便快速离开了。
......
这一整天,没人来审杨彻,早上那么一闹之后,今天的司察小楼似乎都没什么杂乱动静。
杨彻花费了三四个时辰调息,才完全恢复过来。
把刚才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他心中诸多疑惑,但陆定不来,也没人能问。
如果之前那两名修士所说无误的话,那么在他隔壁关着的就是昆阳宗修士抓来的犯人。
杨彻能感受到孟凡章和卢成山身上淡淡的灵压,但没修炼过望气法门,也无法探查他们的境界水平。
这两人说是昆阳宗的...这倒是让杨彻对他们的境界十分好奇。
昆阳宗是苍晴山域内第一宗门,据说只内门修士就有数十万之众。
不过以苍晴山域横跨亿万里的距离,这个修士的数量倒也算正常。
那个要来审自己的昆阳宗魂修,应该和他们是一起的,只是现在还在云太城没赶过来。
倒是这隔壁的,之后不会再鬼吼乱叫吧?
要是在他晚上练功的关键时间来这么一下,那可有点吃不消。
巡守司既然过了这么久也没来问,看来也是不准备给自己换地方...
联系陆定?但巡守司的规矩,送饭的修士严禁和在押的犯人有什么交流联系,对方肯定不会帮忙带话。
盘算了好一会,也没个头绪。
只能希望早上来的那两个昆阳宗修士已经把隔壁的收拾好了。
没有什么操作的余地,杨彻只能压下纷乱的思绪,重新设下罩住整个石室的隔音阵法,再次进入吐纳天地灵气、搬运周天的修炼中。
到了深夜,在确定周围没什么动静之后,再次加固了阵法,便开始沉静心神,参悟乾曜剑经第一层的关键部分口诀:御剑乘虚。
......
云海苍茫,群峰崔巍。
缥缈层林中,掩映着一片青黑色的黯淡宫殿群。
这片宫殿依山势而建,连绵数里,山环水旋中,或高或矮的楼阁散列云雾间。
然而黑漆漆的没一点灯火。
光亮也是有的,但那绝不是带有活人气息的灯火。
一所偏殿深处,微弱的青光抖得像鬼火。
殿中坐着一名身姿清灵的女子,她伏在地面上,黯淡的光线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她高绾的青丝,脖颈勾勒出柔美的曲线,青色的纱裙落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
她的手修长秀丽,拿着一只漆黑毛笔,正在地板上仔细勾勒着什么。
细小如豆的青色火光,悬在一人高的半空中,火光极弱,这样的光线下,凡人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地面。
女子安静的画着,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
渐渐的,“嗬嗬”声几乎要变成低声的嘶吼,她似乎十分痛苦,要从喉咙里吐出什么。
这样的挣扎持续了盏茶功夫。
终于,一阵痉挛之后,从她口中猛地吐出一团漆黑的、沾满黏液的烂肉。
云行月出,山中的月光陡然大了一些。
女子拢了一下散落的细长青丝,插上一只长长的青色钗子。
月光下,愈显得她肤光胜雪,瑰姿艳逸。
她挥手唤出一柄流光般的长剑。
“你的画技不错,竟然让我也消化了这么久。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长剑斩落,狂暴的剑芒将那团烂肉烧作飞灰,穿过殿堂的山风一吹,便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