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刻画符纹
石室中寂静无声，灯火微弱。
杨彻忽然抬起了手。
接着他的掌指发出灿灿金光，整只手璀璨如透光的琉璃。
手指在虚空中划动，透出阵阵灵压，灵力仿若墨笔点入清水，快速洇开，接着又收摄到指尖，在空中留下不灭的金色轨迹。
苏玉霜第一个有所察觉，她睁开眼，发现杨彻盘坐在石床上，伸出一只手，那手金光璀璨，在空中勾画出符纹。
他的动作极为熟练、没有丝毫迟滞，画在虚空中的符纹透出阵阵玄妙、可怖的波动。
随着符纹的波动越来越强，陆定也被灵压惊醒，接着是孟凡章和卢成山。
陆定站起来正要上前，被苏玉霜挡住，她传音给陆定道:“等他画完。”
此时在杨彻的体内，之前从青衣女修那里吞噬的魂体碎片，已经快要完全消化。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似乎在做梦。
从晋阶炼气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做梦的感觉了。
魂修原本就是掌控梦境的修士，所以魂道修士就算是自发做梦，也会在自己的梦境中保持清醒。
一旦做梦，就能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梦中，这样的情况，还能叫做梦吗？
但此时杨彻经历的梦境，却是在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中。
他感觉自己身处寒冷的宫殿，殿门开着，无尽的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殿门外透着黯淡的青色，那是凌晨的天光。
幽深的大殿更像是洞穴，因为殿门太远，那宽大的殿门看起来只是个小小的口子。
杨彻觉得自己是仰躺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没一处不痛。
他感觉到轻纱从自己的肩头滑落，接着看到一个美妙绝伦的肩头和锁骨。
这才惊觉自己怎么是女儿身？
“我在做梦！我不是在司察小楼吗？”
他想说话，发现说不出来。
伸手一摸，是冰冷的地面，冷的透骨，再一摸，是一支笔。
雕镂繁复，道韵天成。
杨彻感觉到自己翻过身，撑在地上，才发现满地都是符纹。
面前的地面被密密麻麻的符纹占满，身后是大殿更深处、青色石板铺成的无尽的地面，延伸向极尽黑暗。
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还是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只能感受到这具女人的躯体。
青丝堆叠，铺洒在地面上，一身青色纱衣，十分宽松，颜色虽素，但能看出织就的工艺非常精细复杂，绝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袍服。
杨彻握住那毛笔，心中陡然生出画符的欲望来。
他想拿着这毛笔在地上画符！
“不对...我根本不会画！”
“我只会用硬笔，甚至连毛笔的握笔姿势都忘了，这样我怎么拿得稳笔？”
“这毛笔的质地非金非玉，但握在手中怎么会这么冷，简直冷的钻心刺骨。”
心里这样想着，他的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将黯淡的毛笔持稳。
一种圆融的熟悉感觉在杨彻心中升起，连带着生出无穷的信心。
他似乎已经画了几百上千年了。
杨彻感觉到自己开始画符，他看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这手不是他的，这具身体也不是他的，但他感觉不到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他完全体会这具肉身的所有知觉，在地面上画出符纹。
繁复的符纹如云篆瑶章，一经成型，玄妙之意暗含其中。
就这样不知道画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冻僵了，但这具身体的动作没有有任何的颤抖、滞碍，描绘符纹一直顺畅如行云流水。
直到某个时刻，这具女子的身躯坐起身来，接着杨彻感受到撕裂的般的疼痛。
他化作一道虚淡的魂影，从这具肉体中分离、飞出，像一道箭光飞射出宫殿，飞到无尽天穹的远处。
离体的瞬间，杨彻借魂影的视角看清了本来所在的身体。
正是那青衣女修的面容，其肤光胜雪、瑰姿艳逸，斜插着一只青色钗子。
虽然这女子和青衣女修一样，浑身没有丝毫活人气息，但面容却有着明显生动的灵气，隐隐透出的灵压更是比青衣女修不知强了多少。
杨彻猛然明白过来，这是青衣女修的本体...！
而他刚才所见，正是秦质体内女修被分离出本体之前，所留下的记忆。
“我消化了秦质体内女修的部分魂体碎片，所以感受到了她的记忆。
刚才做梦的时候，对那具身体的感受，和感受自己的身体一般无二！
不对，秦质体内的青衣女修应该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她只是一团有目标的魂体碎片罢了。
青衣女子本体在那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宫殿群里。”
在飞进云端之前，杨彻看到了那片黯淡的宫殿群。
魂体碎片中的记忆很快结束，杨彻从清醒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发现一屋子人都在静静看着自己。
而他面前虚空处，有数十道繁复非常的金色符纹。
这些符纹没有载体，却能凝聚在虚空中，散发出阵阵玄妙的道韵。
杨彻目瞪口呆，这些都是刚才梦中那青衣女子画过的符纹！
他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把它们全画了出来？
没等他说什么，苏玉霜走上前来，一剑横出，架在他脖子上。
陆定在一旁也早看的呆了，他和杨彻认识这么久了，杨彻的境界水平他自然清楚。
杨彻刚才画出的符纹，其中道韵的波动，他在青凌城从未见过同水平的。
只在云太城云机阁的拍卖会上，在一些高阶法宝上才见到过！
所以陆定的第一反应就是：杨彻被夺舍了！
他凭自己怎么可能画出这种等阶的符纹？
青凌城数百年来只出过一个画师，很快就被云太城那边要走了，就算在云太大城，常驻的画师也只有六七人而已！
“小子，我现在要将你全身气机封锁，你敢动一下，我教你立时身首分离！”苏玉霜的语气冰冷非常。
刚才还跟我称谢，现在就叫我小子了。
杨彻心中涌起一丝不爽，但更多的是，他还没从自己画出符纹的震惊中完全恢复过来。
要不是身边都是人，他很想再次催动灵力，再画一次。
因为他隐隐能感受到之前画符的时候，灵力在体内流转的肌肉记忆。